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戬心番外集》一领淡鹅黄

16、海之梦（7）

　　王婉岑，张百忍背后的女人。

　　或者说，曾经是他背后的女人，现在已经走到了前台。众所周知，昊天虽然做的大，但归根结底还是夫妻店，所以有时候王婉岑叫董事长，张百忍叫总裁，有时张百忍叫董事长，王婉岑叫首席执行官，还有的时候二人都叫对方总裁……总之能够控制集团的几个印章子，两口子都轮番揣进过兜里。然而很少人知道，王婉岑和张百忍私下已经分居半年，离婚的媒体通稿都写好了，只等律师料理完毕，就可以大白于天下。

　　但寸心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杨戬也不认张百忍这个舅舅，更不可能认王婉岑这个舅妈，何况就算是认，那现在也已经和寸心完全搭不上边。

　　——她和杨戬分手了啊！

　　“哎你干嘛全程用围巾蒙住脸？”灯光师老白一脸八卦，小声问寸心，“而且还把我的帽子抢过去戴着，包的严严实实活像一颗粽子。”

　　“粽子”没理他。

　　开玩笑，寸心才不想被王婉岑认出她来，然后被迫和同事们解释自己感情上的一堆破事儿，平白把自己献出去当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料。还好王婉岑专注采访，全程都不曾多看旁人一眼，寸心找了各种侧面的角度咔咔拍完，一声不吭，跟着老白就往外走。

　　“我还没看过照片。”王婉岑唤住了他们。

　　老白赔笑：“拍了几十上百张，怕耽误王总时间，等我们挑出比较好的，再请王总最后选定就是。”

　　“不耽误。”王婉岑似笑非笑，“你们都回去，留下摄影的姑娘和我挑就是。”

　　大股东嘛，令下如山倒，门在寸心面前关上，满室寂静如深井。

　　“围巾帽子都摘下来吧。”王婉岑微笑，“捂出痱子来，杨戬要怪我不肯怜香惜玉的。”

　　——合着她一开始就看见了寸心！

　　敖三姑娘认命的转过身，挤出一丝笑：“您留我下来，不只是为了挑照片吧？”

　　“我听说你们分手，是因为‘海之梦’？”王婉岑摆出了一副知心舅妈的架势。

　　寸心：……堂堂贵妇，比老白还八卦！

　　哎不对，她怎么会晓得项链叫做“海之梦”？

　　但寸心不敢问，只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果然那女人笑道：“我就说，杨戬这小子空有一副好皮相，却不懂变通——就算是请人帮忙设计搭扣吧，也没必要留个炮捻，让你一点就炸吧？”

　　寸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王婉岑早就对项链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也清楚寸心杨戬和常娥的过节，却还是故意把内情告诉了寸心，就为了要让他们分手？

　　她图什么啊？

　　就因为自己离婚，所以见不得别人好？

　　那也太恶毒了吧！

　　寸心越想越气，压着火道：“王总要是不想挑照片，那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王婉岑摆手，“我就喜欢你这个直脾气，还想和你多聊两句呢。”

　　“那您就别费心了。”寸心一口顶了回去，“我只是来工作的，王总要想聊私事，得寻您那好外甥去……”她说着起身，冷笑道，“哦对了，我倒忘了，王总的离婚官司快打完了吧？杨戬马上就不是您的外甥了，理不理您还是个问题。”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王婉岑不怒反笑，“现在的年轻人啊，说起别人都头头是道，自己的事却一塌糊涂——杨戬父母在世时，我从未见他们红过脸，也不晓得他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偏偏选中了你。明明对彼此都掏心掏肺，在一起却偏偏要吵架，不过是为了一条项链，死物罢了，几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还不是因为拜你所赐！

　　寸心忍无可忍，咬着牙笑道：“我和杨戬自然有我们的问题，但至少任何时候杨戬都不会有意要去伤害我，我们就算分手也分得明明白白。总比某些人为了股价为了生意，明明已经同床异梦，还要捏着鼻子强装夫妻，演戏给大家看要好！”

　　“到这个地步你还在维护他么？”王婉岑细嫩的手指嵌在扶手上，微微发白，“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丢了工作？”

　　话音未落，一张名片就怼到了她眼前，寸心面无表情：“我们总编的电话，请。”

　　她不等王婉岑再说什么，拎起摄影包就走，开门的瞬间，听见那女人在后轻叹道：“你俩还是分开的好，双方都能长命百岁，免得像杨戬父母那样——神仙眷侣相敬如宾，结果老天都嫉妒，还不到40岁就双双葬身海底……”

　　寸心脊背一僵，有个念头自脑海间一闪而过——原来杨戬不想在海边举行婚礼，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霎时想起了杨戬那天艰涩的嗓音。

　　可你当时却只顾着怪他不体谅你！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寸心的鼻子一酸，深吸了几口气才定下心来。

　　“我不明白，”她迟疑着转身，“所以你那天告诉我logo的事情，就是为了让我和杨戬分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我可以有机会买回那条项链。”

　　“买回？”寸心愕然。

　　“你知道，‘海之梦’当初被你父亲抵押给谁了么？”

　　王婉岑的手抚上胸前的蓝宝石胸针，那胸针的款式和设计一如她所说，和项链的搭扣极其相似，寸心猛然惊醒：“是你！离婚的是你，把项链交给典当行代卖来分割财产的也是你！可你既然那么喜欢‘海之梦’，又为什么要卖掉它？”

　　“因为我得不到的，张百忍也别想得到！”王婉岑咬住下唇，“但我没想到，居然又在常娥那里见到了这条项链，竟然还被杨戬买下来送给了你……不过现在你也不需要，不如就让给我，我可以出两倍价钱！”

　　——居然是为了这么个狗屁倒灶的理由。

　　寸心又气又笑：“你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张百忍能和这女人同床共枕几十年而居然还没气死，也算是神仙之体了。

　　但王婉岑答得理直气壮：“难道我不说，你们的矛盾就不存在了么？早晚还是要爆出来的，长痛不如短痛。”她拿起寸心刚才递过来的名片，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推了回来，“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我随时有空。”

　　“可我没空。”寸心看都没看，干脆利落的撕掉了名片。

　　**

　　明明天不热，寸心却出了一身的汗，喝着冰咖啡回到家，一出电梯，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

　　——杨婵正在她门口坐等。

　　“你这是逃荒么？”寸心指指小姑娘身后硕大的登山包。

　　“差不多吧。”杨婵耸耸肩，“我跟我哥大吵了一架，他这会儿正满处找我，我不想被他抓到又骂一顿，所以干脆跑来找你避难……你会收留我的吧寸心姐？”

　　——吵架？杨戬那种见了妹妹就没脾气的死妹控，舍得跟杨婵吵架？

　　寸心满头问号，却不想提及杨戬，半天憋出来一句：“那你怎么不去投奔你常娥姐？”

　　“常娥姐回美国了。”杨婵没心没肺的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丢，自己也躺了上去，摆了个大字型，“再说你这里多隐蔽啊，我哥肯定想不到我来找你！”

　　行呗。

　　寸心一时间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通知你哥？”

　　“那不能！”杨婵信心满满，“说什么寸心姐你也曾经是为爱走天涯的人，怎么能出卖一个同样为爱走天涯的我呢？”

　　？？？

　　寸心：“你等会，什么就……‘为爱走天涯’？你谈恋爱了！”

　　“对呀！”杨婵忽闪着大眼望着她，“我和彦昌说好了，我先来你这儿躲躲，等他考完试，我俩就去泰国玩一个星期，气气我哥！”

　　寸心：！！！姑娘你没发烧吧？

　　这要是听心或者胡妹，寸心早就一巴掌乎过去打醒她了，但杨婵毕竟年纪小，又被杨戬处处呵护成一个软甜呆萌的性子，寸心下不去手。想了想只得坐下来，温声道：“这是那个什么……彦昌的主意？”

　　“没错。”杨婵傻乎乎的点头，“你当初逃家来找我哥，不就是因为伯父不同意么？”

　　“不一样的，”寸心揉揉她的发顶，“当初做决定离家出走的人是我自己。直到看见我，你哥才知情，而且还一再劝我回家，跟父母和解。”她垂下眼帘，想起多年前敲开杨戬的门，一头扎进他怀里的情形，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有种恍若隔世的感慨，半晌方才抽离出来，勉强笑道，“杨戬见过你男朋友了？”

　　杨婵叹息：“就是见过了，所以不同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寸心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我虽然和你哥不在一起了，但他这个人我深知的，虽然龟毛又挑剔，可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他要是说谁不行，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比如他选中了你？”杨婵挑眉，那意思“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不行？”

　　“是我选的他，所以才不行！”寸心笑着拧拧她的脸颊，“你在我这里住两天，消消气，然后回去跟你哥好好谈谈。他可以不要我，却绝不会不要亲情——唯一的妹妹谈恋爱这么大件事，你要是背着他跟人跑了，太伤他的心。”

　　杨婵默然移时，忽而闷闷道：“其实，我哥不是不要你，他是……不得已。”

　　“他哪儿来的不得已？”寸心失笑，“难道还有什么天规天条绑着他不成？”

　　“是真的！”杨婵脱口道，看着寸心惊讶的模样，又低下了头，“其实说起来，都怪我不好。”

　　“怪你？”寸心更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