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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突来的袭击 ...

  •   自从见过我妈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想起李欢以前常说的那句话,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觉得特别有道理。再见到阿达和肖薇或是安阳和爽爽,我都不会觉得尴尬而想躲避了。

      “有什么事过不去呢?”我妈说。

      对啊,有什么事过不去呢,因为一切都将会过去。

      下午我和安阳去广播台继续录那首《梦开始的地方》,回来后,见到阿达,他笑嘻嘻地捧了一堆吃的东西到我的桌上。

      “不是吧,你也来这一套,对我用不着这样的。”

      “等等等等——”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阿达给截了回去。

      “你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阿达睁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

      “这不是你和肖薇请我吃的吗?”我反问道。

      阿达笑笑,说:“什么呀,是稿费请的”。

      阿达又有文章刊登了,这小子的文学才华慢慢显现出来了,也许不久,他就会有自己写的第一本书。我想自己也该像他那样确定一个人生目标,做一些成就出来。不过想归想,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左想右想,好象大事干不了,能做的就是眼前的事,我妈说我爸就是因为小事不做大事干不了所以至今还一事无成,我想我能做的也就是争取本学期的英语过级考和计算机等级考能一次通过。

      目标决定后,我开始按规律到图书馆学习。第一天到图书馆就遇到了那位女生。当时的情形我还记得很清楚。我问她水牛呢?她皱着眉头脸上写了个大问号,我马上明白过来,再问他武水阳呢,她才眉开眼笑地反问我为什么见到她就问武水阳。我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对,以为他们已经开始交往了但实际可能还没开始,我歉意地笑笑,说还以为他和你在一块。

      那天,我对这个陌生女孩有了更多的认识,她有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白云,浙江杭州人,英语系的,比我高一个年级,却比我小一岁。还有,她的记忆力惊人的好,以至于让人怀疑是不是英语专业的记忆力都这么好。

      水牛说,她是英语系有名的才女兼美女。

      这年头,又是才女又是美女的可真多,李欢是,杨爽是,白云是。自从和杨爽分手后,我对这一类人似乎不再感冒。太完美反而让人有种活在虚幻里的感觉。

      “啪!”又是阿达,这家伙好象总很爱惜自己的手似的,开门从来都是用脚的。

      “吃釉子罗!”阿达有些兴奋的样子。

      “不是吧,又有稿费了?”华哥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哪能啊,是家教发工资了。”阿达说。

      “不少吧?”我问。

      “500。”阿达有些眉飞色舞,“明天请你吃饭”阿达凑近我耳朵说。

      我点点头,知道阿达想报答我转让给了他这份家教。

      “搞什么阴谋诡计啊?”水牛凑上来问。

      我一把搂住阿达,说:“这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少管啊!”

      “就是”阿达说,“什么姐弟?”他才回过神似的。

      “说你呢!傻bi!”水牛哈哈大笑。

      “切,像女的又怎么了,这年头像我这样的才更受欢迎!是吧,啊康康?”

      “是吧,康康!”

      “康康!傻了你。”

      “啊?”我才回过神来,刚才在想阿达的那句话,又想到肖薇,思想就飞开了。也许真的像阿达说的,年代不一样了,他那样的才更受欢迎。

      第二天,阿达叫了我去“小蓝鲸”,这是他第一次花钱到酒店级别的地方吃饭。

      肖薇大概是我们到了那之后十五分钟到的。

      我对她笑了笑,她笑着说你来了,好象主人对客人那样。

      “恩!”我想人应该到齐了,就拿过菜单来递给肖薇。

      “还等一会,我有个朋友也来,她马上就到。”肖薇说。

      “哦,没问题,我们先喝口茶,边喝边等好了。”我说,正准备拿茶壶,阿达先抢了去,一杯一杯地斟上。

      才喝了没几口,她就来了。

      “是你!”

      “是你!”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

      这个世界可真小,我感觉自己又活像在虚幻里一般,庄周小生梦蝴蝶,不知现实是虚幻,还是虚幻是现实。

      “百闻不如一见,这个世界果然很小。”阿达说完拿过菜单来递给白云。

      没想到那天会和白云同桌,没想到白云和肖薇是高中同学还是同一寝室的好友。

      最最没想到的是我大伯的电话会在那时响起。

      “康——康啊!是大伯。”

      “大伯啊,您有什么事吗?”

      “孩子啊,你赶紧请个假回来一趟,你妈她在医院。”

      “什么?我妈怎么了?”

      “别急,孩子,你先回来,回来再慢慢告诉你。”

      那天的饭局才开始,我就因事离开了,也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第一眼见到的不是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而是正跪在她身边忏悔着的爸爸。

      “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康康!”

      “康康!”大伯第一个看到我。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仅仅来自于妈妈的。

      “什么,癌症?检查清楚了没有,检查了几遍,到别的医院检查过没有?”

      “康康,已经化疗一个月了,是晚期,你妈妈她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听了爸爸的话,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像是有什么重的东西倒在了脑袋里面.

      \"妈!\"我在沉寂了片刻之后扑嗵一声跪在了她床前.

      看到瘦弱的妈妈不知何时深陷下去的眼晴里溢满了泪水,我赶紧拭去了眼泪.

      "妈,我们上北京上上海深圳的大医院去,那里医务条件好说不定可以治好您的病,报纸杂志上不老有这样的事发生吗?谁说——"

      "康康妈妈哪也不想去只想回家!"

      办完出院手续,我才知道我爸被一个女人骗走了全部家当,根本没有余力送我妈到更好的医院治疗.

      怕母亲伤心,我忍住了一切的怒火陪母亲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的第二天,父亲接到一个电话把买莱的任务交给我,神神秘秘地就走了.

      直觉告诉我父亲一定又有不可告人的事.

      跟踪父亲到了一个叫虹景别苑的住宅楼,一个年轻女人早已等候在楼下.

      我对父亲彻底绝望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几次三番地想哭,却都被自己给克制住了,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反复地说:从此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顶粱桩,你必须坚强.

      阿达在我正找不着北的当儿给我打了一电话,我把我爸那事说给他听了.

      我可能要休学了,我说.他问我原因,我告诉他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到时帮我办退学手续.

      下了公交车正要进家门才发现忘了买莱,一去一来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一张嬉皮笑脸的令人讨厌的脸.

      "康康我们一起带你妈妈上北京治疗吧!"

      是想最后一次对我们好点然后残酷地毫不留情地抛开我们这两个多余的人吗?我想.

      “有钱了吗?不都被骗走了吗?”我不冷不热地说。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们收拾好东西这个星期就走!”

      “能给我看看吗?”我说。

      “什么?”

      他像没明白我的意思。

      “钱,多少钱?能让我看看吗?”我盯着他。

      “你看这个干嘛?爸爸说有钱就一定有钱,呵呵,你是怕爸爸拿不出来骗你的?”

      他好象彻底不明白我的意思。

      “儿子想看看母亲的治疗费用还剩多少,这还不行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也没多想他会怎样,只管自己出了口闷气。

      他有些吃惊我的表现。

      “不是,不是爸爸不给你看,钱要过几天才到帐,等我们到了北京你就可以看到那些钱了,爸爸没有骗你。”

      “到了北京,把我妈往医院一搁,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是吧?走了一个不够,又弄一个,这么不负责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敢确定那天我的情绪是失控了些,等到爸爸的那一巴掌掴到我脸上来的时候,我才稍稍有了意识——我的话确实是过头了点。

      “你说什么呢你?还是我儿子吗?谁又弄一个了?你这是在跟爸爸说话呢?”他挺在乎我说的那些话似的,一脸的愤怒。

      “是我亲眼看见的,你和一个年轻女人,在虹景公寓一楼。”我大声说。

      “啪!”又是一巴掌,“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我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

      爸爸举起手准备在我左边脸再来一下,我也早已做好还手的准备。

      “啪!”

      爸爸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立刻跑进妈妈的房间。

      “妈!”房间里一个玻璃杯被砸得粉碎。

      “我想喝水!”

      听阿达讲了索永康的事,心理挺替他惋惜的,原本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弄得四分五裂似的。

      系里通知说学校可以办助学贷款,需要县级贫困证明,我请了三天假,周三就回去了。

      回到家,村里的绿叔告诉我我妈在窑里中午不回来。还在上小学的弟弟中午回来见到我高兴得厉害。我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让弟弟把父亲从房间里扶出来。弟弟很不愿意的样子。

      “去呀!”我催促道。

      “他昨天拔了绿婶家的红薯,今天绿婶都还跟我说啦!”弟弟一幅岿然不动的样子。

      “再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爸爸,去叫!”我提高嗓音。

      “要去你去,你不在都是我把饭端到他房间里的。”弟弟说。

      无奈之下,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吃过午饭,弟弟上学去了。收拾好家里的一切,我也起程准备去县里打贫困证明。去车站的路上,我碰到了绿婶,她又和我提起我父亲糟蹋她家红薯的事,我随便应和了两声急着往车站走,隐约听到绿婶在后面说了一句: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种!

      从县里回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弟弟已经在家做好晚饭等着我和母亲。我让弟弟在家照看父亲,我一个人拿着手电到窑厂去接母亲。

      窑厂静悄悄的,不远处灯的光亮照过来,我关了手电筒,加快了步伐。

      越来越接近小屋了,两个月没见母亲的我兴奋得摒住了呼吸,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却随之传来。

      “啊,你慢点来!太疼了。”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一颗心砰砰的跳动着,想着一切可能的事情。掀开小屋布帘的角角时,我的头晕旋了片刻。手电筒随之掉到了地上。

      “谁?”

      我拔腿就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然后我就在野地里度过了一个艰难的痛苦的晚上。

      我没有回家,连已经打好的贫困证明也都没拿。在镇上的公用电话亭我给阿达打了一电话,哭得稀里哗啦。

      回到学校就重病了一场。我妈在我生病的第二天找到了学校。

      她提着一袋水果进来了,开始我没理她,后来她就在我床边讲了一些家里的事。

      “房子太旧,漏水,建文的床都没地方搁,后来给重新铺了红瓦才没有再漏了。”她说。

      “上个月,你爸跑到路边被摩托车撞了,手差点骨折,打了一个多月的针。”她说。

      “弟弟念到六年级了,各种学习资料都需要。”她说。

      “妈妈的腰病犯了,在窑厂干不了重活。”她说。

      然后是沉默。

      “这是妈妈给你存的。”她拿出一包用报纸装着的东西,那里面是钱,“妈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让你们俩有出息。”“妈妈要回去照顾你爸爸和弟弟了,你好好养病,过些日子,我再带建文一起来看你。”说完她就走了。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哗哗地又流个不停。

      生病的那几天,阿达在我们寝室忙进忙出的。他还偷偷趁其他人不在把我换下的内衣给洗了。他要出寝室晾的时候被我看到,立马用语言拦住他的行动。

      “你也不怕被管理员看见。”我说,然后爬起床把他洗好的衣服晾了出去。

      “她早就看到我了,都没怎么着?”阿达有些不情不愿的把衣服交到我手里。

      “那是,别人都没看出你是男的,你还好意思拿来炫耀。”我又回到床上。

      洗完衣服,他又帮我整理床上堆的东西,那包钱我忘了收好被他看到了。

      我又给他讲了我妈来看我的事,和我猜测那钱的来历,说着说着,眼泪又来了。

      “你恨你妈吗?”他问。

      “不恨,我恨我自己。”我说。

      “我明白,其实你谁都不该恨,这就是生活,它在考验你,你得给你弟弟做好榜样,让她和你一样有出息。我很同情你妈妈,她是个很苦命的女人。”阿达一本正经的说。

      “这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想用它来缴学费,我已经写了贷款申请,我想先把钱存着。有机会再还给妈妈,家里和弟弟更需要这钱。“我说。

      阿达点点头。

      周五,我和阿达一块把母亲带来的八千块钱存到了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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