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唁夏》一只存锅

9、批评

　　九．批评
　　孙决三人经过年级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站满了人高马大的男生，个个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吭气。
　　“现在播送一条全校通报批评。”
　　果然，老周的声音很快就从广播里响起，平稳而缓慢地报出了一连串名字。
　　“嚯，又是聚众打架呀。”
　　孙决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许开正了，广播除了赞美年纪前百名，也会时不时来一次惩恶扬威，而许开正的名字，都在其中。
　　“白唁？”这回，孙决还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字眼。
　　“白唁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小瑾话音未落，忽看到办公室口，有个男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
　　他已经悄悄退到了人群的后面，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示意张小瑾过去。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巨型犬，偏偏还亮的滚烫，张小瑾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少年把一只手机往她手心用力一塞，然后猛的站直身体，再也不乱动了。
　　张小瑾低头看见屏幕还亮着，上面打着一行字：一会喷泉见。
　　“哟，撞桃花了~”沈心拖长音调，“长的不错，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我要找的可是月咏几斗般的男人，这种暴力男——”张小瑾话还没说完，握着手机的手忽然摸到了什么奇怪的凸起。
　　她翻过手机，只见水果机背面小巧的logo下歪歪斜斜划开正二字，顿时让这件电子产品的画风变得无比粗犷。
　　“…就决定是他了。”
　　五秒后，张小瑾说道。
　　哪里都有不循规蹈矩的人，比起他们，不作为的孙决算是很乖巧的存在了。
　　孙决的叛逆期比较早——小学。
　　一拳打遍天下人，逆风而笑谁堪敌这种境界，她在小学拥有过了。
　　在宽大的校服里绑沙袋藏水果刀这种事情，她初中也没少干。
　　高中，混社会的人和学习的人愈发泾渭分明，而孙决选择的是白的一面。
　　更重要的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很快就要护不住年少气盛的她了。
　　人越长大，就越受到来自社会各方面的挟制。
　　她也不想走一条布满荆棘的无人之路。
　　“我能感觉到，春天就要来了。”张小瑾望着那几个眉宇间尽是桀骜不驯的男生道。
　　沈心和孙决在此时表现出了无双的默契，同时翻白眼然后“切”了一声。
　　“你们这是嫉妒。”张小瑾道。
　　“我有霍格沃兹。”沈心立刻反驳。
　　“我有白唁。”
　　……
　　然后空气就成了死一般的静止。
　　“我本来想说你的…”半晌，孙决才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沈心。
　　“少来。”沈心中午吃的不多，智商依旧健在，“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我从来不看百合的。”见对方不吃这招，孙决一秒变脸，有气无力道，“刚才只是口误。”
　　“其实这也不错。”张小瑾突然开口，“许开正是白唁的上上任怨侣，要是你俩成了，那我岂不就很有机会结交他？”
　　“结你妹啊…”孙决扶额，“我喜欢的又不是白唁。”
　　“那你喜欢谁？”
　　一个声音突兀地从背后响起。
　　这次，孙决没有立刻回头。
　　大概是上次的条件反射给大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孙决先是一愣，然后往旁边微微一闪。
　　这个问题确实没有答案，不然以孙决奇长的反射弧，她一定会先下意识地回答再做出吃惊的反应。
　　可惜白唁不知道，所以她依旧紧紧盯着孙决，等待她的回答。
　　“那啥，你们聊，我和小瑾要去厕所。”沈心非常不讲义气地拉着张小瑾跑路，而孙决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就被白唁一把捏住了下巴。
　　卧槽！
　　孙决要是能爆粗口这两个字无疑是此刻最能形容她的心情的。
　　具体来说，就是一千头发着羊癫疯的草泥马在青青草原上跳着小苹果经过，孙决，就是那青青草原。
　　如果再现实主义一点儿，就是孙决她，僵住了。
　　实际上，她连嘴都没敢张，更别提爆粗口了，谁知道这个距离说话会不会喷对方一脸口水自己又会不会突然脚下一滑滑到人家嘴上来一个法式深吻。
　　所以，孙决不说话。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她不喜欢和别人有眼神接触。
　　百米之内，绝不对视。
　　于是，孙决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唯独剩个心实在没法控制，便任由它跳的砰砰作响。
　　“你，喜，欢，谁。”
　　这人真霸道，说话居然还学龙傲天，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她温热的气息洒在自己鼻尖，融化在鼻尖微微渗出的汗珠里。
　　孙决还是不说话。她一紧张就会乱想，现在刚刚想到要以怎样的语气才不会让自己的口水喷到对方手上，而且接下去对方也不会激动地把自己的下巴捏碎。
　　折进墙角的阳光下，白唁的眼睛黑的发亮，孙决的瞳孔却是琥珀色的，躲在镜片后一闪一闪好像某种玉石。
　　“不说，嗯？”白唁的单音节咬的很好听，凌厉又带一丁点回旋的余地，让孙决更加乱了心神。
　　神啊或者谁都好，救救我！
　　大约是听见了他虔诚子民的召唤，神真的出现了。
　　“唁，你在做什么？”好不容易被放出了办公室的楚连总算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没什么。”白唁松开手，扭头轻松地笑，“和朋友说几句话。”
　　“哦哦。”楚连不再走近，只紧紧盯着孙决看。
　　“期待你的答案。”白唁对孙决说。女孩儿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对方泛红的脸，而后微微一笑。
　　“先走了。”
　　她背过身，背影铺开一地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