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写点狂想

2、第 2 章

　　魏灿最后没走多远，在市里的桥洞下睡了一觉，就算是安居下来。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但是十三岁的少年除了力气什么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工厂都不敢招童工，找了一整天，最后无功而返，回到桥洞时，发现有几个流浪汉抢了他的纸皮。魏灿上去就给人一脚，直接把睡在中间的人踢了出去。
　　“卧槽，谁？谁他妈敢踢我？”被揣的人一脸凶神恶煞，四处寻找真凶，直接越过眼前那个瘦巴巴的小孩，看向自己的同伴：“是不是你踢的老子？”
　　“不是，老大，不是我。”被指的人连忙摇头，指出罪魁祸首以证清白：“是他，老大，就是他。”
　　被称为老大的人看了一眼魏灿，转身拍了那人一巴掌：“你当老子傻啊？一个小屁孩那么大力气。”
　　被拍的人很冤枉，小声嘟囔道：“就是他啊。”
　　“真是你？”那人将信将疑的看了眼魏灿，不敢相信自己被这么根瘦柴一脚踢飞了。
　　“你睡了我的纸皮。”魏灿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是吗？”那人轻蔑的看了一眼魏灿，一脚踩在了纸皮上面：“这是你的纸皮？”
　　说着，还在纸皮上蹦了蹦。一旁的人跟着将那两张纸皮踩的不留任何干净角落。魏灿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哈哈哈，你小子怂了吧？还敢揍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被称为“老大”的人，一脚踢飞了所有纸皮，其他人也跟着仰天大笑。
　　就是现在。
　　魏灿一个扫堂腿，从左扫到右，一个不剩倒翻在地。随后，在对方反击之际，跳到那个“老大”身上，拳头朝着大脸就下去了。其他的流浪汉一时被少年不要命的拳头瞎蒙了，愣在那里半响反应不过来。
　　“你他妈看什么看？噗，老子......咳......快见阎王了。”被打的毫无还击之力的“老大”，好不容易找出空隙求救。
　　很快，魏灿就不给他留任何说话的机会，朝着嘴巴就是一拳，膈的拳头生疼，挨揍的人发出悲惨的一声，估计门牙保不住了。
　　周围看戏的小弟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人试图拉走魏灿，拯救大哥。结果魏灿一个高抬手，直接挣脱那人束缚，还反手抡在那人脸上一拳。
　　“看什么看？一起上啊，不然老大就断气了。”被抡倒在地的人喊道。
　　“哦。”
　　其他人纷纷撸起袖子，将魏灿从老大身上扒了下来。一群人围过去，抬手就打。别人遇到这种多对一的情况可能就采取自保方式，魏灿不会，对他来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护。
　　所以，手脚连头三方并用，直打流浪汉们嗷嗷大叫，其实他们并不是专业混混，只是流浪久了自然少不了地方争斗，为了有个固定居所，利益共同的一群人就经常互帮互助成了一个游散的组织，而组织里可能脑子灵光点的或者打架能干点的就成了老大。显然，躺在地上的那位是前者。
　　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争夺的只是一方土地，打架自然点到为止，那里遇到过魏灿这种不要命的。没一会儿，所有人就败下阵来。可是让他一群人向一个人投降，似乎又不愿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好在躺在地上的那位适时解救了他们。
　　“咳咳，老子都要断气了，你们还打？”
　　“救大哥，救大哥。”
　　一个人退出之后，其他人接二连三的也休战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跑开了。
　　“哎哟，卧槽，别碰老子胳膊，要断了。”
　　远方陆陆续续传来一些骂声，知道再也听不见了，魏灿“啪”的一下，坐在了地上。一天没吃饭，他早就体力不支了，可是在生命受到威胁面前，所有的饥饿都抛掷脑后。魏灿艰难的将自己挪到边上，将身体全部靠在冰冷的洞壁。想要休息一会儿，可是饥寒疼交饿，闭上眼睛久久难以入睡，睁开眼，突然一个馒头落入眼底。
　　魏灿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桥洞下只剩自己一个人，显然这是某位好心人留下的，可是魏灿不想吃，尽管他很饿。闭上眼睛强制自己休息，毕竟明天还要去找工作，找到工作挣了钱就可以自己买吃的。
　　少年的反应落入了黑暗中一双眼里，那人走了过来，停在了魏灿面前。还没蹲下，眼前的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露出像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来人，拳头早已伸出，只是落在了那人的禁锢之中。
　　“年轻人，很凶猛啊。”来人一身黑衣，脸上的微笑十分诡异。
　　“想报仇？”魏灿狠狠的瞪着对方眼睛，他就是看不惯这种永远挂着假笑的人，以为自己多神秘，实际上就是“装”。
　　“别急着动手，有个活想不想干。”黑衣人松开了手，魏灿晃了晃，勉强站稳了，心里估量着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估计真动起手来自己只会吃亏，于是暂时放弃与之对抗。
　　“什么活？”魏灿警惕的问道。
　　“挣钱的活。”黑衣人因循诱导。
　　“多少钱？”一听到钱，魏灿的警惕性就下降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活他都能干，他现在太需要钱来养活自己了。
　　“一个月两千，包吃包住，活计轻松，守门。”黑衣人也不绕弯子，对于魏灿这样的人来说，直接说清楚最能接触其防备之心。
　　“保安？”魏灿将信将疑。
　　“差不多。”黑衣人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样？”
　　“我去。”魏灿坚定的点了点头，看对方的样子不像好人，估计这活计不是简单的保安，可对于眼下的魏灿来说，别无选择，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看看。
　　“行，今晚就别在这睡了，我去给你开个房。”说完，踢了踢地上的馒头：“这馒头也别吃了，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魏灿扶着墙，站了起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馒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跟上黑衣人。
　　黑衣人带着魏灿就近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个单间：
　　“房卡。”黑衣人递给魏灿200块钱：“自己叫外卖，明天早上八点我接你去干活的地方。”
　　“行。”魏灿想了想：“谢谢......”
　　“斌哥。”
　　“谢谢斌哥。”
　　刘斌拍了拍魏灿的肩膀，颇为赏识的看了看魏灿，转身走了。魏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200块紧紧的攥在手里。直觉告诉他这个斌哥不是个好人，但是.......
　　他拿着钱去宾馆外面的小摊上要了套煎饼果子，回房间洗了个澡，然后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刘斌果然八点准时出现在房间门口，魏灿收拾好跟着他走了。两人上了一辆面包车，魏灿随后被套上了袋子，正想反抗，刘斌说道：
　　“兄弟，忍耐一会儿就到了，这也是为了你我的安全起见。”
　　“哼，我既然答应了帮你干活，自然不会骗你。”魏灿冷冷的说道，却也不再挣扎。
　　“了解了解，哥哥我生性多疑，还望兄弟海涵。”刘斌依旧笑嘻嘻的语气。
　　面包车驶过一段平缓的路，随后进入颠簸路段，差不多三小时，除了这一辆面包车的声音，魏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看来是出城了。
　　魏灿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刘斌想让自己看守什么，不过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显然是见不得光。
　　终于，耳边传来声音：
　　“到了。”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光山路他们走了将近五个小时。

　　魏灿头上的袋子被摘掉，不知何时，他身边除了刘斌还多了一个年轻男人。
　　“这是阿光。”刘斌随后指向魏灿：“自我介绍一下？”
　　“斌哥，光哥，我是魏灿。”
　　“行，小魏，来了这就安心做，待会让人领你去住的地方。”刘斌说完，打算让阿光领着魏灿下去。
　　“斌哥，我的工作是？”魏灿问道。
　　“不着急，先好好休息两天。”刘斌不再斡旋，让阿光把魏灿带了下去。
　　走往住处的过程中，魏灿留意了周围的环境。这里地处森林深处，周围林木密集，抬头都看不到天，是躲避的最佳场所。一路走来大约有五间独立的房子，第一间应该是刘斌、阿光的住所，因为只有第一间有窗户，后面的四间说是房子，可能更像个铁箱子，除了朝向一致的一扇门之外，没有任何缝隙。是个关人的好地方，魏灿突然知道自己这个“保安”是保什么的了。
　　如果是别人可能就跑了，但是魏灿不会，他不在乎合法违法，法律都是统治者建立的；他也不在乎善恶，那只是别人的判断；对他而言，活着才是王道。
　　魏灿的住处是最后一间房，出乎意料，进去之后光线并不暗，一抬头竟然有个天窗，看来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性。
　　“条件有些艰辛，先暂时忍耐一下，等哥哥们发达了再单独给你休一间。”阿光允诺道，他虽然对魏灿的来历有些不放心，但是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谢谢光哥。”
　　“那你好好休息，晚上一块吃饭。”
　　说完，阿光关门走了。魏灿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床，将唯一的行李—宾馆牙刷牙膏放好，魏灿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这几天的经历。
　　刘斌说让他来守门，这里一共五间房，自己住最后一间，那么需要守的就是中间三间。房子搭在深山老林，难道是要捕杀什么动物？自己是碰上非法野生动物买卖了？看刘斌和阿光的态度是不打算让自己掺和，魏灿也不在乎，对于明天回怎样，他懒得想。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星期，天气愈加寒冷，阿光给他送来一床厚被子加一件黑色羽绒服，仔细一看，竟然三人人手一件，羽绒服的左上角还印着“荣华野生药材销售公司”。
　　难道自己猜错了，他们干的是合法买卖？
　　直到有一天，阿光领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进来。
　　“光哥，咱们公司就咱三个人吗？”大学生问道。
　　“是，但是我们拥有雄厚的资金和可靠的销售渠道，现在就缺像你这么优秀的专业人才。”阿光继续说道：“这片森林我们已经承包下来，就等着你去寻找新的药材。”
　　“就我一个人吗？”大学生有些怀疑。
　　“当然不会，你是我们的专业人员，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我们有先进的设备，到时候让小魏带着无限设备去山里搜索，你通过视频研究就行。”
　　“那怎么行？只有通过直接的观察才能发现最好的药材。”大学生一本正经的说道。
　　阿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行，等到时候让小魏或者我陪着你一起去，山里一个人太危险了。”
　　“谢谢光哥，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劳动合同以及工资怎么算？”
　　“这个咱们去办公室和刘总详谈。”
　　“哦哦，好的。”有些为自己的心急脸红。
　　大学生沉寂在马上就要找到新工作的喜悦当中，毕竟毕业快半年了，自己的专业工作不好找，原本还想转行，没想到竟然还能找到一个与制药相关的，他瞬间觉得天上掉馅饼砸在自己头上，幸福的懵圈了。
　　接下来的几天，阿光嘱咐自己每天守着李伟明，就是那个大学生，不要留他一人行动。魏灿拿人钱财，自然得替人干活。每天形影不离的跟着李伟明，对方一开始有些不悦，后来得知魏灿只有十三岁，并且是个孤儿，一股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以为魏灿是害怕孤单所以一直黏着自己，也就不再反感。甚至主动和魏灿说话，虽然大多时候是李伟明抱怨自己毕业后找工作的艰难。
　　两人同吃同睡，阿光从不主动要求李伟明去山里找药材，倒是李伟明每天白吃白喝不好意思，拉着魏灿进了两次山，虽然没找着什么人参灵芝等名贵中药材，但像商陆、白芷这些倒也发现了不少，说实话，李伟明看着脑子不灵光，但是识别药材还是有把刷子，魏灿跟着他学了不少。人力采摘毕竟有限，两人一天最多两背篓，两次之后，李伟明就和阿光提出自己的议案，阿光就说，需要董事会商量一下，就再没下文。
　　魏灿从听到“董事会”就知道阿光在忽悠这小子，一家公司就四个人，一个保安一个员工，剩下两全是董事长......
　　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奈何身边的人就是个大傻子。李伟明兴致勃勃的期待老板能同意他的提案，看到他的才华。
　　说起来，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刘斌了，据阿光说是和客户签合同去了，李伟明还一个劲感慨成功人士就是忙啊，并且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像刘总一样忙的漫天飞。
　　一天，当魏灿和李伟明从山里背药回来，见到刘斌和阿光满脸愁容，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斌哥，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啊。”阿光激动的说。
　　“你以为我想放弃？可是不放弃我们该怎么运转下去？小李的工资、小魏的工资给来发？还不如趁现在有点钱，把工资一结各自散了吧。”刘斌一脸忧伤，甚至眼角泛泪。
　　“可是，咱们不能因为资金一时的周转不灵，就错过这大好商机。”阿光气道：“总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不同意你有钱？”刘斌一针见血地指出要害。
　　“我......我......”阿光“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只得垂头丧气的坐下。
　　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在办公室内，魏灿不认为自己刚好能遇见这么一场悲惨的年度大戏，静静的站着，反正这个月的工钱如果不给他，他就把这办公室里唯一的电脑卖了，抵工钱。一旁的李傻子就不一样了，一听公司有可能要倒闭了，紧张的跑上前，魏灿拉都拉不住。
　　“光哥，刘总，公司财政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李伟明颤颤巍巍的问道。
　　刘斌看了一眼李伟明，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把头埋下。
　　“光哥，刘总，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一块儿想办法，肯定能解决的。”李伟明着急了，看来真的是出事了。
　　“没什么，小李，你们的工资哥还是发的出的，别担心了。”刘斌强行扯出一丝微笑，可丝毫没有安抚李伟明。
　　如果这话是对魏灿说的，那可能故事到这就结束了，因为他只在乎自己的工资，至于别人的死活与他不相干。可是对象一旦换成李伟明，那就不一样了，初入社会他那颗善良之心依旧燃烧着，开口问道：
　　“是不是公司周转不灵了？”
　　刘斌看了眼李伟明，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一个劲儿的叹气。急得李伟明都快哭了，终于阿光说话了：
　　“斌哥，大家既然在一家公司，就是一家人了，也必要瞒着小李和小魏。”
　　一说完，李伟明连忙点头，阿光随即说道：
　　“其实是之前有一个老客户买走了我们之前那批药材，其中除了咱们自己开采的还有一部分是和周边村民收购的，本来说好前几天付清尾款的，我们正准备用那笔资金购买你提案中的设备。可是斌哥前两天和对方公司谈，他们竟然说要等一年才能还款，你说怎么能这样不要脸？那咱们的设备怎么办？那什么和村民收购药材？”阿光说的声泪俱下，气的值捶桌子，李伟明在一旁同仇敌忾，只有魏灿一人自始至终冷眼旁观。本来，这群人也没把他当回事。
　　不过，魏灿有种不好的预感，给了李伟明一个眼神，想说让他别多管闲事，显然对方是看不到的。
　　“刘总，光哥，你们需要多少钱？”李伟明想都没想就问出口了。
　　“伟明，你什么意思？难道斌哥还要你救济不成？你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哪来的钱，不行，这不行。”刘斌使劲摆手拒绝。
　　“这......”李伟明还没说话，阿光抢先了：
　　“这有什么不行？斌哥，咱两的全部家当都投入公司了，如果拒绝伟明的帮助，咱们真的就要倒闭了。”阿光顿了一下，见李伟明一个劲的点头，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斌哥，当初咱们成立这家公司是一人掏了15万的，伟明只需要拿出5万，咱们给他30%的股份怎么样？”
　　“我......”李伟明想说，他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可是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不成，30%太少，伟明的五万块算是拯救了整个公司，至少得给他50%我才安心。”刘斌感激的看向李伟明。
　　此时的李伟明早就被50%的股份砸晕了头，听到之前刘斌和阿光均出资15万，自己只是拿五万就占了50%的股份，这不是趁火打劫嘛，连忙拒绝：“不行不行，不需要那么多，30%就够了。”
　　“不行，老弟，你这五万就是雪中送炭，给你50%还少了呢！”刘斌一扫之前的阴霾，拍着李伟明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搞得李伟明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此时阿光又说话了：
　　“那这样，阿光就占40%，我和斌哥一人30%。”
　　“可以可以。”李伟明连忙赞同，少拿点他心安一些，刘斌只好遗憾的点了点头。
　　之后，李伟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要同人合伙做生意，找父母借了五万块，短信提醒到账后，阿光留在办公室起草公司章程，刘斌载着李伟明去市里转账。临走前李伟明还向魏灿眨了眨眼，偷偷的和魏灿说：
　　“这下我是大股东了，等着给你涨工资。”
　　看着李伟明的身影，魏灿有些同情他，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他不这么天真，不这么贪心，也许就不会掉入别人的陷进。
　　到这一刻，魏灿终于知道刘斌和阿光是干什么的了，自己竟然见证了一个伟大的传销组织的崛起。刘斌找上自己，估计是看中了魏灿冷酷无情，以及无依无靠。
　　后来的日子，魏灿和李伟明依旧背着背篓去山里采药，李伟明问过阿光好几次关于设备的事，阿光总是含糊的说快了，快了，可一直也不见踪影。
　　李伟明盼的眼都直了，最后还是啥都没有，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公司来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