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谢绝改造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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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进入砥石院，有条不紊的安静行动，木桩绳索在前庭中央圈出一块空场，另有几人搬进桌椅在一旁布置好，向紫衣人称呼“师尊”，恭敬的请他落座。
郁寒声不清楚逐墨轩的历史，换成一玄宗本门弟子，此刻就能推断出，这紫衣人正是上任逐墨轩之主，云为画的师尊秦夜烛。
秦夜烛拂衣落座，云为画越众上前，亲手执壶，沏上一杯清茶，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
秦夜烛接过，垂眸吹散茶上浮聚的热雾，并不看向云为画，十足漫不经心的问：“那三剑可都练会了？”
三十日前，秦夜烛自本门秘传之中，择出三招剑法传授给云为画，嘱咐他一个月内演练娴熟。
只有三招，却是秘传剑术，奥妙非常。以云为画的资质，一个月的时间恰恰卡在他的极限，日夜勤修闻鸡起舞，方能掌握娴熟。
若有一丝懈怠，剑招空有其形而不见内华，花架子反倒惹人耻笑，还不如不学。
云为画低头应是，声音不高，却十分笃定。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神微微亮了亮，流露出几分跃跃欲试——俨然这个月他痛下苦功，正是为了在今日的考较上一展身手，让师尊刮目相看。
秦夜烛不置可否，只管细嗅茶香。
师尊不予理会，弟子应答时那一礼便僵在那里。云为画躬身低头不敢妄动，不知从哪传来窃窃的低笑，遭到刻意忽视的少年强自镇定，羞臊的红晕依旧一点一点晕满了脸颊。
一个真传弟子推他一把，道：“云师弟，傻愣着干什么，入场去吧。今日可是你考较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月，你只练三剑。我们可是辛辛苦苦把整套剑法从头到尾练下来。只比前三剑，肯定不如你纯熟。待会儿可千万手下留情啊！”
真传弟子中，云为画这个巴结秦夜烛，不要脸倒贴上来的内门弟子非常惹人厌恶。
越是少年英才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透着骄矜自傲，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汲汲营营、死皮赖脸的同门。
这随手一推下了黑手，云为画踉跄跌出七八步，才勉强稳住站定。被推过的后腰火烧火燎的疼，想是火灵之气打入经脉。
没人会为他出头，告到秦夜烛面前，也没有为个内门弟子处罚真传的道理。
惯会看秦夜烛的脸色，没有人比云为画心里更清楚，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真传弟子们一个比一个傲气，有些不服管束，秦夜烛早就想立个靶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免得掐出真火，窝里斗起来好苗子损了可惜。
云为画一门心思巴高望上，秦夜烛乐得他自己送上门。小家伙哄得他开心了，他也不吝于指点一二。
云为画的资质摆在那里，教归教，能学会的着实有限，不怕他作妖。
忍下那名真传的欺侮，云为画手持木剑，站到圈出的空场上。
秦夜烛放下茶盏，目光环视一圈，望向真传们的时候眼神温和了许多，唇边噙了一丝笑意，道：“照老规矩上去，不许用灵力，纯考较剑法，只用秘传剑法前三招。时间不限，一局定胜负。”
“你们成天觉得自己多天才，一个个这个不服那个不服，就是不肯沉下心来好好修炼。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若输给你们云师弟，那才叫丢人呢。”
语意刺耳，亲传弟子们轻声哄笑，人群之外，云为画眼观鼻鼻观心，扳着面孔无动于衷，只当无事发生。
郁寒声依旧迷茫，忽然看见云为画衣袖微颤，右手在袖中攥紧了木制剑柄，左手亦握紧拳头，不多时松开，掌中已经留下一排几乎见血的深深掐痕。
比试开始，真传弟子们依照辈分次序上前，同样手持木剑，与云为画一局定胜负。
只能重复使用同样的三招，又不能动用灵力，比拼的除了各人反应身法之外，便看谁对剑招理解更深，更能娴熟运用，克敌制胜。
没人觉得自己会输给云为画，真传们各个神色轻松。
先上场的真传也确实胜了，没有预想中轻松，但也没有拖延多久。秦夜烛挑一挑眉，看神情还算满意。
满不在乎的气氛，直到第四个真传上场，几合之后手中木剑被云为画挑飞，木剑落地溅起飞尘的瞬间，连同整座砥石院的空气都仿佛在一刹那间凝固。
粉尘飘飘扬扬，灰蒙蒙的落地。
满场鸦雀无声，秦夜烛轻晃茶盏，杯盖叩上杯沿，叮一声脆响。
脆响扩散开去，真传们才方如梦初醒。场上被云为画打飞木剑的弟子紫涨了脸，生平未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羞恼得眼中几乎要爆出火星，双手掐诀祭出灵咒眼看要当场宰了云为画，先前较量过的几个年纪稍长的真传反应过来，大师兄急忙入场把人拦下。
“老四你疯了，师尊看着呢！”
“我……”
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当着秦夜烛的面，颜面扫地的真传勉强按捺住怒火，一道火咒打向角落木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掉头甩袖就走。倒是大师兄向云为画笑一笑，拱手道：“云师弟，见笑了。”
云为画躬身还礼，短暂的混乱过后，比试还要继续。
有了这阴沟里翻船的前车之鉴，接下来上场的真传多了几分小心。没人想当那个梅开二度，被个资质平平的内门弟子打败这种笑话，足可以被人传扬到入土为安。
第一个失手的可以说是大意，十二名真传上场过四个，余下的八人之中，又有三人败在云为画剑下。并非意外，也不是失误，败得毫无争议，丢尽脸面。
倒是没有人再冲动的当场向云为画动手，但一个个脸色也都难看得很。
云为画半低着头，大庭广众之下竭力镇定着。
一个月的苦功总算没有白费，他胜过了四位真传，这结果在他期望之中又在预想之外。
不想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有些城府却还远未及老谋深算的少年，垂睫敛眸，掩去扬眉吐气的欣喜，和一丝自己都不确定在期待什么的希冀，定了定神，怀揣着些许忐忑，小心的看向秦夜烛。
师尊却没有看他，随手将茶盏搁下，道：“败了的，下月功课加一倍。”
说完起身，招呼大师兄一道，师徒两个说着话信步离开。
云为画愣了一愣，有些惶然，如挨了一记无形的耳光，虽是未见红潮，脸颊热辣辣的直烧到耳根。
呆呆伫立了一会儿，想起该收拾前庭。这些杂活是他的分内之事，一声不响走到空场角落，正要去拔起木桩，忽然眼前横过一把木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败给他的四个真传包围了他，打算做什么，脚指头想也知道。
惊慌失措就落了下风，云为画努力镇定，觑着是否有逃匿的机会，口中问道：“几位师兄，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师弟剑法着实精妙，师兄几个不才，还想向你讨教几招。”
“跟个废物废话什么，成天就会拍师尊马屁，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今天就是打死你，看看师尊会不会多问一句！”
术法光芒亮起，木剑灌注灵力，如真正的利器一般寒芒闪烁，变得锋锐无比。
云为画握紧木剑，在劫难逃，亦不准备束手就擒。真传弟子们都要脸，他想办法逃出砥石院，到了有人的地方就安全了——没有真传会想自己欺侮同门的名声传扬出去。
可他真的有办法逃出去吗？
手腕一痛，钻心刺骨。云为画甚至来不及反应，小臂被一柄木剑刺穿，剑身附着的灵力立刻扩散入经脉，如无数钢针戳刺，利刃倒卷，整条手臂顿时痛得筋肉抽搐，完全不听使唤了。
不动灵力还好，用上灵力，境界的碾压实实在在，云为画根本不是这四人中任何一个的对手，遑论他们联手。
没办法，不行了，今天不死在这里，最好的结果也是重伤。
权衡过后，云为画放弃挣扎，策略从脱身改换到保住性命，尽量避过对要害的攻击，硬扛下不致命的伤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凄惨，好让几个真传早些罢手。
然而，出乎云为画的意料，小臂被木剑刺穿的一击之后，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再度降临。
黑鳞白髯的盘龙眨眼间凭空出现，龙尾横扫，只一记，就将袭击他的真传人影全部拍成飞烟。
“……”
龙首腾空，龙尾曳地，龙身蜿蜒逶迤，绕着云为画盘绕一圈，仿佛是将他圈在其中保护。黑龙低下头，与少年云为画对视片刻，旋即害羞了似的，飞快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谢绝改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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