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吃草的老猫

4、第 4 章

　　第二天早晨秦鱼正常点下楼，还是去的那家早餐店。大概是昨天老板娘收拾过现场，门口少了两张桌子，于是秦鱼点了一碗豆腐脑和一个烧饼，走到角落的那一桌前。

　　角落那一桌原本坐着一个男孩，见有人坐下，男孩狼吞虎咽地把烧饼一口闷进去，近看像只滑稽的青蛙。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却看到了笑眯眯地正一边看着他一边喝着豆腐脑的秦鱼，嘴巴一张，几点饼屑掉了出来。

　　李望春：“……”

　　秦鱼咧嘴一笑：“别紧张，待会儿一起去学校啊？”

　　李望春纠结了一会儿，只能点头。

　　她这时注意到他放在手边的东西，是个文具包，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李望春：“……画画的文具。”

　　这时候老板娘端着烧饼给秦鱼送上来，因为刚开始离的有些远所以只能听到“文具”两个字，见昨天帮忙报警的秦鱼也在，就十分熟稔地开口抱怨：“是啊！这都初二了突然说要买什么草稿纸还是什么纸，铅笔也买了一大堆，问他干嘛的又不说就说是老师让准备的，你说什么老师那么无聊净让学生买这些费钱的玩意儿？嗳姑娘你是我儿子学校的老师吧？认识那位老师吗？”

　　李望春心虚地低头。

　　倒是秦鱼，接过烧饼之后咬了一口，刚做好的烧饼热乎乎地，外脆内软，她满足地夸了一句“真好吃”，然后也不回答老板娘的问题，笑着问李望春：“那是草图纸……那草图纸呢？”她一直没看见。

　　李望春瞥了她一眼，然后低声说：“买不到……村子里的文具店都只有很普通的白纸，不知道草图纸是什么东西。”
　　其实他也不知道草图纸是什么东西，昨天她一离开教室，班上的人都讨论起来。

　　秦鱼“哦哦”了两声，三两下就把烧饼啃完了。

　　老板娘还在说：“是啊，咱们村什么洋玩意儿都没有的，你说这老师不是闲得无聊吗？”

　　秦鱼：“行吧。你吃完了没？吃完我们去学校？”

　　李望春：“老师……嗯，我吃完了。”

　　秦鱼：“走着！我之前也想着你们应该买不到草图纸，等我找你们班长说下，你们把钱给我我去网购！”

　　李望春：“……哦。”

　　等秦鱼结账带着李望春走出店的时候，老板娘目瞪口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离开早餐店不远，李望春踌躇了一会儿，对秦鱼说：“老师，您别怪我妈，她没有恶意的。”

　　秦鱼在想事情，闻言笑了出来：“在想什么……我没怪她啊。”

　　李望春“哦”了一声吼，自顾自地说：“我妈她一直觉得画画没什么用，其实我还挺喜欢的……零花钱我都拿去买漫画，但她和别的老师态度一样，都是不赞成，有时候看见了就给我没收。”

　　秦鱼好奇：“那你的漫画在哪里买的？你们村有书店？”

　　李望春：“没有的，要买只能去镇里买，那儿有书店，坐公交大概一个小时。咱们村只有文具店，文具店也有书和报纸，不过都是些旧书，基本没人买。”

　　秦鱼表示了解。

　　“这样听来你们也很不容易啊，要想买个小说漫画还得来回两个小时……”

　　李望春别了一会儿，忽然问：“……老师您为什么不反对我们看小说漫画呢？别的老师都反对……”
　　对于李望春而言，秦鱼简直是老师中的一朵奇葩。
　　不反对他们看漫画就算了，还说要教他们画漫画，这话要是被郭主任听见，大概分分钟气吐血。

　　秦鱼故作神秘地晃手：“因为我有个梦想……”

　　“什么？”

　　“我梦想有一天我能够教出一个像富坚义博那样的漫画人，或者是像宫崎骏那么出名的动画人！”

　　李望春登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秦鱼见他露出这副小大人的滑稽表情，乐得哈哈大笑。

　　两人很快就走到学校，李望春的教室在三楼，他们在二楼的楼梯口分别。
　　走了两步后秦鱼状似无意地叫住正在上楼梯的李望春。

　　“你知道昨晚你妈妈店里的事吗？”

　　李望春不解地点头：“知道啊，陆哥哥……听我妈说他捉住了咱们店里两个小偷。”

　　“你和那个陆哥哥熟吗？”

　　“认识……陆哥哥是副校长的侄子，但不是村里的人，大概是半年前到这儿的吧，我们村的男孩儿都很崇拜他。平时他会跟陈伯伯他们出海，在村口那边……”

　　副校长的侄子？
　　秦鱼想了一下副校长的脸，还有陆鸣北的脸，发现好像还真的有一丢丢像，不过副校长身上全都是文质彬彬的斯文气，而陆鸣北则更有男人味儿。

　　不过……他还真的是打渔的啊。
　　这年头打渔都能打出这副好身材来了？

　　“哦！知道了！”
　　没等李望春询问，秦鱼已经吹着口哨走了。

　　李望春：“……”
　　为什么他怎么看都觉得，老师离开前的表情，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怀好意……

　　秦鱼今天到办公室后，整理了一下就跑去把昨天上过课的班级班长给叫到了走廊里，询问他们知不知道班上有几个人买到了草图纸。

　　几个班长都摇头，他们班上的学生连电脑都是稀罕物，自然是不会懂网购的。

　　秦鱼点头表示了解。
　　她让班长回去告诉大家，需要购买草图纸的同学就到班长处登记一下，她负责帮同学网购。

　　马云爸爸就是爸爸，不论在哪里，这地方有多穷，只要有交通的地方就买什么都能到。

　　秦鱼在不用上课的时间摸着手机，找到自己以前买画具的网店，跟店家讨价还价。

　　秦鱼是老顾客了，加上一次要那么多，一卷原价13块，要了1000卷，那就是一万多块钱，店家最后算了算，最后给了秦鱼十块一卷的价格。

　　秦鱼想的是，草图纸可比买白纸划算多了，反正也是做练习用，不需要用那么好的纸，这个价格又不算太贵，同学们应该都可以接受，实在不买的就留下给用完的学生用。
　　简直完美。

　　这一下网购就花掉了五位数，秦鱼眼都不眨一下，输入密码，点击付款。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物流显示发货，秦鱼也收到了四个班同学的购买名单，和秦鱼想象的一样，都是全班购买。

　　下班的时候秦鱼遇见了副校长，本打算继续走，可秦鱼转念想起今早李望春说的话，就刻意放慢了脚步。果然没多久副校长就跟她打了个招呼，十分温和地问：“下班了？”

　　“是啊。”秦鱼两手空空，不像别的老师需要抱一堆作业和教案回家，让陆华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学校还习惯吗？”

　　“习惯啊，学生们都很乖，比城里的孩子乖多了。”

　　陆华强低笑：“那是你没遇到过皮的。”

　　秦鱼眨眨眼：“像我昨天遇到的两个孩子？看上去就很皮，不知道有没有在读书。”

　　陆华强好奇：“谁？”

　　秦鱼说出了陈来学和杜飞的名字，然后十分自然地把昨天三人打架斗殴的事情说了出来，丝毫不提知道陆鸣北是他侄子这件事。

　　陆华强闻言，愣了一会儿就一脸好笑地说：“陈来学和杜飞我也认识，他们已经不读书了……他们两个是表兄弟，爸妈去南方打工了，后来出了一点事没了。陈来学家里没有别人，杜飞的爷爷原本一直照顾他两，可前些年因为中风，所以两个读完初二就没再读了，也是咱们学校的孩子……”

　　说到两个孩子，陆华强也是觉得可惜：“杜飞的爷爷是个渔民，也是个耿直脾气，以前那两人只要犯了一点错就被狠打，所以只是皮了点，本性并不坏。不过你说的那个陆鸣北……我倒认识。”

　　陆华强说到侄子脸上就浮现出几分笑意：“因为我们都姓陆。”

　　秦鱼瞪大眼睛：“他是你儿子？”

　　陆华强哈哈大笑：“我也没那么老吧？”

　　等笑完，他原本温润的眉角就更柔和了，那语气倒真的就是对自己孩子一样的慈祥语气：“他是我大哥的儿子，今年年初才过来的，他性子直，所以和杜飞的爷爷处得来，杜飞的爷爷还把自己那艘渔船送给他了，大概是因为这样才遇到他们犯错就逮他们来教育。”

　　原来如此。

　　秦鱼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兴趣是愈发浓厚了。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只吊着眼角乖巧地笑，可那双眼睛无论怎么卖乖都能透出几分小聪明来，所以陆华强脑子很快兜了一圈，再想想刚才两人的对话，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最后两人在校门分别，他貌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说起来，我侄子好像比你还小几岁？”

　　秦鱼想了想昨晚听到的笔录过程：“我今年27。”

　　陆华强笑了：“挺好的。”

　　等陆华强走远，秦鱼回味过来，蓦然一笑。

　　女大三，抱金砖。
　　所以挺好的。

　　秦鱼叹了一口气，心道能做上校长级别的都是人精，她没说意图，倒被他反调侃了一把。
　　失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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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副校长是人精设定（x）
说到草图纸真心觉得好用，不仅便宜还能用来做临摹，大概是美术生都用过（x）。
今天是想念北哥肌肉的一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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