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唁夏》一只存锅

4、学业

　　四．学业
　　为数不多的班会课从来都是孙决个人发挥的时间。
　　“你最好注意一点儿，快到家长会了。”沈心从一道数学题里挣扎出来，恰好捕捉到班长喋喋不休中的一个重点。
　　孙决掏手机的动作果然一顿：“怎么？高中还流行小学那一套吗？”
　　她摸了摸鼻子，用一种刻意的漫不经心叙述：“因为平常压不住学生，于是等着家长会的时候在掌握着真正生杀大权的家长面前狠狠地告上一状，然后第二天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得到一个奄奄一息的乖孩子。”
　　沈心虚着眼：“喂喂，小学一般都是家长去找老师好吧？”
　　“哦是么？”孙决摊开双手，做出whatever的样子，“反正我从来都是老师找上门来的。”
　　“所以你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
　　孙决枕着后脑勺，努力地回忆了一下。
　　“在厕所里吃糖算不算？”
　　……
　　言归正传，家长会要来了。
　　这项百害无一利、为所有学生所痛恨的活动，以它强劲的生命力和不合理性一直兴盛到现在。
　　在孙决的有生之年，应该是不会取缔了。
　　这是否意味着，她以后说不定还要去参加自家小祖宗的家长会。
　　“老师您别见怪，我家这孩子吧，比起我小时候，那绝对是乖宝宝。”
　　孙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孙决唯一的软肋就是家长，准确的说，母亲。
　　这个软肋在小学，初中，高中，都被不同的老师抓住过，然后孙决的成绩就这样一路摇摇晃晃地上来了。
　　“那个白唁成绩怎么样？”孙决忽然问道。
　　沈心诧异地扫了她一眼，“真是稀罕，你居然也会关心别人的成绩——白唁的话，年级一两百名吧。”
　　孙决松了口气。
　　那些长得好看成绩又拔尖的人都应该被烧死。
　　家长会定在周五，还有一点时间可以挽回在老师面前的形象。
　　这就是高中的好处了，老师不会动不动就跑来你家蹭吃蹭喝美其名曰家访，也不会就你的各种道德品行大放厥词，他们关注的，往往只剩下了一件事——学习。
　　这也是孙决最不担心的事。
　　孙决成绩没有好到可以让老师容忍一切，但是，成绩这种事，在她身上，从来都由不得别人，高高低低，完全看她心情。
　　这个暗示应该已经给的很明显了：只要孙决想往上爬，她就能爬上去。
　　那么，难道有人不能吗？
　　如果这个问题你是认真的，那你大概是没好好读过书。
　　勤奋就能拔尖？可笑。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教室里坐着的所有人，都比孙决要勤奋。
　　所以孙决的名次排多少呢？
　　以她对白唁的要求来看，文理一比四，她的名次就要在二十五到五十名之间。
　　而实际上，还要比这高。
　　只不过，当高是个二流学校，在这里出类拔萃，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好拿出去炫耀的事。
　　尽管每个人也都很辛苦就是了。
　　这个名次，已经是孙决能为她母亲奋斗的极限。
　　她有智商，但是，她没有记性。
　　没错，在孙决这里，IQ和记忆力是泾渭分明的。
　　如果说一边是微微隆起的山丘，那另一边就是深不可测的裂谷。
　　讲台上，班长终于结束了任务，接替她的是一脸肃穆的班主任。
　　一个喜欢用折线图来预判重点率的家伙。
　　孙决不太喜欢他。
　　她不喜欢数学。
　　她自然不会知道最后那场战役里数学为她铸就了如何锋利的一柄矛，所以，她一如既往地讨厌着数学。
　　“这次期末考试很重要。高二承上启下，千万不能松懈。”
　　孙决翻了个白眼。
　　在班主任的淫威下，她不能和沈心交流，这王八蛋想把她们换开很久了——她只好拼命在内心吐槽来发泄自己的无聊。
　　高一基础万岁，高二承上启下，高三重中之重。
　　唔…
　　孙决决定今晚不上晚自修。
　　不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看见班主任那张皱起的脸。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孙决耐心地等同学们都走完——黎明就在前方，她便不在乎这么一点迟到。
　　怀着对家门永远为自己敞开的感激，孙决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
　　然后猛的停顿。
　　趁着课间在楼梯各处幽会的情侣中，原来有白唁吗？
　　孙决疑惑。
　　反正今天是有了。
　　白唁似乎并没有和男朋友相处的很愉快。
　　孙决蹑手蹑脚地走过他们身旁，至始至终目不斜视。
　　自己的红书包一定是太醒目了，被叫住的时候，她这么想。
　　“孙决。”白唁甩开男朋友的手，一把勾住孙决的脖子，“我们走。”
　　她的声音带着磁性，在耳边滋滋地萦绕，性感的一塌糊涂。
　　孙决踉踉跄跄地跟着白唁走了几步，直到她们消失在男朋友的视野里。
　　那时孙决脸都烧熟了。
　　好热，她想，这个季节的傍晚也是这么该死的滚烫。
　　她钻出白唁的臂弯，红着脸向她挥手道别。
　　白唁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她走远。
　　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背影的孙决连路都快走不来，险些走成顺拐。
　　真是丢人。
　　还有，自己是不是应该安慰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