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海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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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军部的路上，少昊的头脑有点混乱。经过一条空无一人的林荫路时，他拉起缰绳让马儿稍稍放慢了脚步。抬起头，一片片灰色的云正流过头顶，看来就快要下雨了。
不知道下雨之前能不能赶到军部？天黑之前能不能回到家？少昊无聊一样的这样想着。快要下雨的话，爸爸会早一点回家吧？妈妈和妹妹应该准备好了晚餐，等在家里……还有那条老狗，应该会趴在桌子下面，摇着尾巴……
突然，他的思想中断了，像被人拦腰砍了一刀。少昊猛地抬起头，发现面前的道路正中有两名男子并辔而立。左手边的一个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灰衣，身量高大，眉眼中含着成熟睿智的光芒。右手边的一个肤色略黑，看起来年轻一些。他的右眼被黑色的眼罩遮住，明亮的灰色左眼中流露出狡黠的味道。
少昊下意识的拉住了马缰，军马停下了脚步，不安的踏动着蹄子。他紧张地看着那两个人，不知他们拦住自己的去路是为什么。右手边那人看起来似乎很眼熟，但是少昊却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你好，朋友，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独眼的男子轻声笑着，语调虽然轻松，听起来却令人不敢拒绝。
“……我能说不吗？”少昊咬了咬嘴唇。
“你可以问问它。”男子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右手却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少昊没有说话，握着缰绳的手心里沁出了汗水。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此时正剧烈的跳动着。
“别太紧张，亲爱的。”独眼男子收敛了笑容，策马向前缓缓来到少昊的身边。“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你想干什么？”紧盯着对准自己的乌黑枪口，少昊的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
“你是从海军那儿出来的吧？我们跟着你很久了。现在，告诉我，艾菲怎样了？”
艾菲？他是说……艾菲洛特•基利安？少昊的心头抽了抽，记忆似乎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那只灰色的瞳眸：“为什么问起他？你……你是……沙耶尔•纳兰萨斯？”
“没错。”沙耶尔眯起眼，“现在，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少昊犹豫了一会儿，沙耶尔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起来。那支手枪缓缓移动着，轻轻点上了少昊的身体。军马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却没有挪动位置。
对不起，少昊在心里默念，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对谁道歉。
“……他……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执行时间就是今天晚些时候。”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沙耶尔飞快的一甩手。枪声响了，少昊骑着的军马颓然倒下。滚烫的血液迸在他身上，染红了白色的衣衫。少昊尖叫了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在冲击造成的疼痛下完全爬不起身来。
沙耶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的枪口还冒着青烟。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声音里突然掺杂了更多的威慑。
“你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诺尼亚。给我把这个雏儿带上，他会有用的！”
时间慢慢到了黄昏，太阳被遮蔽在浓密的云层背后，天色变得阴暗下来。雷洛尔坐在办公室里，烦躁不安的用手指不停敲击着桌子，不时的抬头看着挂钟。
没有军部的印章，死刑是不能随意执行的。少昊早该回来了，但是……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雷洛尔站起来，走向窗前。沙耶尔•纳兰萨斯想必不会轻易放弃营救艾菲洛特，但是他的行动应该也不会这么快……他逃走只是不过三四十个小时之前的事情，艾菲洛特被逮捕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二十几个小时。军队的行动够快了，难道还是比不过海盗？
本来考虑的是少昊这样年轻的新兵，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所以决定派他去的……难道这一步棋走错了吗？
突然门被叩响，跟着是一个传令兵走了进来，敬礼之后开口：“时间就要到了，军事法庭命令人员就位，执行死刑。”
“军部的通令还没有下来，没有将军的签字怎么能贸然执行死刑？”
“我不知道，先生。但军事法庭负责人明确表示，不能让任何因素妨碍执刑。您是这次死刑的负责人，请您安排一下。”
传令兵离开之后，雷洛尔突然很想给军事法庭发一个无线电过去骂他们一顿。
这座城市的西北方，波涛翻滚的大海中有一座无名的小岛，历来被作为处刑场使用。在太阳从乌云缝隙中透出的最后一丝光线即将消失于海平面的时候，一小队海军士兵登上了这个岛。进行了一番搜查，确认岛上没有其他人之后，他们向岸上发出了无线电信号。不久，海军的小艇停靠在岸边。仍然是在之前的那四名押送士兵监视下，艾菲洛特登上了这个岛屿。跟着是两个武装士兵，最后是雷洛尔。
“……艾菲洛特•基利安先生，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对你们向来无话可说。”艾菲洛特耸肩。
“好吧……但是我仍然不能明白，您出身高贵，为什么要同海盗同流合污？”
“有些问题我会把答案带进坟墓的。”用很轻松的口吻回答着，艾菲洛特笑了笑。
两名武装士兵将铅弹上了膛，押送士兵打开了艾菲洛特身上的镣铐。雷洛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选择了沉默。海风开始呼啸，空气中的水汽愈发浓重起来。
突然，从岛屿的另一端传来几声枪响，紧跟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报告队长！是海盗！海盗来袭击了！”
雷洛尔怔了一怔，转头看了一眼艾菲洛特。艾菲洛特带着一脸很轻松的表情摊了摊手，向那两个士兵跑来的方向看去。几个武装士兵紧张的端起了枪，迅速将艾菲洛特包围起来。
“晚上好，各位。”沙耶尔笑着说。灰白的过肩长发在海风中飘舞，像极了天空中纷乱的灰色雨云。
“沙耶尔•亚兰萨斯？”雷洛尔拔出了佩枪，几名士兵也纷纷端起枪来。
“没错。”沙耶尔点头，之后向身后做了一个手势。“我不想跟你们玩太久，所以直说了。请把艾菲还给我，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也不会伤害这个小家伙。”
少昊一直没有敢说什么，他出于本能的害怕这群海盗。自从落在沙耶尔手里，就有两名粗壮的海盗一直监视着他。但当那两名海盗一左一右抓着他的两只肩膀把他推到沙耶尔身边，抬起头看到雷洛尔站在对面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哥哥。
雷洛尔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身边的士兵们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沙耶尔用眼角瞟了一眼少昊，吹了一声口哨。
“我觉得这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先生。”将手枪在手里把玩着，沙耶尔笑了笑。“早知道他是您的兄弟，我应该更多招待他一下的……好了，现在，您的意思是？”
没有回答，似乎连空气都凝固，双方就这样沉默的对峙。忽然有雨点从空中摔落，不轻不重的打在每一个人的肩膀。
忽然有士兵纷乱的脚步传来，几个武装士兵冲上来，迅速包围了沙耶尔一行人。沙耶尔扬了扬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但什么都没有说。带头的士兵匆忙地向雷洛尔敬礼：“报告，军部已经得到消息，增援正在赶来中！”
带头士兵的话音刚落，雷洛尔还没来得及回答，沙耶尔已经大笑起来：“海军最近长进了嘛！诺尼亚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看来还真的是啊！”
“你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还不赶快释放人质乖乖投降！”那个带头的士兵抽出腰刀挥舞着吼叫。
“别扯淡了，不能上天入地，老子还可以下海嘛！”沙耶尔放声大笑。随着他的笑声，身后不远处传来两声枪响。那个士兵的身体颤了颤，额头和胸口迸出了鲜血，颓然倒地。
“早说过不会很简单了，沙耶尔。”诺尼亚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站到沙耶尔身边，耸了耸肩。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留着淡淡褐黄色长发，嘴角咬着草枝的高个男子，手中的□□枪口还冒着微微的青烟。
“啊，我知道有你们在的话怎样都无所谓。”沙耶尔轻描淡写的说。
“……海军的增援已经交给亚兰带着人过去了，我叫朱利和莫西把女神号带到附近才跟乔恩尼一起过来。很快海上就有暴风雨，我们的时间不多。”
“我知道了。”沙耶尔抬眼扫视着面前的海军，慢慢抬起手将枪口抵住了少昊的喉咙。
“那么，谈判破裂，进攻开始！”
天边乌云中传出滚滚的雷声，却盖不住枪声和武器的碰撞声。被叫做乔恩尼的男子吐掉了嘴边叼着的草枝，端起猎枪准确的击中了包围着艾菲洛特的几个海军。诺尼亚沉着脸抽出了腰刀，背后的树林里立即传出一声呼哨，跳出了二十余个全副武装的海盗。
海军在人数上就处于劣势，自然完全不是海盗的对手。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几名海军士兵便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少昊的手腕被沙耶尔紧紧扣在背后，疼得发麻。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都在发软，连挣扎的力气都几乎没有，只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直冷眼旁观的艾菲笑了笑，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雷洛尔面前，抬腿扫中了他的膝盖。雷洛尔措手不及之下身子一斜，艾菲洛特劈手夺下了他的手枪，随即枪口对准了他的头顶。
“……不、不要！别伤害我哥哥！”少昊尖叫起来，恐惧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枪声响了，雷洛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他用右手紧抓住了自己的左臂，鲜血顺着指缝渗透出来，沿着手臂蔓延成鲜红的一片。
艾菲洛特轻轻哼了一声，瞟了一眼身边的诺尼亚。诺尼亚慢慢放开了抓住了他手腕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我们该走了。”
“结束了，海军先生。”沙耶尔笑了，“好了，您现在可以回去告诉您的上司们，您没有失职，反而光荣的负伤归来了。至于为什么被我们抢了人去，您可以说，是因为我们用您的兄弟做人质的缘故。就这样吧，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些，他拖着挣扎不停的少昊，率领身后的海盗们转身离去。
【血腥迷茫的战场上，没有人注意到，你眼底闪烁着慈悲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海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