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赛蕾娜女神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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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几个粗壮的海盗七手八脚从小船上拖到那艘三桅帆船的甲板上的时候，少昊的头脑有点空白。雨已经大了，黑褐色的甲板上溅起一个个水花。雨滴打在肩膀上，很疼。
海盗们把他推搡着送到船舱中沙耶尔的房间里，之后带着幸灾乐祸和看笑话的表情散开了。房间里有三四个人在，似乎正在说些什么，看到少昊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一下。少昊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却怎么也不敢抬头去看看面前的人。他埋着头，想了想又决定索性连眼睛也闭上。双手不安的握成拳，完全想不起应该去擦掉沿着脸颊流下的雨水。
“唷，我怎么就忘了你。”沙耶尔抬头看着少昊笑道。“可爱的小宝贝，帮了我们大忙呢。怎么样？吓坏了吗？”
少昊没有开口，一旁的艾菲洛特哼了一声：“瞧这个样儿，新兵吧？”
“什么？他也是海军吗？”听了这句话，一个短发少年从沙耶尔背后伸过头来，“哦我的天，看起来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现在海军也都这么年轻了吗？”
“新兵的话，也该是成年人了。”艾菲洛特甩掉湿透的衬衫，用鄙夷的口气一字一顿地说。
“成年就是十八岁，那么这艘船上总算有比沙耶尔更年轻的人了！”说完之后，乔恩尼哈哈大笑。
“乔恩尼，我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还勉强算一条好汉子。”沙耶尔尖刻地说，之后走向少昊，伸手勾起了他的下巴。
“没错，仔细看看才发现，确实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儿。”他饶有兴趣的笑着端详着少昊那张有点发白的脸。很快，他转头看向之前的短发少年：“跟你一样的黑发，很少见啊。朱利，你有兴趣吗？”
“噢，我刚才就想说了，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威斯汀人。”
“废话，法兰蒂亚那个伟大的女王怎么会让任何一个威斯汀人渗透进她的军队。”
听着他们的对话，少昊努力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慢慢睁开眼睛，犹豫着看向沙耶尔。沙耶尔眯着银灰色的独眼，似笑非笑的看回他。那种表情让少昊打心里的感到紧张，只觉得双腿不听话的发软。
“干吗把你吓成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沙耶尔用力揉乱了少昊的头发，之后转身用肩膀推开艾菲洛特，侧身在房间角落那张大床上坐了下来。
艾菲洛特瞪了他一眼，顺手从乔恩尼手里夺过毛巾来擦了擦发梢滴落的水珠：“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等有机会靠岸的时候，我会放了他的。”沙耶尔收敛了笑容，身子一斜躺在了床上，“朱利，你去把诺尼亚给我叫来，告诉他安排艾菲的住处。乔恩尼，你去看看亚兰回来了没有。他们回来就马上起锚，海军不会等我们慢悠悠的出海的。”
那两人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艾菲洛特瞟了少昊一眼之后在沙耶尔身边坐了下来：“你真仁慈，但是你觉得放了他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些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们是海盗，不是杀人狂。”沙耶尔说完便合了眼，似乎打算小睡一下。
艾菲洛特没有再说什么，这时诺尼亚走进来告诉他已经派人准备了他的房间，于是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沙耶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诺尼亚无奈地摇头，转身拉起少昊就要离开房间。
刚刚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沙耶尔说话了，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小子，你放心，没有我的命令，在这艘赛蕾娜女神号上，没人会动你一个指头。至于你的事儿，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但是我保证，我和我的任何一个船员都不会伤害你的，连想都不会想。”
听了这番话少昊回了一下头，张了下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沙耶尔翻了个身，也没有再说什么。
诺尼亚带着少昊走进走廊对面的另一个房间，顺手关了门。少昊不安地站在门口，四下打量着这个不很大的房间。壁上开着一个圆形舷窗，窗下是一张铺着灰色羊毛毯的单人床。床边是一张黄色的木桌，桌上扔着几本书，摆着一只咔嗒作响的自行钟。桌边的另一个墙角是一个铁衣架，挂着两件外套和一件披风。
“这里是我的房间，你就先待在这儿吧。”诺尼亚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衣架上的斗篷披上，转身出了门。
听着他的脚步消失在走廊那一端，少昊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他慢慢蹭到床边坐下来，趴在舷窗上向外看去。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在偶尔的闪电划破夜空时，才能够看到远远的天边有石块一般的乌云缓缓滚动。海浪翻卷着拍打着船体，女神号在风雨中颠簸着前进。少昊回头看了看桌上的自行钟，时间指向八点四十二分。
船舱里十分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海浪的声音。门外的走廊里没有任何人声，少昊发了一会呆，心里也慢慢不再那么害怕了。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那是几本有关气象和海洋地理的书——他完全看不懂，只得又丢下。
这时候雨越下越大，舷窗外的浪已经比之前高了许多。因为这艘船体积庞大，吃水较深，暂时还没有摇晃的很厉害。少昊无聊地盯着自行钟的摆针摇来晃去，听着它敲过了九点钟，又敲过了九点一刻钟……
突然走廊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之后有人敲响了对面的房门。略停了停，那人说话了，少昊听出是诺尼亚的声音。
“沙耶尔，今天晚上恐怕风雨会更大，我们准备往哪条航路上走？”
大约几十秒之后，少昊又听见门开的声音，之后传来沙耶尔懒洋洋的问话：“我们现在到哪儿了？在什么航线上？”
“今天晚上的暴雨时间应该是在后半夜，在那之前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按照正常速度，不发生任何意外的话，我们有两个地点可以选择。一是转南约四十五度，大约用不到两小时，有鹦鹉岛，停泊地点还是来时那个地方，不过那地方……离黑航路不算远，可能有别的船只暂泊。另一处比较远，偏北约三十度，要四小时以上的海豚岛，情况比鹦鹉岛恶劣，但是一般不会有别人去那儿停船的，比较安全。”
“那么，我们到鹦鹉岛去。”沙耶尔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不认为我们的运气有那么坏，会碰上那么多同行——即使碰上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略待了一会儿，诺尼亚回答：“我知道了。那么你继续休息吧，我现在就到舵房去——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什么了……哦，对了，之前那个小家伙呢？”
“在我的房间里，你要见他吗？”
听到这里，少昊顿时紧张起来。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沙耶尔走了进来。诺尼亚端着一盏蜡灯跟在后面，把灯放在桌上之后停了停，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关上门离开了。少昊死死盯着沙耶尔带着微笑的脸，一点点向后蹭。
沙耶尔很不客气的走向床边坐下，一把抓住少昊的手腕拉到身边：“过来，小家伙，别害怕。告诉我，你叫什么？”
“……少昊。”犹豫了好一会儿，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毕竟是海盗头子，少昊不敢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办法，他终于还是开口轻声回答了这个问题，声音小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少？少什么？很少见的名字嘛。瞧你的样儿不像法兰蒂亚人，从哪儿来的？”
这要怎么回答他？少昊发了一下怔。总不好说自己是五年前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吧？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有沉默。所幸沙耶尔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转问了另一个问题：“艾菲说你是新兵，怎样？是不是？”
少昊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之后乖乖点头。沙耶尔笑了：“原来如此，没见过大场面的雏儿，怪不得会吓成这样！好啦，我说过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吃了你。放心，在女神号上没人是虐待狂，不会亏待你的。来吧，现在跟我说说你想要什么？”
一时愣住，少昊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直盯着沙耶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是呆了一会儿，直到沙耶尔耐不住性子连声催他快说，他才嗫啜着小声说：“……我……我想回家……”
听了这个要求，换做是沙耶尔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他伸手拍了拍少昊的头顶，揉着他的黑色短发，缓声道：“别着急，小家伙，我沙耶尔•纳兰萨斯是说到做到的人。刚才我就已经说过有机会就会放了你，说到就会做到的。不过我刚才也想过了……你知道我们之前都干了什么，海军肯定在到处抓我们。你大概知道，只要是跟我有过接触的人，被那些狗官僚们抓到就肯定会被送去掉脑袋……所以你现在心急也没用，安心跟我们一起回岛上，等风声过了我会想办法的。”
这一番话说完，少昊心里忽然疼了一下。照他的意思来说，显然自己不会很快回到家里去了。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如果反对又能怎么样？别说自己一个人扭不动这些海盗的性子，惹火了他们自己又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是，如果就这样下去……爸爸、妈妈和琪琪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哥哥受了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少昊的眼睛忽然有点酸起来，他连忙低下头飞快地揉了揉，不敢让沙耶尔看到。所幸说完这话之后沙耶尔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暴风雨之后那片天空，幸福是否在岸上等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赛蕾娜女神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