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睡迟迟》松下有鹤

45、晋江独发

　　清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梦中的她并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相反她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和听到那些人、他们说的话、面对自己的神情。她就像是第三人，平静又高高在上地旁观，谁都无法影响她的情绪。

　　这种感觉好极了，时间久了她不仅不觉得无趣，反而愈发沉迷于这种感觉，以至于根本不想醒来。

　　但这场梦还是被强行唤醒了。

　　睁眼的瞬间，清苑就忘记了梦中的一切，她蹙眉抬手，记忆定格在被追杀的时候。

　　头有些疼，身体也有种被强行拉扯后的酸痛，清苑稍微动弹了下就能感到随之涌上的乏力感。

　　“清苑？”极轻的声音掠过耳畔，原来刘渊抱着她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方才才被清苑的动作惊醒，“你……回来了？”

　　他担心她的记忆会出问题，而清苑也的确有些小问题，她看着他，再注视两人的姿势，默然小半会儿，“你怎么会在？”

　　刘渊瞬间就明白她大概失去了中毒后的记忆，便故意道：“清苑忘了？”

　　“忘了什么？”

　　“你非要拉着我与我一起就寝，还说甚么非君不嫁……”刘渊声音在清苑目光下越来越小，最终笑出声，“是我胡说，不如先起身洗漱一下，再作解释？”

　　确实该洗漱，只是……清苑低头，身上的衣裳很明显小了，只能堪堪遮住一些重点部位，如双肩手臂小腿这几处完□□|露在外。

　　就算她再不在意，面对这种状况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晚霞的红静静晕染了耳背和脸颊，她明显有些恼羞成怒，“那你还不快起。”

　　唔……刚回来就把人逗炸毛了不太好，刘渊十分识趣的适时收手，起身随意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衫，视线并没有停留在略显香|艳的几处，温声道：“不急，我在外面等你。”

　　看见他从清苑的屋子出来，早起的秦夫人很惊讶，迟疑道：“迟迟……晚上梦魇了？”

　　这在清苑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因为做了噩梦就非要人陪自己睡，而且必须得要好看的人，刘渊无疑属于“好看”一列。

　　刘渊摇头，先让老人家做好准备，“昨晚发生了些意外，秦夫人，郡主她……好像已经解毒，恢复正常了。”

　　“这不是再好不过了吗？”秦夫人满脸惊喜，她昨夜和秦尚书还在担心这件事呢，不知是该去信给陆瑜还是等人寻来，又担心时间太长会有变，整夜都没怎么睡好。

　　要不是因为他们年纪大耳朵并不是很好使，刘渊清苑闹出的动静早惊动了他们。

　　“确实是好事，不过郡主好像不记得中毒时的事了。”刘渊上前一步扶住秦夫人，“所以具体是如何突然从京城到了这儿，到时还需麻烦您二老与郡主解释，您的话她定是听的。”

　　原来是这事，秦夫人点头，又拉开刘渊的手，不悦道：“我还没有老到不能自己走的地步。”

　　老人家是真的不高兴，似乎是觉得刘渊小看了自己。刘渊讶异的神情留在眸中，随即想到清苑的亲人好像性情都有点特别，他所见识过的那些老妇人，出行举止莫不要小辈侍从服侍，不然便仿佛失了尊贵和颜面，秦夫人却是嫌弃。

　　他笑了笑，“是小辈错了，秦夫人精神矍铄，比渊还要好些。”

　　明明是刻意讨好的话，因为真诚的表情，那五分真心也有了十分诚意，秦夫人很快笑了，“那倒不至于，老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顾忌外孙女刚醒可能要做些准备，秦夫人一时没进去，耐心地等候在外，刘渊自然陪同。

　　清苑仍在打量这间屋子，很简单但也很素雅，窗边悬的几片竹制风铃隐有些熟悉的风格。她从柜子里找了件极为简洁的长裙，以她的目光放在之前是如何都看不上的，但看到这间长裙不知怎的愣了下，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

　　这是哪儿？清苑很确定宣平王府没有这样的屋子，这断不是那儿的风格，那她现在何处？

　　虽然对现在清苑来说中间的那段时日都不复存在，但她不傻，从刘渊的话也能推测出几分。

　　她睡了很久？还是……她失去了一段记忆？

　　边漫不经心地打理自己，边整理目前得到的情况，清苑很快把披散的发编成了几股随意地放在胸前。很朴素的发型，但因为主人不同寻常的美，这种朴素便也成为了一种别样的清纯，显得年纪更小了些。

　　清苑抬手拨了几下那风铃，竹片与园珠相击的清脆声让她微微露出笑意，心情也随之舒畅些许。

　　这长裙对她来说有些长了，她便从腰间扯起一些再寻了条带子系上，因为腰太细，这一系就显得腰身愈发纤瘦。

　　清苑也发现了，自己瘦了不少，这绝对不是中毒一夜就能造成的，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原本她脸庞介于鹅蛋脸与瓜子脸之间，如今是成了彻底的瓜子脸，她自己摸了摸颇有锐意的下巴，感觉尖得可以戳疼人，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

　　美人不只看脸，身体自然也要相配合宜。清苑就不喜欢那种干瘦得风一吹就倒的身材，如今自己快成了这模样，才好起来的心情自然又沉下去。

　　这份不悦没能维持太久，在她推门时变成了纯粹的震惊讶异。

　　清苑瞪圆了双眼的模样实在少见，有种呆呆的可爱感，刘渊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得了美人一记瞪视。

　　“……阿嬷？”一时惊讶，她下意识道出了儿时称呼。

　　秦夫人笑着点头，上前给她理了理衣裳，“这衣裳委屈迟迟啦，待会儿阿嬷带你去买新衣裳，啊。”

　　这是她面对外孙女惯常的语气，无论年龄大小清苑也习惯，可旁边还有个刘渊，她不可避免的微红了脸，用冷淡的余光示意某人赶紧自觉离开。

　　奈何某人脸皮实在太厚了，硬是装作看不懂眼色，一起用过早膳后就缠着秦夫人跟了上来，美名其曰帮她们拿东西，再者她们两个女子上街也不安全。

　　对此十分了解刘渊身体状况的清苑冷笑，就他那随时可能见先帝的身体，还不知是谁保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