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 绵绵爱》牙疼

6、(下)

　　尽管有春和景明出手相救，但晓净当天回家依旧是让母亲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身体健康与学习质量的思想教育。
　　翌日，晓净光荣地沦为一名病号。出门前，母亲再一次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并且塞给她两百元，让她自己放学后挂号看病。
　　晓净一整天被课间的背诵英语文段折磨得心竭力疲，那感冒病菌百折不挠地与她缠绵缱绻，物理卷上的计算题对她反复轰炸——很累，很困，很烦。
　　在当今医患关系紧张与医药市场混乱的现实形势下，人民群众总结了一句名言：宁愿死，不愿病。
　　带下午放学后，晓净站在自家附近的小医院里，呼吸了一口消毒药水味后，她感觉嗓不哑了，头不疼了、连感冒也痊愈了得差不多了——才怪！
　　但，这种心理绝对不是畏疾忌医！
　　总之经过一连串思想斗争后，她还是去挂号，排队看病。
　　给她看诊的中年医师，面容和蔼，态度温和，仁心仁术。
　　“你觉得有何不适？”
　　她吸了一下鼻涕：“……嗓子哑，头痛，还有点感冒。”
　　医师用木签扳其伸出的舌苔：“有没有觉得口干？”
　　“有一点。”
　　医师用听诊器听其内腑：“痰能否咳出来？”
　　“偶尔能。”
　　医师提笔，开始龙飞凤舞：“要不要服些药？”
　　“……我不喝药水，不喝冲剂，不服含片。”
　　医师瞪着她：“那就吃些退烧药吧。”
　　“我家有百服灵，头孢拉定，维C银翘片……我看最多吊两瓶点滴就成，我也没什么药物过敏，顺便有哪种能将感冒病菌赶尽杀绝的就拿给我输一下吧……我身上只有两百元。”
　　医师瞪着病历：“……那就输液吧……”他拿起话筒，接通后，便道：“药房还有没有柏芝（baizhi)啊？”
　　晓净心想:我还霆锋~~~~~~~
　　彼方答应一句，医师放下话筒，道：“……刚才你那同学也只是输液罢了。”
　　晓净接过病历和诊单，只见医师之丹青全然继承草书之精髓，风骨健朗，力度狂放，张牙舞爪地将我国草书艺术发扬光大——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我同学？哪个啊，你认得？”
　　“那女生跟你穿一样的校服……”
　　******************
　　这医院的规模不大，最近刚挂牌称曰“XX医院第一附属医院”。然，其硬件的更新换代的步伐明显无法跟上名讳的踱金速度，以医院的大堂为例——此处一般是作为输液的集中地，而次集中地的面积实在……有限。
　　这大堂就那么东西南北四面。正南正北两处被打通，南作大门入口，北作走廊，东作挂号取药处。集中地则在东北角，正西角、西北角各有一排椅子。
　　按理说，下午过了五点，除非急诊，否则来往医院的病人应该较少。但，今天反常，故不能按常理论断！
　　只见以中年男子别具颓废气质，横躺在东北角上的那一排椅上、卧看风云起落，宠辱不惊；一对情侣盘踞西北角的三张椅子上，男的输液中，女的为其喂食擦嘴好不殷勤，彼此鸳鸯缱绻你侬我侬。
　　晓净将安居乐业的希望寄托在西方。
　　西方景致大好。以女生捧着课本拼命研读，一妇女七手八脚将情绪高涨血脉沸腾的三岁孩童按在膝上、对其进行输液前的心理辅导。
　　两者只间隔了个座位，晓净大步上前、落座——西厢客满！
　　那女生放下书本，瞥了晓净一眼；她却并未留心这道目光，反是看向那推着小车走过来的护士——这白衣女郎捧着病历，喊道：“陈茗！”
　　“这里！”西厢后座的妇女连忙报到。她怀中孩童之肾上腺素急速飙升，闹得更起劲。
　　白衣女郎应声，款款而来，风姿可谓飘逸潇洒，她将针管扎进孩童手背上的动作更潇洒——弱势群体的泪腺超速分泌，哭得忒舒畅。
　　针扎血管的过程历历在目，痛苦的哭喊震天价响——晓净看着白衣女郎拿起另一本病历：“颜晓净！”
　　“Here!”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应声的晓净觉得使用这个英语单词的自己实在很有创意！
　　白衣女郎转过身时，手上已经捻着两根棉签，一浸碘酒，一浸酒精，她抓起那只毫无防备的左手，就将液体往上抹——
　　“——颜晓净！”蓦地，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晓净抬首看去时，那针头已然扎进了血管。
　　****************
　　也难怪刚才那草书医师说她的同学也在输液——晓净恍然，她跟她当然是同学，只是班别不同罢了。
　　晓净颔首，说道：“你身体好些了吧，有否觉得哪处地方还特别难受？”
　　“……我昨天高烧三十七八度，也幸好高一不必晚自习，不然我就真得请假了。”
　　温绵绵此言确是玩笑之语，晓净觉得要是那该死的晚自习真的在高一级为非作歹的话，眼前这人搞不好真的会拼死命熬着，直到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为止。
　　“昨天……”
　　“这输液管的传输速度，点滴得忒慢了吧！能不能让它在行进的道路上勇敢地提速。”晓净摸着这点滴管，抱怨地嘀咕。
　　“颜晓净，你……”
　　“——嘿，我想起了一件趣事！上次我去市场买了些白糖，我问价钱时，那老板说‘一块捂’，我当时就纳闷啊，便问他‘我们应该捂住哪儿’，那老板想看火星人那样看我，我又说道‘是捂住白糖还是捂住钱包’——”
　　沉静如温绵绵也不免无奈，她本想要捧场地笑几声给那主持人听听，然而这笑话实在太冷，残酷的现实逼使她揭晓其中心关键词：“……那老板说的是一块五毛钱吧……”
　　“哎，温绵绵你真聪明……”
　　这一句答话也不知是突显了温同学的才高八斗，抑或是反衬了颜同学的理解能力异常。
　　两位同学为那冷如冬天俄罗斯的冰雪一样的笑话沉默了片刻。
　　温绵绵瞅着她，对面那人似很不习惯的、眼睛也不知该往哪放。“是你吧，昨天替我买药和粥的人是你吧？”
　　“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心“咯噔”地一下又一下，也说不清是啥滋味，她就是想对她好，对她很好很好！然这件事要是让对方摊开来明讲，她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了点。“不就是买瓶药、买碗粥嘛……”
　　过于突兀的好意反而容易遭人猜疑。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呢……”那样的一场雨，即使是班上跟她最要好的同学，也未必肯为她出外淋雨。那样的天气出外，分明就是不可为的举动，而对于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总会得到其他人的一句“活该”。至于颜晓净是“活该”生病，还是“活该”这样对她好——这个问题，让她难受了好久。
　　温绵绵想要道谢，但那样的话语却全部梗在喉头、客套的字词，礼貌的谢言怎么讲都很是虚伪矫情。
　　晓净朝着她，笑道：“……我们这样病到一块去，悬着手臂吊点滴，真有几分难姐难妹的感觉呢……”
　　有时候，莫名地想对一个人好，找不到理由、说不出原因，也不稀罕别人的感激。晓净不愿意听见对方说一个谢字，她觉得这也不必道谢——她自己愿意的，她逼迫别人消受自己的好意……
　　那一阵风急雨遽，刻在温绵绵心里；而镌上的纹路可以保存多久，他是日趋淡化还是永存刻印，晓净懵懵懂懂的，她不知道——这本就是没有答案的迷题。

作者有话说

　　（文中的医院的原型是我家楼下的一所医院~~~~~
晓净看病的经过也确有其事~~~~
上回我去那里看病，不开药光打针就得两百五~~~~~~~~心疼ing
本来觉得这段似乎有点累赘，但还是把这段穿插进来，因为真实，所以我写起来很自然，很高兴。
如果，有看倌觉得实在无趣，请将这段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