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吃草的老猫

3、第 3 章

　　警察局。

　　“姓名？”

　　“陆鸣北。”

　　“年龄。”

　　“24。”

　　“性别。”

　　“……男。”

　　……

　　听着隔壁的问话，秦鱼随意得坐在一旁和警察局里唯一的女警聊天。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地区差异问题，这小小的警局基本只有十来个人左右，如今是吃饭时间，一眼看去也只有零零星星三四个人，其中还包括出警的两位。给旁边这全程打架都占上风的男人做笔录的就是出警的时候一手逮着那个寸头的大块头警察。

　　她是报警人，却没参与进打架事件中，所以女警只问了她几个问题就收工了，见她面生就问她是不是来了没多久，秦鱼坐在旁边边观察这个叫陆鸣北的男人，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女警察的话。

　　他坐的很正，腰杆自然挺得笔直，和那两位全程被揍的小混混不同，隔壁房间叫骂声不断，他们这屋倒是安静。这个叫陆鸣北的男人一点都没有平民百姓出现在警局的紧张局促，到后来秦鱼都能看出几分腻歪来。

　　果然，那个大块头做完笔录后把本子合上，看了陆鸣北一会儿，突然笑骂了声：“你小子教训人也不是第一次了，这还是第一次闹到警局来吧？”

　　果然是认识的。
　　秦鱼玩味地想。

　　下一秒就看见陆鸣北沉默了几秒，然后拒绝了大块头的烟，冷冷地说：“要不是有人多事我也不会来这。”

　　被指多事的秦鱼：“？？？？？”

　　她刚想说话，那个大块头就哧哧低笑出声，自己点了一根烟，浪个儿吧唧地说：“那这事儿还是私了了？”

　　陆鸣北点头：“嗯，让他们把偷的钱交出来，再私了。”

　　大块头：“行，不过那两个小子估计是更恨你了。”

　　陆鸣北表情都没什么变化：“随便。”

　　秦鱼沉默了。

　　等那个大块头拿着本子去隔壁屋帮忙教训那两个偷东西的浑小子的时候，秦鱼才开口：“你们打架是因为你逮着他们偷东西？”

　　陆鸣北还是没看她，“嗯”地应了声。

　　可秦鱼更不解了：“偷东西你不报警，揍人干吗？”

　　在秦鱼看来，如今法治社会，再没有什么事是比报警能解决地更快的了，虽然说也有很多事情无法通过警察解决，但偷东西的话既然是人赃并获，这个男人又是力量的绝对压制方，报警绝对是最快又是最有效的办法，根本不需要自己身体力行去给小偷上一课。

　　可没想到男人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跟她说：“与你无关。”然后起身准备去隔壁看看。

　　秦鱼却“哎”一声叫住他，猜测道：“难道你们认识？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未成年，是你亲戚？”

　　陆鸣北：“不是。”

　　“那是你邻居？”

　　“不是。”

　　“那是什么？”

　　陆鸣北停在她椅子背后不远处，被她问得一脸不耐。

　　“你是新来的居委会管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秦鱼却乐了，这人说她八卦大妈怎么还拐着弯呢？

　　那两个偷东西的小混混一个叫陈来学，一个就是那寸头叫杜飞。两人都才17岁，高二的年纪已经不读书了，只会在这个村子里瞎混，和陆鸣北的渊源倒是很深。
　　原因貌似是因为他们犯事的十次中至少有八次都能被陆鸣北碰见，被教训一通后自然是还钱道歉，害得现在连个人都提防着他两，因此他们对陆鸣北是愈发咬牙切齿。

　　大块头警察叫顾源，当警察快十年了，三十而立的人邋邋遢遢随随便随便，倒是和陆鸣北关系不错，两人是偶尔能喝个小酒的关系，所以对陈来学和杜飞都有印象。

　　可怜那个早餐店老板娘，根本连他们为什么打架都不知道，亲手收到被偷走的两百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源拍了一下陈来学的胳膊，那劲儿大的陈来学瘦不拉几的身体往前踉跄了两步，最后迫于顾源的压力，硬着头皮跟老板娘说对不起。

　　其实按理说陈来学和杜飞不算是店里的常客，因为他们通常吃不起，不过今天例外，两人出去赶了一趟活儿收了100块钱，兄弟两人就想着奢侈一顿到外面吃，却没想刚吃完准备结账的时候就看到老板娘收了别桌的钱随手揣兜里，于是心思一歪就忍不住把兜里的钱给顺走了。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走了之后老板娘发现了也找不上他们，却被刚出海回来的陆鸣北撞了个正着。

　　那个老板娘是认识这两个孩子和陆鸣北的，都是一条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这条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两个孩子家里什么情况，所以平时能帮衬就都帮衬着点。这会儿老板娘到底也是没硬的下心肠，跟顾源说既然钱拿回来了这事儿就算了，可是下不为例。

　　顾源：“听到没？下不为例！”

　　老板娘说完，转身就去跟陆鸣北道谢，陆鸣北靠在墙上，淡淡得说没关系。

　　秦鱼就在边儿上一直看着，站在这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也乐得直嗖嗖得盯着那个男人看。

　　当然，也看到了在那两个小子骂骂咧咧走掉之后，陆鸣北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钱塞给了老板娘，说替那两个小子赔偿她店里的损失，老板娘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最终还是收下了。

　　陆鸣北和顾源告别，走出警局后外面天刚黑，陆鸣北往后一看，神色无异：“出来。”

　　秦鱼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一点都没有偷看被捉包的羞恼感。

　　陆鸣北转身，双手自然垂下，姿态看似放松。
　　“你一直看着我干吗？”

　　陆鸣北是有事说事的人，从一开始他看着顾源处理这事儿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直勾勾地没有一丝隐藏的打算，似乎是以为他察觉不到，越到后头就越肆无忌惮，那眼神也不知怎的就让陆鸣北浑身不舒服。

　　秦鱼闻言挑眉，三两下走到他跟前，也是走近了才闻见，这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海盐味儿，在这有点燥热的风中显得有些特别。

　　秦鱼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

　　陆鸣北眯了眯眼：“你不知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为什么离那么远都能察觉到她，她心里就没点13数？

　　可秦鱼的嘴却咧地更开了：“也对，毕竟我长得是比这条村的女人都要好看些，你察觉到也是正常。”

　　陆鸣北几乎是瞬间就拧起了眉头：“……”

　　他这才第一次用正眼打量跟前这个离自己只有两步远的女人。

　　秦鱼属于那种耐看型，长到肩的头发，发尾烫了个梨花卷，把她的脸勾的仿佛都没男人一巴掌大，可她并不是可爱款的，原因是她那双眼睛，眼线略长，眼尾处还微微向上挑，女人的风情都藏在了一双眼里。

　　而且陆鸣北还注意到，自打他开始打量起她，她那双眼睛可谓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带着点旁若无人的放肆。

　　陆鸣北深吸一口气。

　　“毛病！”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往斜坡走。

　　男人的步伐也大，走路铿锵有力。

　　秦鱼也不生气，暗暗笑了一会儿又跟了上去，边走还边说：“我刚看到你给老板娘塞钱了，说真的，你这样根本就是不对的。”

　　陆鸣北嗤笑一声，根本没搭理她。

　　“做坏事就该受到惩罚，这并不能因为他们年纪小就免罪……”

　　秦鱼的语气有些薄凉。
　　听的陆鸣北再次皱起了眉。

　　“怎么算坏？这世界上比他们还要坏一百倍的大有人在，你什么都不……”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反驳她，语气微冷，也略生硬。

　　可秦鱼却很快截断了他的话。

　　“对啊，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可能家境不好，或许还因为他们家里长辈没有工作，甚至生了病，所以他们两个17岁了不能上学读书，只能去偷东西。”

　　陆鸣北停下了脚步，盯着这个女人看。

　　“这一点都不难猜。”而秦鱼边说却还边走着，走到超过他五步，她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对他说：“但就算是这样，你的做法也是错的，偷东西就是偷东西，就是做坏事，正是因为他们还小，要养成品行实在太容易，不管是好的坏的。你能管他们偷东西一次两次，但你负责不起他们的一辈子。”

　　秦鱼的双眼很亮，她做老师习惯了，只要认真说话，语速就会慢下来，思维也清晰，眼睛眯起，眼角的弧度淡了些，因此会显出那么一丝不近人情。

　　“我理解你想要帮他们的心情，可帮助不是这样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相信他们也一样，应该比更多人懂事，这个年纪的少年就是没有真正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过才会这样一次次犯错。打架斗殴，关个十几天，但是能让他们更容易反省，知道做什么事该承担什么后果，可你一次次把他们放走，他们才会有恃无恐明知故犯。你这是在害他们。”

　　陆鸣北难得哑然了。
　　大概是没想到刚才还在他跟前自恋的女人居然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

　　这女人，精分？

　　可没等陆鸣北品出再多，女人已经嫣然一笑。
　　她一笑，眼角重新耀武扬威地飞起来，刚才的不近人情就像是错觉。

　　“算了，反正人都放走了。对了，我刚听说你是出海的？你出海干吗？打渔的吗？你是渔夫？”

　　“……”

　　陆鸣北的脸重新冷漠下来，抬脚重新开始往前走。
　　这一次直到最后，无论秦鱼怎么叫，他都没有应过一声，甚至回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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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秦鱼是真的可爱，当然，北哥也很可爱，属于那种直来直往又很容易被看透的大男人（就很好tx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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