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诺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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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诺闲。
姓氏的话，早在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就不配拥有了吧。
在大陆上一个人流浪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在接一次佣兵任务时遇见了另一名流浪佣兵。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特别凶恶的少年，背着把漆黑的巨剑，一脚踩地一脚往后踩着墙壁，双手抱臂半眯着眼睛。
听说他的单人任务完成率高的吓人，合作任务却很少有成功的，在流浪佣兵里也算颇有名气的怪人一个。
等任务开始了我才明白为什么他的合作任务成功率那么低，枉我一开始跟他反复确认了半天的分工和行动计划，这家伙完全不按说好的来啊，自顾自地就妄图以一人之力完成任务。
虽然他实力很强，但佣兵任务标注必须要两人执行显然就有必须两个人的理由啊，要不是大爷我及时救援，这家伙早就死在陷阱里了。
我这么费心费力地给他打辅助，等任务提交完成后他居然转身就走人！气得我追上去拍他的肩膀：“喂，你好歹说句谢……”
手还没碰到他，我的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被他直接揍趴在地上了。
“是你？”他皱着眉，很不耐烦的样子，“任务已经提交了，还有什么事。”
真的不是我怂，只要看过他在任务里的煞神样，相信没人敢在他现在这种看死人的目光下坚持唱反调。我一秒安静如鸡：“额，没什么，就是想说，下次你接双人任务的话，还可以找我。”
我发誓，听完我的话，他的眼神里确实闪过了嫌弃两个字。“不用了，你太拖后腿。”
……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对，谁拖后腿了！明明是多亏了我的辅助才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好嘛？
我这么想着，无意识间竟然把话就这么说出来了。说出来我就意识到不好，立刻蹲下抱头，只求这煞神动手的时候别打坏我英俊的脸庞。
他没动手，就站在那里低头藐视我，那种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需要别人认可的话，你找错了人。遇事逃避，需要认可，自暴自弃，都是弱者的表现。我讨厌弱者，所以，滚远点，别烦我。”
我看着他离开，把手盖住眼睛挡住阳光，低低地笑了出来。
是啊，是啊，我的本质就是弱者，不然为什么连姓氏都不配拥有，又为什么要在这片大陆上选择颠沛流离。
这个眼神凶恶的少年，是第一个看出我嬉皮笑脸外表下隐藏着沉重秘密的人。
我擦了擦眼角，快步追了上去，这次很小心地没有离他太近：“喂，你叫天羿是吧，我能跟着你吗？让我跟着你吧，我想……试着成为强者。你先别急着拒绝啊，说不定在未来的传奇小说上会记载你未来的光辉事迹就是从认识了我这么个哥们儿开始的呢，就像「绯红之刃」遇见「漆黑大剑」那样……喂，你别走啊，一看你这个造型就知道是漆黑大剑的粉丝，真的不考虑试试吗……”
总之，我就这么赖上了他。
他大概是很烦我的，揍也不知揍过我多少次了，然而每次揍完，我还是牛皮糖一样跟了上去。后来他估计是无可奈何了，接多人任务时也会默认算上我，接收报酬时把我那份剩下，吃饭时我硬要跟他坐一张桌子上也不再动手，只当视而不见。
又是一次，大概是我喋喋不休时凑他太近了，他一脚踹掉我的椅子。本来我好歹是个中阶武士，再怎么着也能立刻扎个马步稳住身体，但突然心口一阵剧痛，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他本来已经走远了，听到声音停住脚步。寂静了几秒，他慢慢向我走回来，停住：“喂，只是一脚而已，这么弱？”
我的嘴翕动了几下，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他皱了皱眉，蹲下来，就听见我说：“我特么……不叫喂……叫诺闲啊……”
身体的问题，其实已经持续很久了。
还是低阶实力时，只是修炼速度太慢，而等我进入中阶后，每次修炼时都会伴随着剧烈的痛苦，身体吸收越多能量就会有更多能量逸散，苦苦留下能量的后果就是身体一天天的衰弱。
天羿提着我去找了几名医者，他们都说，从来没见过这种病，除非我自废斗气，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因为身体崩溃而死。
可是要我放弃力量，除非我死。
忍受痛苦也好，身体崩溃也好，唯有力量，唯有体内的力量，我死都不要放弃。
我原以为得了这种不治之症，成为“弱者”的我，理所当然会被丢下。
但是没有。
在我问出来时，那个一直嫌我拖后腿的少年恶声恶气地对我说，所谓的弱者强者，指的不是力量上的强弱，而是能否有直面并打败命运的勇气。如果我还想成为“强者”，那么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拼死追寻，就算在追寻的道路上死去，那一刻的自己也是身为“强者”而死。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就在不久的未来印证了这句话，会为了所爱而一次次直面命运的洪流……至少那时的我还不知道……
回忆远了。
此时的我，规规矩矩地坐在树下，心情居然有一点紧张。大概是因为知道唯一能救自己的水淼殿下已经不在，小命维系在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的缘故吧。
小姑娘吃了点东西，又略休息了会儿，算是有些精神了。
“你叫什么名字？”看的出她有些紧张，我试图缓解。
她怔了下，而后给了我一个有些怀念的微笑：“宁斯托耶夫斯基”
“噗。”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什么鬼名字啦，“那我叫你宁儿吧。”她也没反驳，我就当她默认了。
她搭住我的手腕，感受了下我体内的力量路线就收回了手，神情有些为难：“你是火属性的斗气啊……我是水系，实力还不能达到妈妈那样无视属性相克，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贸然医治的话……”
确实，水火相克，光暗相克，土风相克，火属性的受了伤一般都找光系医者，而暗属性的受了伤则会找水系医者，若是找上相克属性的医者，一个治疗术上来反而伤的更重。最好的例子就是人兽魔三族会战那时，身为光系大魔导师的帝国第一学院院长来了个禁咒级别的光耀之雨，人族这边只要没死的基本都被这道光系最高级别的治疗术治好了，而基本都修了暗系的魔族则是一阵哭爹喊娘死伤惨重。
不过，既然这已经是最后的方法，就算水火相克也只好试试了。
“没事的，你尽管治，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只有一个月生命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虽然我这么说了，但小姑娘显然还是不能直接动手，她想了想，从腰间的小包裹里拿出了一块绿色的结晶来。
她握在手里，口中低低念着什么咒语，就见那块结晶慢慢融化开，露出了其中藏着的一颗种子。种子甫一暴露在空气中，就仿佛活了一样，迅速抽芽，舞动着枝条想挣扎着逃离开她手里，却被她一把扣在了我手臂上。
种子无法逃开她的手，转而扎进我的手臂。我能感受到它的藤蔓在我体内生长，但很奇妙的是，我竟然没有感到疼痛，反而它所过之处都带来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
自从身体出问题后，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痛，这还是长久以来我第一次如此轻松。
待那种轻松感遍布全身，就听小姑娘的吟唱声骤然一转，变得急促高昂起来。那些藤蔓也急速从我体内撤离，直到重新变回只有一根细小藤蔓的种子。
那根藤蔓上闪烁着淡淡的红光，但很快，红光暗淡下去，逐渐变成青色的光芒，并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小姑娘像是呆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天赋测试结果吗？”
我也呆了一下：“天赋测试结果是什么？”
“你没测过？”小姑娘目瞪口呆，她转向天羿，“你测过吗？难道外面的人都不测的吗？”
天羿瞟了我一眼，我敢确定他的眼神里充满嫌弃，嫌弃我给“外面的人”丢脸了，“当然测过，每个能修行的人都测过。”
这次轮到我目瞪口呆了：“所以天赋测试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在修行最初测试你天赋的东西啊，不然怎么知道你适合学魔法还是斗气，水系还是火系呢。你没有测过的话，怎么知道要学火系斗气呢？”
“因为我们火……因为我家一直以来都是修行火系，从来没有例外的。”
“这可未必。”小姑娘毫不留情地反驳我，“除了极其罕见的天生元素体，每个生物都有复数个天赋属性。比如说一名火系战士在战斗时都会给自己附加一层石肤术，就是因为他们既有火系的斗气天赋，也有土系的魔法天赋，只不过天赋测试时火系斗气天赋远远超过土系魔法天赋，他就选择成为一名火系的战士了。再比如有些人，虽然没有斗气天赋，但却同时拥有火系和风系的魔法天赋，最终甚至研究出将两系混合到一起，自称为雷系的魔法。再比如父母都是主天赋水系魔法的人，自己的天赋也是水系魔法，使用时却先天变异成了冰系……就因为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所以每个人修行前都会进行天赋测试。真不知道你家是怎么回事，竟然敢不进行天赋测试就直接让人修行火系斗气，要是主天赋就如此那当然没问题，如果不是，那修行起来绝对特别慢，甚至再如何努力也一辈子修行不到高级啊。”
我愣愣地听着这些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声音几乎颤抖：“所以，有的时候修行不到高级，并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天赋不在此？”
“当然啦。而且你的身体会出问题，就是因为你胡乱修炼了火系斗气。你的体质明明是极其罕见的风系天生元素体，从小修行风系斗气或者风系魔法的话早就能到高级了，偏偏要去修行火系斗气，初级时还勉勉强强，到中级时身体排斥，自然会出问题啊。”
她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只是想着，真好，原来我并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天赋不在此。
几乎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诺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