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家娘子》九疑郎君

27、若华怒斥若悠做戏，两人彻底决裂（替换）

　　府中的公子小姐们都去看望了乔若悠，连远在赵家的乔若霜也差人送来了补品，栖鸾觉得这事无论如何也得做个面子，便喊了乔若华过去。

　　只可惜乔若华哪里肯那样好请，她好说歹说，乔若华也不发一言，宛如和尚参禅一般地坐着，她劝不动，只好使用激将法，把她私底下打听的事都添油加醋地说得绘声绘色，最后讲道：“三小姐在老太太那里诌谎话来诬蔑你，你也不管，要不是老夫人心疼你，你现在早就被罚了，你看看，现在府中人都是如何说你的，都说你仗着乔家血脉的身份欺负她！”

　　乔若华果然微微一愣，转过头来，道：“她倒是不消停！”

　　栖鸾压抑住心中狂喜，装作委屈道：“她怎么会消停，小姐，你别总是这样善良。”

　　结果越说越觉得委屈，这几日府中如何说的，乔若华不出门不清楚，她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想也知道是玉珰那丫头到处宣扬，以前乔若然好歹偶尔来院子里要花草，现在却都是不来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仿佛这儿是什么地狱似得，谁见了都绕道走。

　　乔若华见她红着眼睛，调侃了一句没出息，起身换了身衣服，栖鸾一见有戏，还特地给她选了见朴素地，又说道：“小姐，我们不是去闹事的，也不是去认错的，我们要装作和三小姐很好的模样，让别人都知道你很关心三小姐！”

　　一面给她挽头，似乎自言自语道：“到时候三小姐最好当面给你难堪，就让大家看看，你她在为难你，府中的人就明白了。”

　　“她要是不给你难堪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所有人都晓得你们关系好，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小姐你不要怕，这种装模作样的事情很好做的，你只需要笑一笑就好了，说话声音软一点，人家都会觉得是别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她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等收拾完了，方才发觉乔若华已经打瞌睡了，等进入了三小姐的卧室，乔若华方才从混沌中醒来，因为前世的关系，她着实是太熟悉这个味道，许多时候她闻见这个味道，都莫名的心悸起来——四照死后的身体上那冰冷的温度，仿佛就停留在她的指尖上，凉得她很绝望。

　　她脸色苍白的闭了闭眼睛，栖鸾看她神色不对，吓得连忙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乔若华不理会她，快步的走出房间，望着院子里的芳草萋萋才回过神来，栖鸾紧跟上来，正要追问，玉珰便走了过来，道：“五小姐，这么没有诚意，我们小姐还在里面呢！”

　　乔若华面上结了一层寒霜，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小桥上站着一脸病容的乔若悠。

　　她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单薄的身子仿佛要被风吹远，虚弱地开口道：“妹妹，你来多久了，都怪我不好，屋中实在太闷，出来没给玉珰讲一声，让她误会我还在里面，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栖鸾心中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这主仆两人联合起来耍人，若不是自家小姐觉得不舒服，她们还真以为乔若悠在睡觉，不晓得要在里面等多久，却又不能说出来。

　　乔若华却道：“玉珰，你指谁没有诚意？”

　　栖鸾和玉珰齐齐抬头望着她。

　　乔若华一双黑眸子在阳光照耀下，竟似乎隐隐泛着蓝色的光，栖鸾被她骇人的气势镇住，直到她又说了一句：“一个奴婢，倒是管起我来了！”

　　栖鸾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发愣的玉珰长发，伸手要打，玉珰却是挡住道：“五小姐，你作甚么要打我？栖鸾不过是个三等丫头，她没有资格！”

　　“那你说，我也动不得？”

　　玉珰噎了一噎，唇上下触碰了一下，没答话。

　　乔若悠见此，也顾不得仪态，匆匆地从桥上提着群袂走下来，好几次险些要摔倒的模样，却终究是挺立了，拽着乔若华的手道：“妹妹，玉珰做了甚么错，你！”

　　乔若华眉头厌恶地皱了起来，快速地抽了袖子，循循善诱道：“三姐，奴婢而已，我作为乔家五小姐，且是个恶毒没有慈悲心肠的小姐，打骂皆随了喜怒，是没有道理可以同你解释的；不过你要救她我能理解；你照顾我奶奶多年，左右有些功劳，我且将她半价与你！”

　　乔若悠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得干干净净。

　　她似笑非笑地补充道：“若是无心想要救人，还是不要给玉珰希望才好！”

　　方才说完，栖鸾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下去，玉珰惨叫一声，栖鸾道：“玉珰，你不要小题大做，我根本就没有用力，你一个下人这样虚张声势，跟谁学的！”

　　栖鸾一贯不是个愚蠢的人，她最懂得随机应变，乔若华既然打了人，她便不再按照之前计划的那些，要同乔若悠虚与委蛇。

　　她挺直着腰板道：“三小姐，不过是半价而已，你若是有心救人，自是不吝啬的，若是无心，何必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们小姐教训自家不懂规矩的下人，你一个外人横加干涉，怕是不妥！”

　　乔若悠甚至手都有些发抖了，乔若华戳得是她的软肋，她最没有底气的地方，这么些年来，在乔老太太的羽翼下，乔府中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她的身世，甚至那些新来的小厮们，大多都不晓得她并不是真正的乔家三小姐，如果乔若霜不回来的话。

　　她其实晓得那些下人是如何看待她的，可这又怎么样？下人们也只能羡慕嫉妒的望着，毕恭毕敬的称她做小姐。

　　但现在，到底是谁借了乔若华这样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质问她，她若是给了钱，不就承认了，自己不是乔家的人？

　　她揪着胸口的衣襟，越发哭得楚楚可怜，语调幽怨而委屈：“妹妹……”

　　乔若华收了脸上的温和的笑，声音有些凉：“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乔若悠，你不该在府中掀风作浪，一再提醒乔府中的人，你不是乔家的骨血，却行着乔家人的权利！”

　　栖鸾望着乔若悠唇色都青白了，瞪直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很解气，道：“五小姐可要好好保护身子，奴婢知道你身份尊贵，可寄人篱下，多麻烦别人总是不好，你是不知道大夫人因为你的病，被老太太差去请好几个大夫，昨儿听说你好些了，才敢睡了个完整的觉，你现在还是别在外面吹风，万一病严重了，大夫人怕是要因为照顾你，累垮了就不好了。”调头对着捂着脸，眼中闪着泪花的玉珰道：“你卖身契可是乔家柜子里锁着，别分不清自己的主子！”

　　说着一把推开了玉珰，扶着乔若华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笑嘻嘻道：“至于乔家小姐要嫁给谁这个问题，奴婢认为三小姐是多操心了，因您并不是乔家小姐！我听说，丘家公子今日过来了，您应该去看看！”

　　她的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戳进了乔若悠的心脏，疼得乔若悠一缩，今日府中丘澄泓带着小妹前来拜访的事儿她是知道的，另外还有几个乡绅家的公子小姐，那日老太太就明里暗里问了她是否和合心意的人，她又怎么好说，老太太只说了宽心，这会儿就有人来登门拜访，想也知道是老太太的主意，她心中又是喜又是忧，一大早的也睡不安稳，想叫玉珰去打探消息，又恐让人知晓了笑话，恰逢乔若华过来了，她便起身去院子后花阴下坐着，一来疏散一下焦灼的心情，二来，她不在，玉珰自然会出面理会乔若华，如同当初乔若华缠着丘澄泓不放，她索性做了瞎子，乔若华不也得了教训？

　　但今日她完全不能镇静下来了，乔若华不轻易讲一句话，可每一句话，都是扎在她的伤口上，她在乔府中，确定是犯不得一点错的，所以她一直告诫自己，即便有想要的，心仪的东西都要忍着，再喜欢也不能体现出一点欲望来，她忍得这样辛苦，维持温婉贤惠的模样，但倘若不是当时犯了大错的不是无才无德的乔若华，而是她，她根本连嫁给权麟的机会都没有，她只会被人唾弃，被人厌恶，因她不是正经的乔家三小姐，乔家不会有人给她擦屁股。

　　乔若华走后，她呆在原地愣了许多，玉珰左脸还红肿着，要伸手去扶住她，被她推开了。
　　玉珰被她几近透明的神色吓住了，拉住她的衣袖哄着道：“小姐，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们现在就去告诉老太太，说她欺负我们，我脸上的红印子就是证据，上次老太太没罚了她，这回她看她还能跑哪儿去！”

　　乔若悠猛然抽出手来，顺势给了她一个巴掌。

　　玉珰从未见过她凌厉可怖的一面，平日里她都是柔弱无辜的，尤其是那一双手，拿花都要被花朵上的嫩刺刮出红痕，玉珰未曾想过这一双手打人这样疼！

　　乔若悠仿若变了一个人似得，一贯清秀的面目竟然有些狰狞：“主动去告状？你以为老祖宗为什么宠我，是因为我听话，乖巧，不闹事，她悯我身世可怜，怜我身体柔弱；赵氏为什么能容我，是因我不同乔家子孙争抢，她们喂一条狗是狗，喂两条也不嫌弃多，我连乔若华都比不上，你以为乔若华要不是犯了事，乔家会把她许配给权麟，权麟做梦都不要想！”

　　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汪汪的泪水都要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她似乎是有些后悔的望着玉珰：“我，我是不能去，就算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有他们都看不过眼了，来帮帮我，而我不能说自己委屈，你寄住在人家，吃的穿的都是人家的，你还要公平？还要讨公道？”

　　玉珰捂住被她打的热辣辣的脸，情不自禁的也流下泪，争辩道：“可老太太还是宠你的，这些年来，你的吃穿用度都是乔家嫡长女来的，没人敢给你委屈受！除了五小姐今日吃了豹子胆了……”

　　“别说了，玉珰，你不会明白的！”她止了泪，实在难以启齿，背过身去，那些药必须要喝了，不能任由身体拖下去，否则，这唯一的资本都没有了，丘澄泓又如何看得上她，况且赵氏早就怨恨她占了乔若霜的位置，已经看不过眼去，她要是再病下去，赵氏表面不说，心中定然又好好的记上一笔，倘若她哪一天乔老太太死了，赵氏只怕连敷衍她也不愿意。

　　于是喝了药，又在榻上呜呜的哭了会儿，玉珰望着她神色好了许多，方才敢道：“小姐，你不要这样想，寄人篱下是暂时的，等你嫁给丘公子，不就是正正经经的丘家主母，谁敢说你半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