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天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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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天羿。
无所谓名字的来历，亦无所谓父母。
这个世界，除我之外，全是别人。
早上是被地面的震动惊醒的。
一个激灵爬起来戒备，却看到诺闲那家伙正站在树顶上，有些出神地眺望着远处。
我一拍树干，他脚下的树枝一阵晃动，只来得及“啊”一声就摔了下来。在他即将落地时，我朝他屁股一脚踹去，他整个人就从下落的势头变成横飞，在地面滚了几圈才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站稳后第一句话就是朝我大叫：“啊！天羿你这个畜生！你就是这么对我这个好兄弟的吗！”
呵，谁是好兄弟了。
我抱着双臂往树干上一靠：“看在你是不治之症患者的份上没让你脸着地，还想怎样？”
“谁特么是不治之症患者了！占卜的女巫都说了，只要能在三个月内找到水淼殿下，我就还有救。”
我嗤笑一声：“得了吧，十五年前人兽魔第三次会战之后，「绯红之刃」就带着水神祭司宣布隐居，自此再无人有他们的消息。这么多年，有多少势力想找那位大陆第一医者治病都没成，你还真信那名女巫说的地址了。”
“死马当活马医呗。”诺闲瞪了我一眼，气还没消，但还是指着他刚才看的方向道，“那边有点不对劲。”
我见他表情凝重，当即低声念咒，风系三阶魔法·鹰眼术。
远处的确如他所说，不对劲。
我们站在靠近山顶的地方，而在与另一座山交汇的，原该是个山谷的地方，此时却被一片灰蒙蒙所覆盖。就连那附近的动物们都一反常态地拼命往山上跑，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喂，那里不就是那个女巫说的地址？”我皱着眉。
我抱着昏迷的小姑娘回来时，诺闲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哟，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天羿同学是个怜香惜玉的呀~”
见我没说话，他更起劲了，跑过来瞅了瞅，一脸的惊讶：“咦，这小姑娘长的好像月暖妹妹……不对，准确地说，除了气质不同，她们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仍然没说话，就听着他在那嘀咕：“是那个双胞胎？可月暖妹妹走丢的双胞胎不是弟弟吗？我应该没记错啊。”
“你能不能闭嘴？”我语气凶恶道，他立刻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乖乖地蹲在那儿不说话了，只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看到我扯了几根藤蔓当做绳子，把小姑娘绑了个严严实实，他还是没忍住嚷嚷了出来：“卧槽天羿你干嘛呢！”
我把捆结实了的人往树下一扔，冷冷地说：“下面有个山谷，被魔法阵封印了，进不去，她也许知道方法。”
“那也不用绑着吧……”
“呵，她可不是善茬。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边上狂风过境般，死了至少二十只未知生物，地面都出现了十米深的大坑。”
“额……”诺闲咽了咽口水，默默地离人远了点。
我往对面的树下一坐，闭目养神，等待着人醒来的那刻。
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还久违地做起了梦。
梦中的我依然身处在一片空旷的虚无中，直觉是在很高处，却能毫无凭依地在虚无中任意行走。
相比于上次，这次我换了个方向前进，依然是走了不知多久也没有见到尽头。
太寂静，太无趣了。
想起上次见过的一个爱哭的小姑娘，我想了想，却记不起来上次是怎么走才遇见她的了。
才这么想着，又前进了没几步，我的眼前就出现了那个小姑娘。
依然是抱膝蹲在地上的姿势，不过这次没在哭。
她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她的头埋在膝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才没有动。”
是吗？可我确实是和上次一样从同一个地方出发，走向不同方向的。不过我没有开口，我不喜欢主动和人搭话。
“真笨，站在一个球面的两个相对的点上，当然是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相遇了呀。”
原来如此，我哑然失笑。
又是一片寂静。可奇怪的是，先前的寂静使我感到不快，现在的寂静却不会叫人厌烦，是因为有另一个存在的陪伴吗？
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哇，看！”
我顺着她看去，只见她脚下有一颗青青的小苗怯生生地冒出了头，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成长起来。
我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快的植物，只是几个呼吸间就长成能遮住我全部视线的巨大模样，她消失在我的眼前，这一认知不知为何让我有些不悦。我伸出手，试图拨开粗大的藤蔓，没想到我刚触碰到，藤蔓就不知受到什么刺激，一瞬间消散成虚无。
“呜呜呜……”
见到藤蔓消失，小姑娘立刻哭了起来。我上次就见过她的眼泪，是一种接近透明的蓝色的眼泪，只是上次还让我内心毫无波动的哭泣，这次却因为自己是罪魁祸首的缘故而有些坐立不安。
“别哭啊……额，不然赔一个？”
没想到我才这么一说，小姑娘立刻抬起头，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挂着胜利般的笑容：“那就说好了，要陪！”
“……”
她撅起嘴：“不管，反正说了要陪的，不能不算数。”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见她在虚无中划过，一份疑似欠债书的东西就出现在我眼前。
“好吧。”我有些无奈地妥协了，“那么请问债主大人的名字是？”
“名字？”她愣住，呆呆地想了一下，才说，“是叫……”
在我听到那个名字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飞速淡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诺闲那张放大了的脸。
“天羿你怎么睡着了？快起来，她醒了。”
被吵醒的我浑身散发着黑气，挂着被诺闲称为“恶魔般的微笑”的表情，翘着二郎腿坐在小姑娘对面，恶声恶气道：“说吧，怎么进魔法阵！”
对面的人只是双目无神地沉默着，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诺闲大概是看不下去，顶着刚因为叫醒我而被打成猪头的脸凑过去，好声好气地解释：“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来这里找水淼㵘殿下治病的人，因为活不了几天了才有些急。”
听到那位水神祭司的名字，对面的眼睛颤了颤，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嗓子沙哑着，低低地说：“没用了。”
“什么没用了？”诺闲顿时急了，要不是还顾忌我之前说的小姑娘战斗力非常凶残的话，可能就要扑上去死命摇肩膀了。
“水淼㵘殿下……已经不在了，家……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别过头，似乎是想哭，我看到她的眼眶里都已经蓄满了泪水，却还是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卧槽……”诺闲瘫坐在地上，良久说不出话来。虽然之前他已经听我说过山谷的情况，有了不好的预感，可现在直接得到结果，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吧。
我暗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说说看，山谷里发生了什么？”
她沉默。
“不想说也行，总之，里面的人都死了，对吗？”
小姑娘的眼里又开始弥漫起水雾，她低声说：“对。”
有反应就行。
“我猜，你就是「绯红之刃」大人和水淼㵘殿下的女儿，对吧？”
“绯红……之刃？”她怔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想笑，扯了扯干裂的嘴角，却又想哭，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节哀。我想，两位大人临终前一定为你安排了什么，你刚经历这种事，可能没有什么精力，我们两个虽然实力不算顶尖，但暂时照顾你一段时间，护送你出这片危险的林子自问还是能做到的。”
“谢谢。”
“别急着谢，我们也不是白送的，作为报酬，我想要你帮忙看看我朋友的病。你是水淼㵘殿下女儿的话，应该也会治病吧？”
经过一番对话，她似乎已经从刚才那种双目无神的状态中恢复了些，至少已经多了些神采。听了我的要求，她哑声道：“我……从妈妈那里学的不多，不敢保证……”
“试试总比等死强。”
她沉默了下，点点头：“好，我可以试试。”
见她答应，我给她松了绑，又扔给她一些吃的喝的：“你先调整下，养精蓄锐。”
她接过，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吃了起来。
诺闲把我拉到一边，双眼亮晶晶的，我还以为是因为至少有了丝得救的希望，刚想劝他说别一开始就抱太大希望，却见他激动地一把搭上我肩，而我下意识地就把他给踹了出去。
诺闲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爬起来，哼哼唧唧：“我很怀疑，在病死前我就先被你打死了。”
“谁让你离我这么近。”其实心里有些抱歉，但这话我可不会说出来，“有话就站着好好说，别凑过来。”
“嘿嘿嘿，我那不是高兴嘛，一时就忘了你讨厌别人靠近了。”他也没生气，“刚刚，你是不是说我是你朋友了！别抵赖啊，我听的一清二楚！苍天有眼啊，大爷我认识你这么久，总算得你这嘴硬的小子承认一句朋友了。”
“哦，那我收回。”冷漠脸。
“别啊哥们儿~”
看着诺闲假装哭天喊地求饶的样子，我一脸冷漠，拼命压住想翘起的唇角。
原来，我有朋友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天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