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浅》莯白

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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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意识模糊中从卧室的床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的，只记得后半段睡程格外安稳，梦见了好吃的甜品。
　　而前半段……脑子仿佛处于混沌状态，总是时不时能听见模糊不清的声响，就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不能清楚地求救一样。
　　她转了转眼珠，也没有耐心去细想，急急忙忙想收拾好东西却在一回头发现……很整洁。
　　咦，昨天进卧室的时候……是摔坏了什么吧？嗯……难道是——会做饭的小哥哥来了？——啊那就糟了我、我还没有换好衣服啊！
　　糖浅小姐今天还是很迷糊。
　　好在门铃及时响起，糖浅疑惑地开门，入眼即是提着一个毛茸茸的熊玩偶——后面是昨天会做饭的小哥哥。
　　“来之前买了些东西，”小哥哥吃力地抱进来，“问过家里的妹妹，她说女孩子挺喜欢盆栽的，我买了几盆过来。久病初愈的话，更适合。还有一个玩偶，晚上睡觉的话，抱着不会那么害怕。”
　　糖浅拘谨地站在一边说谢谢，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哥哥问她玩偶是放在卧室吗？需要摆一盆文竹到卧室吗？今天想吃什么，房间都比较干净所以有多余的时间教你做饭。
　　糖浅笑着说，是的，好啊，想吃比较辣的，可以吗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她笑着学剥蒜，学着给土豆削皮，学着把辣椒切成片，学着怎么开油烟机。被一滴热油溅到的时候甚至大笑不止。
　　当第一件成品菜出来的时候，小哥哥也要走了。
　　糖浅关好门，笑容立刻跨下来，静默了很久，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腮帮，嘟囔了一句：“不好玩。”甩掉拖鞋，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安静乖巧地像个洋娃娃。
　　“不好玩。”
　　“不好玩。”
　　在泪水真正掉出来之前，女孩无休无止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我陪你玩啊。”
　　但是最后，眼泪都没有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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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医生请好假，准备去看看他曾经的病人糖浅。已经出院一周了，除了上次打电话时的习惯性地惊慌，还没有其他的症状，看起来应该不错。
　　温医生这样想着，瞥了一眼被人丢弃的脏兮兮的熊玩偶，皱着眉头绕过几盆因为碎了花盆而一起被扔出堆在一起的植株，走进楼道，敲了敲门。
　　一会儿，门被打开，穿着休闲服扎起了马尾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
　　温医生有些惊讶：“……精神不错啊。”
　　“今天终于记得换衣服了，前几天陌生人进来我都没来得及换睡衣，太糗了。”糖浅吐了吐舌头。
　　“给你带了蛋糕。”温医生换了鞋，“你喜欢吃甜的。”
　　“谢谢温医生。”糖浅乖巧地接过，拆开包装，拿出一块就吃。
　　“一个人还习惯吗？”
　　“什么嘛，我之前也是一个人过的，只不过住了三个月医院而已，温医生你也太小看我了。”奶油粘在嘴角，小小的舌头舔了舔去。
　　“我太忙了，都有些忘了。”温医生哂笑，随手一指，“框架上怎么空空的，女孩子不应该摆些花或者饰品什么的吗？”
　　“我懒嘛，”糖浅又拿出一块，“空着就空着。”
　　温医生温和地捏捏女孩的鼻子，被女孩气呼呼地抓了两下后，又站起身，问道：“不介意我随便看看吧？”
　　忙着吃蛋糕的糖浅挥挥手，表示随便。
　　首先是厨房，厨具是新的，一看就知道是这两天才开始用的。冰箱里的食物倒是还新鲜，但是……没有拆过封的。
　　然后是卧室，墙面过于干净，空旷的双人床稍微有移动过的痕迹，窗帘换上了少女心的粉色系，他稍微拉开窗帘，目光落在窗台的一粒纽扣和一些泥土上。
　　接下来又回到了客厅，所有的框架上都没有任何物品，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温医生深呼吸一下，走近女孩，趁她不备迅速把剩下的蛋糕移开。
　　糖浅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是不行的，你这两天到底在做什么？”
　　“啊？”糖浅懵了。
　　心脏突然有了压迫感。
　　温医生叹气，摸了摸她的头：“抱歉，你该慢慢习惯的。”
　　温医生留下一起吃了顿饭，菜是糖浅上次学会的。
　　“不错。”温医生这么评价。
　　糖浅有些羞涩地低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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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曾经是不是还住了一个人？
　　她一直想问的是这个。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心脏的位置，总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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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浅决定出去一趟，出院两周了，她想去逛逛。嗯……就算没有现金不能够买什么，看看也好啦。
　　打定主意的糖浅化上淡妆，换上针织衫，穿上凉鞋，抓着一个小包，愉快地出门。
　　天气很好，阳光很舒服，不远处的绿化公园有白鸽停留。
　　她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看白鸽低飞盘旋。
　　——“要喂一喂吗？”
　　——“才不要，这个甜甜圈是我的！……唔，喂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啦。”
　　不许想！停下来！
　　糖浅立刻起身，匆匆离开，心脏跳动的速度压迫着神经。
　　街道不宽，行人不多，她在其间穿梭的身影并未获得太多注意。起初糖浅只是想离开那群白鸽，但是在潜意识主导的逃离过程中，她忽然觉得有了很久都不曾体会的畅快感。
　　她随着自己的感觉决定方向。
　　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快，在她想向右转的时候，脑中突然出现了“不要”的指令。
　　意识决定向右，心脏拒绝向右。
　　糖浅停在了原地。
　　她将身体转向右边时，胸口近乎于疼痛。
　　于是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温医生的电话。
　　“喂？”
　　“温医生，我想往右边走。”
　　“那就遵从自己的想法啊。”
　　“可是我的心脏在说不要。”
　　她听见了对面什么东西掉下的声音，她猜是打火机，因为温医生只有休息时才会接电话，才会吸烟。上一次打火机掉下的时候，是糖浅在病床上突然开口，问，是不是有人住在我的身体里。
　　沉默了许久，糖浅听见了温医生捡起打火机，给烟点上火，然后呼出一口浊气——“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糖浅眨了眨眼睛：“我……”
　　“糖浅，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们是为了保护你。”
　　女孩扔开了手机向右边的街道跑去，破碎的屏幕界面还显示着温医生通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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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做，值得吗？
　　温医生弹下烟灰，将烟熄灭，然后走出休息室。

作者有话说

　　望天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