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写点狂想

4、第 4 章

　　“伟明......怎么办？”罗婷婷还带着哭腔。
　　魏灿看了一眼安详的李伟明，心中莫名的烦躁，没有答话。
　　“我们把他埋起来吧？也算是让他入土为安。”罗婷婷止不住哭泣。
　　“嘭。”还不等两人反应，湖面再次传来声响。
　　“刘斌，你......”罗婷婷气的直跺脚：“你怎么能把伟明扔进河里，你......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刘斌用草蹭了蹭鞋，像是为了蹭掉什么脏东西：“他才不是人，既然都死了，还那么折腾干嘛。”
　　“你......”罗婷婷指着刘斌，气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走吧。”魏灿走到罗婷婷身边，再没看河中漂浮的身影，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罗婷婷送出去，毕竟是李伟明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走？去哪？”刘斌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十三岁的魏灿暂时还需要仰视刘斌，但眼神中的凶猛让人胆寒。
　　“没什么意思，车在那？送送你们啊！”
　　“不用。”魏灿语气坚决，想要越过刘斌，却再次被拦住。
　　“魏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刘斌没有之前的假笑，眼中的杀意明显。
　　“滚。”
　　他才不信刘斌会这么好心，这孙子是想出尔反尔。虽然魏灿他们有两个人，但刘斌的实力他是知道，硬打是打不过，可是这荒山野岭的。
　　打。
　　出其不意，魏灿没等刘斌准备好，先发制人，一拳揍在刘斌的肚子。没想到魏灿劲儿这么大，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魏灿的场景，真是的，最近他太老实了，差点忘了身边养的是一头狼。
　　冷笑，正好很久没松筋骨了。三步并两步，刘斌很快就追上了魏灿和罗婷婷，一脚直接将魏灿踢翻在地。奈何对方也不是个软柿子，一个筋斗就翻了起来，仿佛丝毫没有受刚才那一脚的影响。直接入猛虎般扑了上来，对着刘斌的肚子又是一拳。对付比自己强的敌人，只能就一处重点攻击。
　　果然，刘斌吃疼的火冒三丈，下手狠了不少，对着魏灿的脑袋就是一拳，直揍得魏灿眼冒星光，魏灿晕晕乎乎，却一直没有停下自己的拳头，紧接着又是一拳，落在他的鼻梁上，顷刻，鼻血四流，又一拳，落在了，魏灿终于停下自己的拳头，晕了过去。
　　魏灿好久没做梦了，这一觉，他竟然梦见了自己那遥远的一家，团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那场面，真是......
　　恐怖啊！
　　梦境突然切换成李伟明那张傻笑的脸，站在阳光下，朝他招手：“魏灿，一起去踩药啊。”真是麻烦，魏灿心中吐槽这个傻子，脚却望他所在的方向走去，可是，走了好久，李伟明还是在站在不远的阳光下，魏灿就是到不了，他跑了起来，使劲跑，跑的肺都要炸了，还是到不了，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是那般黑暗，即使李伟明离的那么近，黑暗却是无穷无尽。
　　于是，他醒了，他还活着，活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
　　罗婷婷像李伟明一样被关了起来，魏灿被扔在第五间房，除了一日三餐，倒也没人管他，想来也是任他自生自灭了。只是魏灿向来生命力旺盛，小时候还有老人管他叫天煞孤星，哪是容易死的。
　　所以当刘斌再次看见魏灿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你竟然还能活？”
　　“谢谢斌哥留我一命。”魏灿一改往日狂妄，难得的谦卑起来。
　　刘斌愣了一下，不知魏灿打的什么算盘，不过面上功夫得做足才是：
　　“客气客气，这重活一次小伙子戾气收敛不少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敢忘记斌哥的伯乐之恩。”魏灿难得咬文嚼字。
　　“既然你能醒悟过来，我也不再计较，咱们兄弟都是干大事的人，认清就好。哈哈哈哈。”刘斌笑着回了办公室。
　　上半年，公司又招来几个成员，多多少少，刘斌和阿光敛财也近百万了，却丝毫没有收手打算。其中有一部分人虽发现了“公司”的猫腻，不过这些都是贪财之人，最后竟然选择了一起行骗，就这样，“荣华公司”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魏灿虽一直安分恪守，但是刘斌显然不像之前那么信任他，进城从来不带他，魏灿的活动范围也就是那片森林。
　　直到有一天，当时刘斌正在制定新的公司章程，阿光带着新人进城取款，其他人各司其职，办公室就魏灿和刘斌。知道真相的林大叔不知从哪偷来一把刀，闯进了进来，朝着刘斌就扑了过来，魏灿想都没想，直接用手握住了到，鲜血瞬间顺着刀刃留了下来。魏灿使劲一推，就将林大叔推到在地。
　　“小魏，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和他们同流合污啊？”林大叔狠狠的捶地，为自己的愚蠢懊恼，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是栽了。
　　魏灿没有说话，只是不留痕迹地挡在了刘斌面前。这个举动被刘斌看在眼里，眼神带些赞许。没想到自己如此长时间的怀疑，没让这崽子心生间隙，反而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把。刘斌有些相信魏灿是真的臣服，本想每个月花两千块钱就当养个小弟了，没想到魏灿凶猛半年来丝毫未减，是个有肚量有眼光的人，值得培养。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地上的麻烦。
　　“小魏，将林经理拉出去，关房里三天不给吃喝。”
　　“是。”魏灿拉起骂骂咧咧的林大叔，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手上，任由血流满一地，头也不回的拉着林大叔进了最后一间房。
　　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员工宿舍”已经扩大到十几间，而最后一间建的无比宽阔，说是给外宾住的，只是公司到现在都没有接待过外宾，最后一间房的用处自然不用说了。
　　里面是关了近半年的罗婷婷，见到魏灿，不自觉的往墙角缩了缩，眼前这个少年早就不是那个在湖边救她的人了，变得更加残忍，更加无情。罗婷婷眼神恍惚，在看到林大叔那一秒，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这么久了，终于见到熟人了，可是，这里就是地狱，是暗无天日的深渊，她更希望熟悉的人永远不要进来。
　　魏灿看了一眼房内，最后还是关门锁上。在关上大门的那一刻，眼底滑过一丝悲伤，仅一瞬就被冷厉取代。
　　从林大叔那件事后，刘斌彻底信任魏灿，甚至开始让魏灿带着新人去城里取款。本来做出决定之后还有些担忧，但是看着魏灿完整的将人和钱带回来之后，刘斌就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做大事身边还是得需要得力的住手，这趟浑水，魏灿已经踏进来，只有和他们齐头并进才是最佳出路。
　　“公司”就这样运营着，不断有新人加入，大家都怀揣着希望盼着年底分红，夏末已至，天空飘来一片乌云，立秋后第一场雨，带着刺骨的凉意到来了。秋高气爽，是收获的季节，也到了算账的时候。
　　“小魏，咱出发吧？”说话的是刘斌专门找来的厨师老郭，和魏灿一样，一个月2000，大字不识的老农民，对公司的事不闻不问，每天也就想着从买菜的钱里抠搜一些，每逢周一和魏灿一起开车去城里采购一周的食材，今天正是周一。
　　“好的，郭叔。”魏灿和往常一样，背着自己的小包上了驾驶座，从反光镜中看了一眼背后的世界，眼底浮现一丝狠戾。
　　从林中到城里，已近中午，魏灿和老郭先解决了午饭，紧赶慢赶的去市里买菜，好不容易买好菜了，两人开车回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半路上，那二手的面包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小魏，这车是咋了？”郭叔在一旁急的直冒汗，今天本来就下雨，来回得多花两三个小时，这下好了，车还坏了，不用回去了，工资扣定了。
　　“别急，郭叔，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再试试。”魏灿又打了两次火，还是没动静，只好冒雨下车，打开前盖，嚯，一股浓烟冒出，真不知道这二手面包车到底是几手的......
　　“郭叔，这车一时半会儿估计走不了了。”魏灿坐回车上。
　　“那怎么办？咱们得抓紧时间回去啊。”郭叔是真急了，钱就是他的死穴。
　　“我打电话给修车公司吧！”魏灿掏出手机，结果还没一会儿，他那个阿光淘汰下来的破手机就显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
　　祸不单行！
　　“郭叔，这车就算修也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而且是在我两手上坏的，斌哥和阿光肯定会让我们赔钱，咱两工资加起来也就4000，估计还不够这一次的维修费，你说怎么办？”魏灿满脸愁容的问道。
　　郭叔一听维修费那么高，更加恐慌：“那不就等于咱这一个月全白干了？弄不好还会欠债？”
　　“嗯。”魏灿低声应到。
　　“天呐！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指望着这两千块钱过活，这要是全扣了可怎么活哟？”郭叔急的双手撑在膝盖上，捂着脸默默哭泣。肩上的胆子压弯了这个男人的腰，一辈子低声下气为的就是生存，占便宜是贫穷养成的习惯，骨子里只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车里气压低沉，两人默不言语，为几千块的维修金一筹莫展，最后郭叔打破沉默：
　　“小魏，要不咱俩就别回去了。”
　　“啥意思？”魏灿一脸迷茫。
　　“你还这么年轻，呆在那深山老林也没什么出息，还不如另谋出路。”其实老郭早就看出刘斌这群人在干什么了，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管干好自己的活就好。
　　“可是，要是斌哥问起来怎么办？”
　　“他不会知道的，我也不回去了，咱把这车推山里吧！”再老实本分的人，总要想办法生存。
　　“好，叔，你说啥就是啥。”魏灿依旧一脸迷茫，但好不怀疑的支持老郭，这让他有些动容，更见坚定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着孩子回到那龙潭虎穴去了。
　　拜这场雨所赐，原本人烟稀少的山路此刻更是车少人稀。两人将面包车上的食材值钱的拿了下来，郭叔准备带走，随后将车推入森林，两人运气不错，推了将近半个小时，竟然遇见了悬崖，相视一眼，两人丝毫没有犹豫，将车推了下去。
　　“小魏，以后咱两就各走各的路，见面也别说认识。”老郭看着魏灿，难得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魏灿已一个14岁孩子该有的反应，问到。
　　“别问为什么，叔也是为了你好，记住，咱两谁也不认识谁，从来不认识什么刘斌，什么荣华公司，记住了吗？”老郭嘱咐道。
　　“记住了，叔。”魏灿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走吧。”
　　“叔。”魏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老郭：“给你。”
　　魏灿将一个纸包塞进了老郭的怀里，然后不等他反应就来，就跑了。老郭翻开那个纸包，竟然是现金，看数量差不多两千。望着雨中少年奔跑的身影，老郭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不用那么担心。
　　那天，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魏灿在雨停的前一秒跑回来半年前的桥洞，那是在这座城市他唯一熟悉的地方。明明劳顿了一天，魏灿却丝毫不觉得疲倦，从包里掏出这半年挣的钱，每个月2000，撇开给郭叔的，正好还剩一万左右，这是魏灿这辈子见多最多的钱，足够他过上半年的安生日子。可魏灿并不想这样，他要短时间内攒足够的钱，然后想办法回到学校去，这是他唯一执着的方向。
　　包着自己的小包，魏灿靠着墙壁准备小憩一会，秋季的雨夜气温骤降，魏灿冻的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一睁眼已是天亮。醒来第一件事，去报摊买了一份《青山早报》，在报纸的中间栏极少的一条，写到青山市出城处一长坡弯道发生车祸，驾驶员当场死亡，事故报告显示汽车年久失修，刹车老化，以意外事故结案。不过新闻最后提了一句，“据知情人士透漏，该男子与某人口失踪案有关，案件后续请持续关注报道。”
　　将报纸扔给捡破烂的阿姨，迎着朝阳，魏灿开始了自己新的一天。
　　接下来的每一天，魏灿都会购买一份《青山早报》，直到有一天，头条报道了青山市公安局的丰功伟绩，一举歼灭大型传销团伙，主谋正是之前车祸意外死亡的刘某，光某等从犯以及胁从犯捉拿归案，被困受害人罗某、林某等人被解救，据悉，有一受害男子被嫌疑人刘某杀害，尸骨已打捞，经鉴定真是失踪已久的大学生李某，涉案赃款253万尽数归还受害人及其家属......
　　从那天之后，魏灿再没买过报纸。
　　没有人注意他一个小小的保安，刘斌出车祸的时候他和老郭出去买菜了，刘斌死后，荣华乱成一锅粥，谁会注意少了一个保安还是一个厨子。后来，当警察带着枪闯入基地时，个人为自保，坦白的都是有价值的线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罪责指向已死之人。受害人们也默契的决口不提那个看似凶狠，却会每天给他们送饭送药的小孩。
　　年久失修的车那么多，为什么刚好发生在刘某身上？为什么死亡的刚好是和失踪人口罗某出现过的神秘男子？为什么从来不携带名片出门的斌哥屁股兜里会有一张洗皱了的名片？而名片上面刚好印着“荣华野生药材销售公司”，地址：......
　　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