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戬心番外集》一领淡鹅黄

8、日与夜

　　有时候，寸心觉得她和杨戬就像是日与夜。

　　她对任何人都可以热力四射，唯独到了杨戬面前，光芒万丈的阳光就变作了云朵掩映的晚霞，红如桃花的脸颊最终隔住了寸心最想说的那句话，而杨戬则永远报以静如夜色的沉默。

　　光是看着他在微信上对她说的那句“Hi”，就能花掉寸心好几个小时，她想要回复，却不知该怎么措辞。她甚至收集了几百张电影的截图，每一张上头都写着三个字——“我爱你”，却迟迟不能选出一张来发给杨戬，最终只能将它们打包分享到微博，却意外获得了520个点赞。

　　多可笑的数目啊。

　　寸心在心里默默想着。有个署名“孙悟空”的ID在下头回复：“表白哪里需要表情包？送本《西游记》给对方，然后敲他三下头就是！”

　　敖家三小姐笑到飚泪，然后就真的哭出了声来。

　　若论聪明，杨家二少高过孙悟空十倍也不止，可就是这份聪明，反倒让寸心望而生畏。

　　她对杨戬的心思昭然若揭，明显到就连高一个年级的堂姐听心都看了出来，可杨戬偏偏若无其事，每每与寸心相处，都是温和有礼中带着谨慎和疏离，好几次寸心话到嘴边，抬头却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那三个要命的字便自动自觉吞了回去，像是冬日里饮下一杯冰冷的水，明明心凉如雪，却只能勾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或许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却不想承认他知道。

　　寸心握住早已黑屏的手机，无力的靠在床头。“杨戬”这两个字就像是她珍藏的那本带着香味的笔记本，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拆封，唯恐打开了，写上字，就会破坏了里头芬芳馥郁的香气，所以只好仔仔细细的包裹在心里，永不开启。

　　高三的最后一次班会，老师开始念保送名单。杨戬一本正经的望住讲台，看起来像是不想错过什么，其实只有寸心知道，这家伙必定一早就内定了保送，之所以那么认真，完全是给班主任玉鼎面子。

　　果然念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玉鼎特意清了清嗓子，用最响亮的声音念出：“杨戬，保送清华化学工程系。”

　　“咔嚓”一声，寸心的心脏崩了一角。一半的她为杨戬的优秀得人欣赏而欣喜若狂，一半的她随着这个消息沉落下去，跌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凭敖三小姐上次模考的成绩，这辈子也考不进北京，更别说是去清华园了。

　　这个消息，意味着杨戬将永远步出她的世界，就像两条双曲线，还未获得交叉的机会，就从此渐行渐远。

　　和这种神一样的人擦肩而过，也许不算什么遗憾，谁都有被智商碾压的时候，关键是，这个人叫“杨戬”，寸心心里独一无二的，长得无敌好看的杨戬。

　　可杨戬似乎并没听见这句。他手里的圆珠笔转得飞快，直到雷震子和黄天化站起来向他道贺，他都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还是哪吒动作快，飞扑过去抱住杨戬的肩头，右手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行啊二哥，昨天问你，你还说八字没一撇，今天老班就官宣了，还是清华，还是化学系！”

　　“化学工程系。”杨戬面无表情的纠正道。

　　“那还不是一样？”哪吒面上的兴奋一丝不减，喋喋不休还跟边上人介绍，“清华的化学工程，是今年QS专业排名的第11名，中国内地唯一进入前40的大学化工科，连续6年都世界排名前20，而且……”

　　“行了行了。”杨戬摆手，“你周末想点哪家的烧烤，我来出钱。”

　　“真的？”哪吒蹦起来拍手，“不光是我，全体都有？”

　　杨戬扫一眼舔着嘴唇的黄天化和雷震子，颔首道：“对，见者有份。”

　　围着他的男生们轰然叫妙，有几个甚至暗搓搓开始计划怎么把啤酒偷运进宿舍，只有杨戬仍旧置若罔闻，起身拉过黄天化，不言声把钱包塞给他。

　　“你不来么？”黄天化一脸诧异。

　　“我晚点到。”

　　杨戬又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天化点点头，诡谲的一笑，转头去招呼剩下的同学。男孩子们呼朋唤友的离去，杨戬转过身，扫视一周，目光落在寸心空空的座位上，轻轻抿了下唇，没有再说什么。

　　周六照例是半天的课。

　　吃完午饭，男生们在黄天化的组织下，自发的分成几队，有的出去买酒，有的凑在一起订餐，有的寻出各种各样的借口，轮番把宿管大妈约出去，甜言蜜语的转移她的视线。

　　杨戬一个人坐在上铺，两条长腿耷拉下来，怀里抱着颗篮球，像是随时准备出去投几个篮。下铺的木吒进来，一眼看见他，忙走过来笑道：“跟你说下，我一会就不来了，但心意我领了。改天哥们专门请你出去吃烧烤，算是赔罪。”

　　“又约了小龙女啊？”殷洪放下棒球棍，顺手搭上木吒肩膀，不怀好意的笑道，“那今儿晚上还回来嘛？”

　　“你少胡说！”木吒红了脸，“我是出去叫她给我补补数学，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

　　“那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殷洪大笑，“补课杨戬就能给你补，干嘛专门找她？你老实说，开了房没有，在什么地方磨枪？”

　　“行了！”杨戬皱眉，“腾”的跳下来，解救了面红耳赤的木吒，“他和小龙女清清白白，连手都没拉过，别把你的那点儿龌龊心思往别人身上套。”

　　殷洪想要反驳，看一眼杨戬的神色，悻悻然住了嘴，劈手夺过篮球，自己出去了。木吒感激的笑笑：“谢了哥们。”

　　“不用。”杨戬叫住他，“你的那位龙女，跟敖家住一个小区是吧？”

　　“对啊！”木吒挑眉，“她跟敖寸心敖听心都是邻居……怎么，你找她俩有事？”

　　杨戬微笑：“是这样，我听说上一届的听心学姐有几本抄的特别好的数学笔记，你能不能帮我借来？”

　　“你都保送了，还借笔记干嘛？”木吒瞪大了眼睛。

　　“你是有救命稻草了，可天化跟哪吒的数学还都一塌糊涂，我教了他们好久，都不得其法。她们女孩子心细，可能笔记里头有些我兼顾不到的东西，我想借来复印几份，抓住最后的时间让兄弟们补补。”

　　“行啊二哥！”木吒竖起大拇指，“自己飞升了还记得兄弟！就冲你这份心意，我今儿一定把事给你办成！”

　　“别忙！”杨戬拦住要走的木吒，“你把小区的名字给我，咱们不能白用人家的劳动成果，完事我想寄点小礼物去。”

　　“行嘞！”木吒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杨戬，“都在上头了，就是没有电话……”

　　杨戬笑得很宽和：“没事，你等下帮我问来就行。”

　　**

　　四海龙腾是这一带最高档的小区，花园泳池一一俱全，因为临海，甚至还有自己的专属沙滩。

　　寸心“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赶在老妈发现之前把饭倒进了垃圾桶，然后推说撑着了，便下楼来海边散步。

　　她出来的早，遛狗的遛孩子的大爷大妈还没现身，沙滩上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照在粼粼海波之上，寸心甚至还能感觉到夏日的余温。

　　扎脚的贝壳碎片早被工人挑了出去，她甩掉凉鞋，自在的把脚丫埋在温暖的沙子里，风带着特有的湿意，渗进了寸心墨黑的长发，盐份涌进双眼，她忽然有点想哭。

　　晚饭前，寸心特意做了套数学卷子。尽管费尽心思，对答案的时候依然是挫败满满，可能她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就像上次考试，杨戬不到半小时就全部答完，然后就开始例行发呆，寸心却对着最后一道大题唉声叹气，只恨爹妈没给自己生出一颗懂数学的大脑。

　　又过了5分钟，杨戬提前交了卷。

　　路过寸心身边的时候，他不易察觉的丢了张小纸条过来，落在寸心桌上。趁杨戬跟老师低语的时候，寸心光速打开了那张纸条，果然上头是全部选择题的答案，和最后一道大题的完整解题步骤。

　　那场考试过后，数学老师曾经特意把寸心叫到办公室，开始寸心还以为老师发现了答案雷同，要指责她抄袭，结果没想到，数学老师竟然大赞寸心勤学奋进，还将杨戬和寸心的两张试卷并排展开，向整个办公室的人夸耀他俩：

　　“你们都瞧瞧，这道题，全年级就他们俩做了出来，而且解法绝不相同，一个是假设法，一个是图形法，竟然殊途同归，真是太难得了！”

　　“尤其是敖寸心，”那老师望过来，眼中带着欣喜的笑容，“杨戬能够解题，我一点儿都不惊讶，你平常成绩并不突出，竟然也能做出来，简直太让我刮目相看了，值得特别表扬！”

　　寸心俏脸绯红，当着他却百口莫辩，只得唯唯应了几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回去跟杨戬悄悄学说的时候，那人竟然毫不动容：“还有第三种解法，你有兴趣知道么？”

　　我对解题的人更有兴趣。

　　寸心默念。可这句话没办法直说，加之来请教解法的人越围越多，还有些女生要求“单独教导”，寸心只好怏怏的退了出来，也不知杨戬后来“教导”了那些女同学没有。

　　可惜再过一个多月，寸心就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敖三小姐闷闷的蹲下来，用手指头在沙地上胡乱画着——都是那个数蚌的，每天只知道打篮球做习题，寸心丢过去的橄榄枝，他半点也不接招，但凡那人要是给些回应，寸心何至于一个人憋到内伤？

　　可能这就叫“有缘无份”？

　　寸心越想越憋屈，恨不得抓快石头丢进海里，再好好吼上一嗓子，方消心头之恨。可海滩上偏偏只有细细的软软的沙子，她握了满把，待要抓紧时，却又从指缝里洒出了好多。

　　“混上少许海水，沙子就能捏成团了。”

　　“哦。”寸心下意识应道，刚要往浪里走，忽然觉得不对，转头看时，只见杨戬含笑立在身后，目光慢慢从沙地挪到她身上。

　　那人真是该死的好看！寸心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忘记该如何呼吸。

　　好容易回过味来，寸心忙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想想不对，又补了句，“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杨戬走近了几步，笑意更深：“你说过，每天饭后都会下楼来散步的。”

　　“那……我也有可能在花园啊！”

　　“你凉鞋的蝴蝶结上常常会有沙子。”

　　“我……”寸心语结，原本想要问他如何打听到这个小区，至此也全没了兴致。那人生就一副观察入微的利眼，只要他想，没什么问题是杨戬分析不出的。

　　“找我有事？”

　　“算是吧。”杨戬敛了笑容，递过一样东西。

　　寸心要接，杨戬却别过了手：“先把沙子洗洗。”

　　“沙子？”寸心低头，果然指缝里全是砂砾，忙去水里涮了涮，又在裙子上擦擦，这才把杨戬手里的册子接过来，打开一看，登时喜道：“我四姐的笔记？”

　　“上次你说，敖听心的数学笔记被人拿去没有归还，所以连你一直都借不到，我正好搞到份复印件，就手送一份给你。”

　　“你真是及时雨啊老兄！”寸心双掌一合，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你怎么找到的？我四姐都说拿不回来了呢！”

　　“找到很容易，拿出来费了点劲。”杨戬也叹了口气，“笔记其实一直在校长那里，我答应了给他儿子补课，这才从他老人家手里借到了全套资料。”

　　“校长的儿子？”寸心眨眨眼，“高二3班那个二世祖？”

　　杨戬“嗯”了一声，表情像是吃了颗苦橄榄。

　　“真是委屈你了。”寸心同情的看着他，“那娃一直是他们班吊车尾的一个，只怕你要从加减乘除补起才行。”

　　杨戬摇头：“为了寝室兄弟们，这都不算什么。”

　　原来不是单单为寸心。

　　敖三小姐小小的失落了一下，面上便带了愁色：“可是，时间不多了哎，我怕来不及……”

　　杨戬看着她纠结的双眉，温和的提议：“对了，下周开始，我每个周三晚上会给兄弟们补课，你要不介意，可以来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说到这句，他菱唇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高中的最后一个月，往往都过得飞快，寸心的也是。

　　模考，复习，又模考，又复习。好容易高考结束，毕业旅行的时候，全班人选择了去原始森林徒步，临回家前的一晚，他们撑开自带的帐篷，准备在湖边扎营。

　　“晚上讲鬼故事吧！”韦陀操着大嗓门建议，“要听的来这边！”

　　女生们纷纷捂着耳朵钻进了边上的帐篷，只有寸心傻傻的留在原地，余光瞄着杨戬的背影。

　　那人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爽朗的笑声却飘入寸心的耳朵：“好啊，我好久没听鬼故事了。”

　　寸心正犹豫这样跟过去会不会太明显的时候，小龙女召唤道：“敖寸心，你来不来？就我一个女生，害怕了都没人可抱！”

　　“我抱着你呀！”殷洪在后头插嘴。

　　“你少来！”寸心一把推开他，顺势搂住小龙女的胳膊，“我跟你去！”

　　铺开睡袋的时候，寸心和小龙女挨在了一起，边上是黄天化，小伙子憨厚的笑了笑：“不介意吧？”

　　寸心礼貌的应了句“当然不”，心里却还是有点小难过的——杨戬远在帐篷的那头，如果躺下，就连他的脸都看不到了……算了，寸心安慰自己，能和他一同入睡，也是得来不易的福分，过去一个月的补习，除了传授要点之外，杨戬连正眼都没看过寸心一下，好像她跟男生们别无两样。

　　后脑勺沾上睡袋的一刹那，悲伤忽然就这么涌上心头。这一晚，将是杨戬和寸心作为同学的最后一晚。过了今天，他们就将分道扬镳，杨戬去北京，而寸心则要等到分数下来之后，才知道自己能够上得了哪里的学校。

　　她当然想报北京，可是分数……就不晓得给不给寸心长脸了。

　　寸心脑海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一边黄天化的手机震了下，突然针扎了似的翻身坐起：“我去，殷洪你脚怎么这么臭？”

　　他嫌弃的嚷着，卷起睡袋，走过去猛地一拍杨戬：“你不是最近犯了鼻炎吗？跟我换下，我实在受不了那小子了！”

　　“谁臭啊？我在湖里洗了脚的！”殷洪嘟囔，抬头看见杨戬沉着脸过来，悄咪咪的咽住了下头的话。

　　寸心却是惊喜莫名，看着杨戬默不做声铺好睡袋，想要说什么，韦陀却已经开讲了。

　　“话说六院有个大夫，有天做完手术已经是半夜，准备回家的时候走到电梯门口，门一打开，里头却没人……”

　　他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绘声绘色，到紧要处，还会故意拔高或者压低声音。小龙女被韦陀吓得直往寸心怀里钻，挤得寸心亦往后靠，脊背贴上杨戬的胸膛，那人却稳稳的钉在当地，挡住了她们两个。

　　他的身上暖极，森林的夜晚又很凉，寸心想要挪开的心思便慢慢淡了下去——这是最后的一点依靠，她不想，也不能阻止自己汲取杨戬身上的温度，若就这样错过，寸心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她已无心去听故事。小龙女在一声声惊呼和赞叹，寸心的全部感知，却都在背上那一小块的暖意而已。

　　夜深了，累极的少男少女们都沉沉睡去，只有寸心还兀自醒着，僵直的身躯不敢挪动，生怕一动，杨戬便不肯再让她靠着。

　　欣喜和伤感在心中交织，寸心很想转过头去，把积攒多年的情思一一剖白，可理智和自尊却阻止了她。

　　何必要挑明呢？

　　他那样聪明，懂得太多她不懂得的事情，没道理独独不懂她的心思。

　　如果不说，你们还能在重逢的时候问一声“安否”，而不会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下去。

　　寸心无声的透了口气，她连一秒都没有拥有过他，可心里却觉得已经失去了他好几百次。

　　那么今晚就是最后一次吧。

　　就在她打定主意今晚要这样熬过去的时候，杨戬坐了起来。

　　敖三姑娘回望过去，那人早已醒得双目炯炯，望住她的双眸里说不清是什么神色。有那么一瞬，寸心觉得，大约是帐篷外头的湖光透了进来，映在杨戬眼内，像是有万千浮灯般，叫人看出了神。

　　在这样的怔忪间，杨戬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寸心就这样被他牵着，懵懵懂懂的走出了帐篷，一直走到没人能听见他们的湖边。

　　心如鹿撞。

　　寸心低着头，仲夏夜的月光照在湖水之上，冷冷的波光消解了暑意，寸心的小手握在杨戬的大掌中，却早已汗津津的。

　　“你志愿打算怎么报？”

　　“啊？”寸心抬头，没想到他竟然问的是这句，满心忐忑丢了八分，嗫嚅了半晌，方才想起回答，“我，我还没想好……怎么也要等分数下来……”

　　“你如果数学卷子发挥正常，上北理工没有问题。”

　　“北理工？”寸心的心里乱成一团，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北京理工大学。”杨戬轻声道，“离清华5公里，公交7站地，骑车半小时。”

　　敖寸心只觉得心里“轰隆”一下，一团火焰从胸膈间腾起，沿着血管一路烧上来，直将她的耳根都燎得通红。

　　杨戬半夜三更将她拖出帐篷，握着她的手，亲自建议寸心考去离清华那么近的学校，他他他他的意思根本就是……

　　不是在做梦吧？

　　寸心很想掐自己一把，但又唯恐掐醒了自己，这场美梦就此烟消云散。

　　“如果北理工不行，还有北师大，只不过专业可能没那么好，而且远了点，不过也在海淀……”杨戬补充道，这样急切的他，是寸心自相识起就从未见过的，仿佛寸心一刻不答应，他就会继续推荐下去。

　　“敖寸心？”

　　“我报北理工就是！”寸心说的斩钉截铁，声音之大，连她自己亦吓了一跳。

　　她的手还握在杨戬手里，只是微微加力，包住了他的手指。

　　杨戬松了口气，寸心却眨眨眼：“我是说，我可以报北理工，但北京离家太远了，我……我要考虑考虑。”

　　“考虑？”杨戬完美的唇形抿成一条线，“我以为你早就考虑好了。”

　　“是么？”寸心不去看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杨戬慢慢的抽回手，就在寸心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那人的手臂圈过来，拢住她的腰身，将寸心轻轻按进了怀里。

　　“就在你假装不留心，故意走得靠近马路，晃来晃去，等着我出手把你往里拉的时候。”

　　寸心轻轻的笑开，侧脸贴在杨戬的胸膛上。常年锻炼的肌肉很厚，让他的笑声听起来像是隐在了喉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拉着我，就像……就像现在这样？”

　　“不能影响你复习的情绪。”

　　“这么说你那时就……那更早呢？”

　　“更早我不确定。”

　　“那几时才确定？”寸心不依不饶。

　　杨戬低头，下巴搁在她柔软芬芳的秀发上，每一个字，都好像能够刻进寸心的血脉：“那天傍晚在沙滩上，你站起来的时候，脚边都是你写的，我的名字……”

　　那么晚么？寸心把小脑袋往他怀里又埋了埋——早知名字才是关键，那很应该写一大本，专门递到他眼前！

　　“有空我得教教你怎么写我名字。”杨戬呐呐道。

　　“嗯？”

　　“你那天写的特别难看……嘶！”

　　高大的云杉林边，碧森森的湖水倒映着月光。所以究竟是月亮统治着夜晚，还是日光借着月亮的反射，锲而不舍的照耀着大地，又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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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妹的，我写《时差》正文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从高中写起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