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她》乃萱

46、chapter46

　　甜品店里。

　　薛琳圆看着顾星耀的脸色，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这又不是我能干涉的，你给我甩脸色干什么？”她愠怒地说着，顿了顿，轻嘲一笑：“怪我咯。你既然这么介意，干脆直接让她放弃演戏好了……”

　　顾星耀冷厉的眼神投来，她顿住，唇死死地抿住。一阵沉默。

　　僵滞的气氛令人窒息，薛琳圆起身，不愿再身处这尴尬境地，笑了笑说：“让你们争吵，实在抱歉。她”提起包，问：“你要送我回去吗？当然，我也可以自己打车的。”

　　顾星耀冷着脸起身，大步越过她朝外走。

　　薛琳圆不以为意，偏头看向对面，目光上抬到三楼的位置，眼神的光彩逐渐流露。

　　远远地凝视着顾星耀的车,片刻,尔蕊扭头对疑惑的珍珍说：“去跟他说，不用接我了。”

　　“啊？”珍珍显得有些困惑。

　　“就说我已经回家了。”尔蕊垂下眼睑，转身走向停在另一边的黑色轿车。

　　司机见她走近，立刻从驾驶座出来，恭敬地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谢谢。”

　　尔蕊坐进车里，敛起嘴角的微笑，阖上眼，彻底将外面的世界隔绝。直到驶离那路段，尔蕊才睁开眼，看向窗外匆匆掠过的风景。

　　烦闷，在被刻意忽略的情况下，仍在悄然滋长。

　　尔家的别墅在雍景山庄，位于半山腰，空气清新，环境别致幽雅。

　　车停了，尔蕊走下来，就看到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妇，面露惊喜地走过来迎她。

　　“小姐，你回来了。”

　　尔蕊扬起笑：“秋姨，同叔。”

　　她伸手拥抱妇人，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

　　小时候父母分居，妈妈带着她回来这里住。秋姨和同叔一起照顾她，让她即使在没有父亲陪伴成长的情况下，也拥有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在她的印象里，两人几十年如一日，恩爱如初。膝下无子，如今双鬓已有白丝，热情却没有丝毫减退。

　　尔蕊坐在餐桌旁，托着腮，跟坐在她身边的秋姨嘘寒问暖。

　　“同叔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尔蕊往厨房张望，同叔正一个人在里面忙碌着，做她们的晚餐。秋姨笑着摆手：“不用，他得心应手。我要是过去，指不定还帮倒忙呢。”

　　“平时都是同叔做饭吗？”尔蕊以前很少注意这些，她只知道秋姨喜欢园艺，院子里的绿植都是她在修剪。

　　秋姨点头，看向厨房的眼神满是柔情，脸上尽是幸福的痕迹。

　　尔蕊感到既欣慰又羡慕。

　　她想到顾星耀。

　　好像在一起之前，就总是蹭他的饭，一起之后更是完全解放了双手。忽然意识到，他的身份还有专属司机，和独家厨师。

　　平日这个时间，她也会像秋姨一样，在顾星耀做饭时安心等候，还会在心里夸一句贤惠。脑海里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如此清晰……

　　莫名地想他。

　　但一想到两人的不欢而散，念想随着难过的起伏而消散。何况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令她耿耿于怀。下意识逃避，远离，仿佛这样，心里那股压抑烦闷才能有所缓解。

　　秋姨看出她有心事，不由关心询问。

　　尔蕊笑着摇头，反问起秋姨和同叔的过往，话题转移的同时还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年逾半百的女人回想起少年时的爱恋，脸上的那一份羞怯从未被时光夺走半分。

　　回忆的细节如潺潺的流水从她口中淌出，悠然清澈，在岁月的沉淀下，仍然保留着最初纯粹的情感。见秋姨露出少女一般的表情，尔蕊心底动容。

　　“你们吵过架吗？”尔蕊小心地问。

　　秋姨看着她，笑了：“谈男朋友了吧？”

　　尔蕊愣了一下。

　　秋姨一看她的表情，顿时了然：“都说酸甜苦辣是生活，这过日子，一直甜当然好。但你想啊，吃饭都会偶尔想换一下口味。我总是吃得不多，你同叔就总不满意，说我不必要保持这么苗条，但我还是坚持了这么多年。”

　　“刚谈恋爱的时候整天腻歪，时间一长，难免会争执。小吵小闹不少，甚至也分开过。但后来我们再回到彼此身边的时候，都是更好的自己。相互理解的过程虽漫长，却不无趣。”

　　尔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同叔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吟吟的，身上系着的熊熊围裙让他看起来格外憨厚，他轻嚷了声：“开饭咯。”

　　做了几十年的家常菜，同叔的手艺自然不用说。尔蕊回来，两夫妇都很开心，连秋姨都吃了不少，同叔因此乐滋滋的。说说笑笑间，度过了其乐融融的晚餐时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扑面而来的温馨感，怀旧又熟悉。想到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尔蕊轻叹，走向阳台。

　　倚着栏杆，尔蕊抬头看着夜空，星星点点的光芒点缀着深蓝色的天幕。恍惚间似有线条在天上绘出清晰帅气的面部轮廓，尔蕊看得出了神。

　　顾星耀啊。

　　你吃饱了吗？今晚我不在，你是困惑，还是难过？或许，会觉得不高兴？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你。一边逃避，一边想你。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那样璀璨。我想你。

　　尔蕊刚拿起手机，顾星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吓一跳，慌张下点了拒接。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懊恼之余又松了口气，心里的紧张却没有减弱。

　　顾星耀果然再次打了过来。

　　尔蕊还在纠结要不要接听。

　　其实很想听他说话，也想为自己说了气话道歉，却有些开不了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她没有出声，对面也没有，耳边只听到他极浅的呼吸。

　　尔蕊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良久，当她决定开口，却听到顾星耀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他说：“对不起。”

　　“……”尔蕊怔了怔，随即说：“没关系。”

　　另一头的顾星耀眉头微微蹙起，她的语气……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拜。”

　　嘟……

　　顾星耀一愣，看了眼消失掉的通话界面，无奈地苦笑。很快，他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她的短信。

　　[我睡了]

　　顾星耀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他打了很长一段话，想了想，全删了，最后剩下两个字。

　　尔蕊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像要把短信里的晚安二字盯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也没有。看不出语气，也看不到表情。蕴含了什么情感，有没有话外之音……她觉得自己像个矛盾的神经病，矫情怪。

　　想着他，又不想轻易原谅。觉得自己该道歉，却什么也没说。匆匆挂了电话，又怕他难过。给他发完信息开始满心期待，看到回复又失落。

　　虽然是自己先说睡了的，但他直接就晚安，也不关心她在哪里。

　　而她却还想知道今天他和薛琳圆见面，聊了些什么。也许她应该斟酌一下语气和措辞，编辑信息跟他道个歉，然后和好，再请他帮自己解惑。

　　可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却做不到。

　　心里总有叛逆的情绪在作祟，想要他哄，想得到他的偏爱。

　　她把手机拿起来，开始编辑。那些婉转的心思用文字表达出来，总觉得不够贴切，删删改改，最后打出冗长的小作文，没有明确的中心思想。

　　回头重新看一遍，发现惨不忍睹。

　　她忍痛全选删除，才注意到时间，原来已经凌晨了。竟然花了三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放弃。

　　位于市郊的半山别墅离剧组有点远，所以尔蕊很早就起来了。

　　秋姨夫妇也已经备好了早餐。

　　司机在门口等待，秋姨见尔蕊穿得结实了，才放心地送她出来，不舍道：“有时间就回来，我让你同叔给你做好吃的。”

　　尔蕊笑着点头，“好的秋姨。”跟他们告别，上车赶往剧组。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每个人的状态都很好。只是尔蕊一到中场休息，便开始发呆。欣果担心她，她也说不出什么来，把小姑娘急坏了。

　　“要不我教你打游戏，娱乐一下。”欣果建议道。

　　尔蕊摇头，她知道欣果说的是那个竞技手游，平时看她跟焦俊磊两个人在候场时都要玩上一局。之前也叫过，但她没玩过，不想做坑货。

　　“不要怕，我是野王，我带你飞。”欣果挽着她的手晃呀晃。

　　“我真的不会。”不是完全不感兴趣，而是以前也尝试过，却因太菜而放弃。

　　“没事的，不然再加俊磊一个，带你连胜。”欣果二话不说，把焦俊磊招呼过来，一起劝她。

　　尔蕊架不住她们的热情，把游戏安装了。

　　欣果很兴奋：“好耶，以后你要是心情不好，就让我带你到峡谷里快意泯恩仇。”

　　她说到做到，有事没事就邀请上线，让尔蕊短暂做了回网瘾少女。

　　拍了一天，在傍晚的时候收工。

　　跟同事打完招呼，尔蕊跟着珍珍离开片场。以往每天都会在原地等她的车，今天没了身影。尔蕊怔了一会，有些不习惯，更多的是难受。顾星耀，不来接她了？

　　明明都想好了见到他时要说什么，连表情怎么做都提前练习过了。

　　珍珍也感到奇怪，她拿起手机：“我给顾经纪打电话。”

　　“算了。”尔蕊阻止她，“我有司机，今天送你回家。”她转身，指向不远处的车，正是昨天司机开来接她的那辆。

　　把珍珍送到家后，尔蕊直接让司机回市区的别墅。严格来说，是文右礼的别墅。

　　她不想回小区，市郊又远了点，剩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文右礼家了。

　　见到文右礼家的灯亮着，尔蕊以为是佣人，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的准嫂子。

　　“辛好姐？”

　　辛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见到她，不禁有些惊喜。“蕊蕊，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准备吃的……”

　　尔蕊有些不好意思，她要是知道辛好在这里，她宁愿多花一点时间回市郊。

　　“不用麻烦啦，我随便弄点就行了。”

　　辛好没说什么，跟她进了厨房。

　　被问起近况，尔蕊回答了工作方面的。猛然想到，辛好是顾星耀的姐姐啊！她应该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我觉得你有事瞒着。”辛好一语中的。

　　尔蕊噎了一下，尴尬笑笑：“没有……”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你尽管说。”

　　“不是，真的没事……”尔蕊脸颊发烫，跟她弟弟吵架了所以来到这里逃避的事情，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辛好问：“臭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尔蕊答得飞快。

　　辛好扑哧一笑：“回头我帮你教训他。”

　　“不是的……”尔蕊摇头，这下说不清了。

　　“不是我也要教训他，也不知道照顾你，让你一个人回家。”辛好语气全是对顾星耀的不满。

　　“不是这样的，辛好姐……”尔蕊想替他解释，言语却苍白无力。

　　“你别替他说话了，先吃东西吧。”辛好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利落地转身走开。

　　“嗯。”尔蕊应着，看着辛好的背影，心里有些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打电话给顾星耀。她放下手里的筷子，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辛好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尔蕊走近的时候，就听她在说：“嗯，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嗯，你先忙。别太晚，我等你回来。”

　　尔蕊要尴尬死了。

　　她转身要回餐厅，却被辛好发现了。“蕊蕊，怎么了？”

　　“……没，我吃饱了。”

　　“吃饱了？”辛好似乎看出她的窘迫，微微一笑：“吃这么少怎么行，再多吃一点。”

　　“……嗯。”尔蕊赧然地点了点头，感激对方的善解人意，心底的郁闷却仍未消解。

　　跟未过门的嫂子共处一室，尔蕊的心情有些微妙。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男友的姐姐，不过辛好似乎还不知道她们交往的事。

　　“顾星耀怎么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吧，没事的。不然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在辛好的循循善诱之下，尔蕊只说了顾星耀不准她有吻戏还因此产生矛盾，如今两人陷入冷战的境地。

　　她正为此闷闷不乐。

　　辛好一听就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