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未归》竹柏月己

7、敬业的好女佣

　　江临川不为所动，敏捷地格挡了女鬼的攻击，将易北重新互在自己身后。
　　“你是谁的生灵？”
　　“哥哥你猜。”女鬼张牙舞爪，她空洞的脸转向两个人拉着的手，“你不要抱着她。”
　　接着又撕打在一起。最后江临川一个转身，凌厉一劈，火剑正中女鬼的肩膀。
　　女鬼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剧痛之下转瞬逃走了。
　　易北在大惊之后迟迟反应不过来。
　　她刚才竟然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江临川右手微抬，一挥，火剑便消失无形。他转身，看着僵硬的易北，两手捧着她的脸颊搓了搓，“好点么？这就吓呆了？”
　　他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嘲笑，看到她眨了眨眼立马拿开了手，一手搭着她的肩膀推她出屋，“我饿了，吃烧烤去。”
　　江临川做刑警久了，吃烧烤喝啤酒成了家常便饭。两人找了一家有海产的烧烤，点了一大桌子，还要了扎啤，二人姿态随意，吃的不亦乐乎。
　　两人对之前的险境避而不谈，易北仍有些心有余悸，于是化恐惧为食欲，吃了十几串牛骨髓之后，两人聊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漫画和游戏。
　　江临川也曾是个风流少年啊，讲起段子来不动声色，却能让人笑的捧腹。
　　等到易北回到叶宅，已经深夜两点钟。她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客厅一片漆黑。
　　她觉得吃多了烧烤特别口干，想去厨房找点水喝，刚进厨房抹黑倒了一杯凉白开，灯却突然亮了。
　　叶希仁倚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她。
　　易北一惊。她今天在23楼遇到他，被他威胁，紧跟着就撞鬼。
　　说跟他没关系谁信？
　　“易小姐，听管家说你今天晚上请假了。”他一副就事论事的口吻。
　　易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搭话。
　　“您，能敬业点吗？小七今天一晚上都是自己吃饭自己写作业。”他似乎闻到了易北身上的酒味儿，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这是去喝酒了？”
　　易北恍惚了。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她突然回过神来，连忙保证。
　　叶希仁迟疑地看了看她，绕过她身边，也倒了杯凉白开。
　　易北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迷迭香味儿。
　　原来他是来厨房倒水的。怎么这么倒霉，正好撞在Boss手里。
　　“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喝酒，很不安全的。”他突然淡淡开口，拿着水杯跟她擦肩而过。
　　易北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之后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没有什么新证据出现，易北恍惚想起江临川说过，苏雨媚死亡当天的监控录像丢失了一部分。那这一部分的监控录像一定是被人为删除的。保安部的人就有很大嫌疑了。她决定去找保安问问看。
　　翻了翻过去的值班表，很快她就锁定了那天值班的保安，张某。
　　谁知道张某居然已经辞职回了老家。
　　江临川表示他们早就调查过张某，但是他拒不承认更改过录像资料，他说在他之后的保安也可以动手删掉录像。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
　　听到张某这几天没来上班的事，江临川迟疑了一下。
　　他也意识到这个保安身上也许还有突破的可能性。
　　但是他叮嘱易北不要再管，他们警方会进行调查。

　　任性的胖小七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要求。
　　比如，“小七不喜欢葡萄。”瘪着嘴，“我要吃猕猴桃，要黄心的，不要绿心的。”
　　小七说的那种黄心猕猴桃是西藏某县城的特产，特甜，毫无酸涩的口感。每每空运过来价格奇高。
　　“我不喜欢做数学，你替我做。阿——姨。”
　　易北忍着一巴掌呼死她的冲动，跟她讲道理。
　　“作业是要自己写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不是很好吗？你看，阿——姨的事情都是阿姨自己做的。”
　　小七歪倒在桌边支着下巴看着她，“可是之前的阿姨们都会帮我写。”
　　“那是他们不知道你可以写的比他们还好。”之前的阿姨是之前的阿姨，“做一个什么都可以自己来的人不是很帅气么。”
　　小七看看她，看看作业本。
　　“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她打开作业本，“不过你要在我旁边陪着我。”
　　这小祖宗这么好打发？说白了还是一个怕孤单的小鬼头。易北有些发笑，刚要坐在小七旁边，看到叶希仁斜倚在门口看着她们，嘴角似乎有些笑意，在灯光下很温暖。
　　他没说话，琉璃般的眼睛扫了她们一眼，转身走了。
　　Boss我够敬业吧，还不给我涨工资呵呵呵。易北得意地看着他的背影。
　　终于把小七哄到了床上，易北准备下楼去休息。
　　“易小姐，到我书房来一下。”叶希仁叫住她，他穿着一身居家服，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
　　那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
　　两人坐在窗边的矮几边，叶希仁看向屋外有着零星灯火的院落，“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小七……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你亲戚生病的故事我已经查过了是假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但是，这些日子小七很开心，我也很感谢。”
　　“小七她，从小就失去了双亲，一直是我在照顾她。找来的人总是处处讨好她，把她娇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叶希仁起身，“来点龙舌兰？”
　　他从角落的酒柜里翻出一瓶酒，稍微调了调。
　　叶希仁居然会给她调酒，让她很惊讶。要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此时心里真的会很感动。易北努力压下心里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喝了杯酒。
　　如果不是叶希仁身上太多疑点，易北真的不相信这样一个谦谦君子样的人是杀人犯。
　　氛围相对沉默却也算调和。
　　易北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却不经意看到了叶希仁书桌上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女子笑容明亮灿烂，男生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穿着休闲的运动服，看起来阳光灿烂。
　　男主角毫无疑问是在她对面浅酌的叶希仁，女主角却出乎意料的眼熟。
　　那时候的叶希仁看起来阳光帅气，笑容也不似现在的内敛柔和。

　　连续几天忙着蹲点的江流川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在车上。他已经没有意识自己的手在做什么，幸好开车的是秦琴。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工作时间他通常都不开私人电话，电话刚刚才开机。
　　是易北打来的电话，她最近对怪力乱神一类的东西产生了兴趣，正在看易经，偶尔会打电话请教江流川。可惜这时候的江流川接电话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接起来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时候人困到了极点就会这样，看起来是醒着的，实际情况却类似梦游。
　　易北说了好半天，江流川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嗯嗯”“啊啊”之类的回答。易北以为他喝多了。
　　“喂喂江流川，你不要紧吧？你在哪里？”
　　旁边的男同事见居然有小姑娘给江流川打电话，还这么关心的样子，于是“嘿嘿”一笑，抢过电话，“他家在XX路XX小区，我们这就送他回家去了。”
　　挂了电话的易北一脸迷蒙。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蛮担心，于是开着小车向电话里说的地址走去。
　　江流川住在一栋高层公寓楼里，电梯要刷卡才行。易北打了半天电话江流川才迷迷糊糊下来把她接了上去。
　　一进门江流川就倒在了床上，说了声“你自便” 然后睡的不省人事。他鞋子没换衣服没脱，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皮夹克把脸埋在了床上，易北走上把他翻过来他都毫无知觉。
　　这么一看，他的胡子更长了。看起来最近很忙，似乎好多天都没顾上打理自己。
　　这可怎么办呢，易北纠结了一会儿。
　　还是帮他把鞋子脱掉，外套脱掉。
　　又纠结了一会儿，觉得那条裤子太脏了，就这么躺在干净的床上看起来很可怜。
　　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女人，于是一鼓作气把他的裤子也扒了。顺便欣赏了一下他修长的腿毫不客气地把他扔进了被子里，盖好。
　　江临川的家是上下两层的复式公寓，布置得相当简洁，清一色的灰色灰蓝色黑白色调，房间出乎意料的整洁，真不像他本人那样偶尔表现比较随意。
　　易北把他的衣服裤子捡起来，拿到洗衣丢进了洗衣机，觉得肚子有些饿，毫不客气地去厨房为自己找了会儿吃的，发现冰箱里居然还有些鸡蛋和肉。
　　于是她做了一锅瘦肉粥，煎了两个鸡蛋。等洗衣机的衣服洗好了就晾到了阳台。
　　心满意足的吃完之后，她把电饭煲设成了保温，留了个字条，就告辞了。
　　回到叶家的易北又在厨房巧遇了起来喝水的boss。
　　他正穿着一件系带浴衣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用手里的叉子敲着一只银杯，似乎很专注，既不转头看她，也没有同她说话。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