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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活下去 ...
“不!”
身后传来惊恐的吼声,惊恐到声音失了真,听着竟有点陌生。
一道白影从身边掠过,擦肩的风里有令人安心的熟悉的气息。她看着长船长义向后急速退去,带走她身体里的刀刃和最后一点力气。他退的还是慢了一步,刀光闪过,大片的血花喷溅出来。
长船长义在几步远外站定,抬手按住那个差点整个臂膀断掉的狰狞的伤口,表情木然得像感觉不到疼一般,望着眼前披着破布斗篷、愤怒地向他举刀的身影。
山姥切握刀的手在抖。他刚刚赶到这里,就目睹审神者被刀刺穿的一幕。
在未获人形之时,身为被人类家族传承的刀剑,他不止一次旁观旧主生老病死,虽有无能为力的哀伤,但也心安理得。
但这一次不同。
第一次用人的眼睛去目睹这样的一幕,他才突然发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他已经不再受限于器物的躯体了,不必再被动地被人用评判的目光欣赏外表、与本作比较,而是在战场上用自己的实力去主动证明自己。他以为他已经可以自信些地对人说,虽然是仿刀,但他是国广的第一杰作。
然而……现在他却连给予了他这一切的那个人都没能保护的了。
太慢了,是他太慢了。就因为他是仿刀,所以来迟一步,太慢了吗?
就要失去她了吗?
恐惧和愤怒几乎吞噬了理智。山姥切举刀指向对面的人,这个起手式不是任何具有威力的架势,有的只是从凛冽的刀锋传递来的冰封天地的杀意。
对扑面而来的刺骨杀意,长船长义无动于衷。他的状态已经无法再与战意激昂的山姥切一战了,但面对对方明确要折断他的危险信号,他毫无逃走的意思。
一只手在这时拉住了山姥切斗篷的边角。
“山姥切,别……”审神者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山姥切愣了愣,回过头,看到她倚靠着身后的樱树,手紧紧按住伤口。黑色的衣衫掩盖了血色,但水渍般的痕迹却在苍白的手指下,以可怕的速度漫延。
她微微抬起脸望着他,嘴唇正在迅速褪去血色:“别管他了……带我回去。”
如当头一泼冷水,浇灭了蔓延心底的火焰。理智瞬间找了回来——没错,现在不是跟人算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点带审神者离开这,送她去医院……
如刀割面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了。长船长义望着山姥切收起刀,麻利地背起树下的女孩,快速向院外奔去。这个过程中,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身后自己的审神者又在高声咒骂,骂的什么,他没有心思去听。那个人似乎又做了什么事,但他已经没力气去阻止了。他只是出神地目送那两道身影远去,很快消失在视野里,再也看不见。
山姥切背着流歌,沿走廊飞奔。
也许跳过院墙、从屋顶走直线路径会更快些,但审神者的伤势让他不敢这么做,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焦躁,老老实实沿着来时的路径,尽量加快脚步。背上的人轻的简直像没有重量,仿佛他背的是一片羽毛,莫名就担心什么时候会在他不知不觉中飘落地面,从此再也找不到。
她本来不该这么轻的,是最近跟安定他们学习剑术瘦的太厉害了,还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
人类血液微妙有别于付丧神和溯行军的腥甜气息一直笼罩着他,越来越浓重。他不敢向身后看她到底已经流了多少血,只能通过环在身前的细瘦的手臂,确认她的存在。
“主公?”山姥切忍不住唤了一声。
身后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
拂在后颈处的气息微弱得令山姥切几乎以为那是幻觉。他突然意识到隔着斗篷,要感觉审神者的呼吸状态就非常困难,不禁无比恼火,自己为什么要披着这么碍事的东西。他忍不住抓住垂在胸口的手,竟比刀剑的本体还要冰冷。
恐慌在内心不断扩大,不禁攥紧她的手,笨拙地想给她传递一点温度。他提高了声音,再次大声唤道,“主公!”
空气里依然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洞地回荡。女孩始终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动作,安静得好像……她已经死了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她还有呼吸,手腕皮肤下还有脉搏跳动!
山姥切深吸口气,嗓子里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下,突然唤道:
“千代!”
“千代流歌!”
“能听到吗,千代流歌!”
——名字是最短的咒,付丧神甚至能凭借真名将审神者神隐。山姥切大声呼唤那个在他第一天显形时女孩就告诉他,他却从未尝试说出的名字,希望这样真的能起一点作用,能将她的灵魂离那个黑暗的世界拉远一点。
“醒一醒,千代流歌,听到我说话吗?快醒一醒!”他不停地说,声音里已隐约有快绝望的哭腔和不死心的固执,“我求求你,醒一醒,千代,求你……”
“干吗……睡一会还不让啊……”细弱的声音突然响起,透着不满的抱怨。
山姥切猛地停住话头。那如奇迹降临的声音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嘴唇颤抖了下,试探地问:“千代,你醒了?”
身后传来轻轻“嗯”的一声,虽然微弱得几不可闻,但却是真实的。
如蒙大赦的狂喜淹没心头,却又被他生生压退回去。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山姥切告诫自己,不敢轻易换回“主公”的称呼,依然用她的真名唤她,“千代,听我说,现在不能睡。”
“为什么啊……”女孩迷迷糊糊地说,语气有点委屈。
“睡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山姥切不禁又提高了声音,紧接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激动,怕吓到她般缓声道,“你再忍一忍,等离开这里之后就可以睡了,现在要保持清醒。”
“可我……很困啊……”
又低弱下的声音让山姥切心脏再次提了起来,审神者那回光返照般的短暂清醒似乎就要结束了。他咬咬牙,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千代流歌,你听着!”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你问我,如果你做了说话不算话的事,我会不会生气。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很生气!”
他收紧手指,像是要撒气地把指间那只冰冷的手捏碎在手心里,“你还问我会不会原谅你,我说要看情况。可现在的情况我告诉你……”
“如果你就这样死在这了,我不接受!我不会接受为这种原因换一名主公,我会在政府派下一名审神者来本丸之前,就去自行刀解!如果结局是那样的话,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攥在手心里的手突然动了下,他感到那脆弱的手指好像在表达不高兴的情绪,回握了他一下。
“你怎么……拿刀解威胁人啊……”流歌微弱的声音抗议。
“……反正像我这种仿刀,怎样也无所谓。”
“仿刀论禁止……”这是她说这句话最无力的一次,但却显然在努力打起精神,“好吧,我不睡……你别说什么刀解……你要我怎样,我都听你的……”
“说话,在我耳边一直说话,说点什么都行。保持清醒,不要睡!”
“好……我听你的……”
“我们就快离开这了,再坚持一下。”山姥切鼓励她道。
“光忠麻麻……有准备咖喱吗?”
山姥切愣了下,没想到这时候她还会问出这种槽点满满的问题。但他还是快速回答:“有!煮了一大锅就在本丸等着你!各种口味都有!”
“好……那我还真要……活着回去……”
山姥切扯了下嘴角,姑且算是感谢咖喱的力量。距离出口大概还剩下不到一半的路,他仿佛在黑暗中终于看到一线曙光。
突然,前方连通下一处院落的院门处,跳出一缕紫黑的火焰,火焰中包裹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生物——仿佛蛇一样只有头颅与脊椎的骸骨,尖锐的牙齿间衔着锈迹斑斑的短刀。
……时间溯行军?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
身后响起流歌含混的嘟囔声,“我好像……闻到臭虫的气味了……”身为审神者的感知能力,即使在重伤状态下也依然敏锐地察觉到溯行军的气息。山姥切压下心头的惊诧,镇定地回答,“没错,有只臭虫,你抓紧了。”
将诸多疑问抛之脑后,他脚步未停,抽出腰间的本体。在进入溯行军短刀的冲刺距离时,山姥切突然提速,同时将手中的刀向前掷出!
刀光旋转着急速飞出,迎着冲来的短刀,“唰”的将它横切为二。山姥切一把捞住旋转飞回的本体横在身前,踩着短刀坠落的残骸飞掠而过,直冲院门。埋伏在内的溯行军刚刚显形,一抹银光已随着飞驰的身影闪出它的体外,乌黑的血液在无察觉中喷射而出!
山姥切振落刀刃上的血,继续前行。然而这仅仅是开端,更多溯行军不出所料地出现,重重阻挡在他的道路上。
“我们是不是……捅进臭虫窝了?”女孩的声音在身后轻轻问。
“是啊。但是没关系,别担心。”
“嗯,你在,我不担心……前面院子还有七体……”
“都说了你别担心这个!说点别的!”山姥切气急道,一矮身躲过右侧溯行军扫来的刀锋,同时挥刀,将敌刀的腰部几乎一切两断。
“行,那我说点别的……”流歌顺从地说,“切国,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选你做初始刀吗?”她说出从不当他面叫的昵称,神志已经越来越不清晰了。
山姥切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件事。他正举刀拨开上方劈下来又一把太刃,闪到对方身前,反手一刀向后刺进对方的喉咙。刀随着不停的步伐拔出,被毫无空隙地交到左手,再次挥落,将左侧袭来的溯行军短刀从空中斩落。他寻了个空隙,匆忙回应,“你说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让我觉得……很亲切……”她飘忽的声音里透着深切的怀念,“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山姥切一愣,劈开挡路的溯行军肋差。
“嗯……”可她又不想接着说下去了,换了个说辞,“而且,切国还那么漂亮啊……”
“别说我漂亮!”山姥切反驳的话条件反射地冲口而出,但紧接就后悔了。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和她计较这个?她想说什么……就由她说啊!
然而,身后的女孩反而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虚弱,但透着明显的开心,就像她每次恶作剧成功那样。她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血液涌出唇角,又染红了身下白色的斗篷一片。
“你不让我说……我偏说……现在不说,外一真的……以后都让别人说了……我岂不是……亏大了……”她喘息了一下,又打起精神继续念着,“切国最好看了……切国最好了……切国……最喜欢……”
“行,你说什么都行,只要保持清醒!”说话间山姥切又砍倒两体冲来的溯行军打刀,冲进了下一处院落。敌人已在前方安静地等待他们,正如流歌判断,共有七体。
“切国……以后不要再说自己……仿刀什么了……好不好……”
“好,不说了,都依你!”
山姥切手中刀握紧,快步冲向敌阵,在双方即将交兵之时,一圈浅金的光从他周身荡开,如随风的流沙般率先飘进溯行军中,凝化成手持金盾的士兵。金盾刀装被激活,阻碍了溯行军的视线与攻击,山姥切趁隙闪入,在前冲的过程中刀光连续飞舞。甩落身后的溯行军喷溅开大片浓墨般的血花,他已闪出敌阵,头也不回地继续向下一处院落进发。
身后女孩像是没发觉这一切,还在断断续续念着:“被单你想披着……随你。但要洗干净……歌仙的强迫症……治不好了……”
“好,以后都洗干净。”
“我屋子里床底下……还藏着三个金刀装……给你留的……你总抢不过……鹤丸他们……”
“……好的,我知道了。”
“以后出阵……不要冲太快……太危险了……”
“好,我以后慢点。”
山姥切说着加快了脚步。突然,前方闪出一道魁梧的身影,正守在出口处,手中斜持的长枪乌锋凛然。
山姥切心中一紧——是溯行军中的枪兵。
由于武器长度上的劣势,他们出阵无数,每次遇到这种兵种都多多少少会吃点亏,所幸的是枪兵的出现并不频繁。眼下的情况,山姥切背着重伤的审神者行动受限,就越发难以与其周旋,何况他也没有时间。
山姥切咬紧牙,脚步毫不迟缓。这种时候,就算拼着受点伤,也绝不能让它耽搁……他这样想着,金盾刀装首先激活。他清楚金盾是很难挡住枪兵的,但视线上的影响多少会降低枪兵刺击的准确性。
果不其然,长枪带起沉重的风,穿过金盾的缝隙,奔山姥切的肩头直刺过来。突然,搂在他胸前的手有一只松开,抬了起来,大把的符纸从袖口飞散出,形成一道白色的屏障挡住了枪尖!山姥切一怔,身形却未停,在枪兵动作被控制住的短暂空隙,飞身闪到它切近,手中刀光一闪,将枪兵拦腰斩断!
抬着的手又无力地垂落下去,山姥切忙抓紧那只手,怒道,“不要做这种事!你趴稳就好,不要乱动!”
“你们平时出阵……我不能跟着……就忍了……当我面想伤你……去死……”身后响起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有点解气的快感。但她接着就咳嗽起来,不断的咳嗽,一下一下慢慢就变得微弱,好像连最后这点力气也要耗尽了。
山姥切再次恐慌起来,高声唤了她一声:“千代?”
“嗯……我醒着……”她无力地回应。
“……继续说点什么,保持清醒。但别再说太多了,也不要再浪费力气!”
“嗯……”
细弱蚊呐的声音轻轻应着,然后山姥切听到她在他耳边慢慢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什……?”山姥切心里一惊,觉得这是他最不想听到她说的词。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种时候,你是要为了什么事……说对不起?
“……把你的斗篷……弄脏了……”女孩后半句话让他稍微松口气。但接着,她的话还没完,“对不起……”
“我……那么任性……总给你们……添麻烦……”
“不要说这个!”
“不是你说……说点什么……”
“……行,那就随便你!”
“对不起,我……可能……吃不到……咖喱……”
“千代!”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她慢慢再说不出什么了,只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单调地重复这个词。山姥切疾步上前,与阻拦的溯行军再次交战,她也几乎感觉不到了,那些兵戈相接的声音逐渐远去,思维向黑暗越沉越深,只剩下潜意识里,最后铭刻下他对她说的话——
他让你不停说话。
他让你保持清醒。
他让你……活下去。
于是,她机械地发出声音,让他知道她还在说话,她还清醒,她还在活着,犹如这具躯体里存留的最后一缕残魂,还怀抱着生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固执地不肯离去。
活下去……
在这个有他呼唤你名字的世界,活下去。
“千代,我们要出去了!”
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一次打破了笼罩意识的迷雾。流歌强撑起精神抬起眼,真的在前方看到了本丸敞开的大门,以及大门外聚集着的众多熟悉的身影。
远远看到山姥切背着审神者飞奔而来,兜帽早已狼狈地落下,斗篷上染着怵目的红色,三日月上前一步,一刀劈碎横在众人眼前的本丸防御结界。紧接鹤丸与和泉守的身影飞驰而出,一左一右掠至山姥切身后,将紧追来的溯行军齐齐斩杀。
终于冲出了大门,流歌被山姥切从背上放下,原本白色的破布斗篷早已被血染透,几乎不辨本色。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三日月总是从容微笑的脸上第一次再无半点笑意;看到总是举止沉稳优雅的一期一振露出有损风度的焦虑神情;看到药研面上镇定不再,慌张得同别的短刀几乎没什么差别;看到清光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般,安定在安慰他,却语无伦次,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还看到飞奔回的鹤丸露出被惊吓过度的震惊表情,看到和泉守暴跳如雷,提着刀要再进去找源相雅算账。
还有其他人,他们或惊惶、或担忧、或焦急、或关心的目光与神情。
你看,活着真的很好。
这个有他们都在的世界,真的很好。
别问我被单怎么做到背着个大活人还能一骑讨伐的,也别问我婶为啥这么折腾都没嗝屁,反正导演说了,一切只为演出效果,常识是什么,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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