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唁夏》一只存锅

8、努力

　　八．努力
　　比高中的爱情更见不得人的是什么？
　　同性之间的感情。
　　白唁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
　　而孙决，大概是受了期末动员的刺激，决心努力学习几天。
　　没错，几天。
　　没有人能够一秒钟也不学习却依旧跟得上高中的学习进度的，如果有，那也绝不会是孙决，她没有那么逆天的智商。
　　孙决对自己还是能够下狠手的，她是一个矛盾的人，在一些方面，她理性的令人发指。
　　首先，她需要一个开始的理由，例如为什么要投身学习，其次，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终结时间，在她软弱地改变主意之前，途中便不会找任何借口纵容自己的懈怠。
　　理由很重要，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有一个理由，包括，喜欢上一个人。
　　当然，这一点在后来被证明是不可实现的。
　　一个有轻微强迫症的人努力起来是可怕的。成天乱糟糟的桌面突然变得有条不紊到每一样东西都不差分毫地摆在主人希望它应该在的位置，从主科到副科，从簿子到试卷，从0.7mm的黑笔到0.38mm的红笔，一只透明的玻璃杯里，深色的咖啡随着笔尖的快速移动微微颤抖，把液体中的人脸晃的异常扭曲。
　　孙决好像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用一种分秒必争的计时方式疯狂地进行对自己的知识武装。
　　她在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上一向是地道的实用主义者，实用主义者不允许任何无用功的存在，假使有，就要用更多的时间弥补回来。
　　这也导致在这种模式下，孙决的校定下课和休息时间遭到了无限的缩短。
　　这大概就是班主任希望看到的，所有学生的面貌。
　　人都是容易受外界影响的动物。后一年高考，十一班与十三班一本线人数为十七比零，那么，重点班真的比平行班优秀这么多吗？
　　重点班的学习氛围，比平行班要浓厚无数倍。
　　除了孙决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其他孩子都或多或少扛着来自别人的压力，别人多写一道题，就让他们心头的担子更重一分。
　　这是一份难熬的负罪感。
　　沈心对于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所以白唁五次经过十一班都只看见两人执笔伏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时间兜兜转转，时快时慢，等一天天地过去，便显得少了。
　　这一日，孙决一眼看见天桥口白唁那修长的影子，赶紧埋了脑袋掉头就走。
　　这时，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顺着风钻进了耳朵里，蛊惑般勾着凌乱的脚步，渐渐的，便慢了下来。
　　“我不喜欢你，我们分手吧。”
　　孙决想，这句话白唁一定是说过很多次了，因为那般诛心的话，她说的就好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
　　这样的句子，越是寡淡，越是绝情。
　　而艾蓝几乎是声嘶力竭：“为什么？！”
　　片刻的安静后，不仅白唁，连孙决都忍不住笑了：因为不喜欢你啊。
　　那时她们都不明白，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这份感情，或许可悲，但绝不可笑，因为，这也算是一个勇士了。
　　一个被宝藏拒之门外的勇士。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谁？”艾蓝还在不死心地问。
　　他不是没有自尊心，年轻的爱恋，来的就是这么任性和疯狂。
　　就如张爱玲所说，低到尘埃里，再开出花来。
　　即使最后开不出，那也是在尘埃里了。
　　“谁？”白唁下意识地问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
　　孙决立刻便要逃离。她不想听到对方的回答，无论是肯定又或者否认，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她走的很快，很快就走的消失不见。
　　而白唁，也不如以往那样爽直，她沉吟了数秒，才认真地望向艾蓝的眼睛。
　　“我想，是的。”
　　落地有声。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招惹上一个疯子的孙决坐回座位，继续上午的奋发图强。
　　一旦进入这种状态的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其他东西了。
　　哪怕，前方已是一片泥泞。
　　除非她自己关掉那个突然打开的开关，否则，展开了泥潭的白唁也不会有什么机会。
　　不过，就好像减肥一样，心血来潮地跑了几天十公里的减肥永远不可能能够坚持下去，只有那些循序渐进，把负担控制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的行动，才能取得最终的成效。
　　孙决这次只成功了四天。四天后，她就又像一条咸鱼一样平摊在了乱七八糟的桌面。
　　之前精准到毫米的一切都被掩盖在重归的杂乱之下，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这时候，孙决才开始琢磨白唁最后的答案。
　　她和沈心无疑都不了解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人，倒是张小瑾，身处小道消息中转站的她，煞有介事地说出了一番话来。
　　“白唁，第一任严翼，第二任许开正——已被证明只是绯闻，第三任艾蓝，前几天听说她和艾蓝分了，所以目前单身，许多男生又开始蠢蠢欲动，但据艾蓝透露，白唁已经心有所属。”
　　“青春啊青春…”孙决听完，面无表情地感叹了一句。
　　“决我得提醒你，你和她，不是一路。”张小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俩的世界，就好像海鸥和草履虫，天差地远。”
　　“谁是海鸥谁是草履虫？”
　　“…这个不是重点。”
　　“废话少说，决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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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张小瑾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一点，孙决很久以后才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