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家娘子》九疑郎君

26、绿鬟暗中帮衬，若华度过危机

　　说完也不管绿鬟变了脸色，趾高气昂地推门出去了。

　　绿鬟气得脸色煞白，当年明明是乔文思月月私底下写那些书信给她，她一个丫头，又不敢真闹开了去，只得私底下偷偷的拒绝乔文思，奈何乔文思吃准了她的顾忌，越发纠缠得厉害，这事儿被赵氏发现后，她便被安了个勾引大公子的罪名，要被打断腿撵出乔家去，乔文思当时就在一旁害怕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眼中都是浓浓的不忍心，她当时只觉得好笑，偏是这时候，那个她平日里看着时常被下人戏弄的五小姐，因她平日有意无意的帮衬，竟然冲出来护着她，不论怎么说，她到底是小姐，那些下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她，这样一直拖到老太太赶过来，她才留了一条命。

　　所以人心是不分贵贱的，那天天为她送情书的大公子看起来多么的温雅高贵，事到临头，却一句为她辩解的话都没有，所以王宫贵胄又如何，到头来都及不上一颗待人的真心更为可贵。

　　她在心底想玉珰那个性格，肯定是不会罢休，她必须同乔若华通一下信儿，免得她又被玉珰为难了。

　　于是拿了衣服，提了灯盏，走到乔若华的院子中，见灯还亮着，她便上门敲了敲，是栖鸾开的门，见是她，眼神略微诧异，却是客气的请了她进去。

　　乔若华正坐在窗户旁边，手里拿着一卷书，凝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似乎那很有趣似得，她轻轻的唤了声：“五小姐！”

　　乔若华转过头来，她才发现她双眸黑黝黝的，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她骤然觉得很陌生，认为以前的乔若华固然是同平常人不一样，但她眼底的拒绝却是很明显看得出来，可现在乔若华眼里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没由端的让人觉得压迫。

　　据说她自从母亲因她病死后，就转了性子，看来是不假了。

　　想到这里眼中难免带了些同情，望着她，开口道：“五小姐，近来可好！”

　　说完方觉这句话说错了，她方才死了亲娘，又什么好不好，暗自骂自己平时机灵，现在去闹了笑话。

　　对面的她却丢了书册，一双眸子似笑非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夜深了，你捡重要的说！”

　　绿鬟愣了一愣，随即收了眼底的惊讶，将今日的事以及玉珰来找她的事儿统统都说了，又补充道：“老爷还是很在乎五小姐的，五小姐你且宽心，你是乔家的五小姐，你的婚事只有老爷才能做定夺！”

　　她默默叹了口气，已经将话提点到这里，只希望乔若华能明白些，以后多多顺乔老爷的意思，自然不愁嫁给好人家，做个风光体面的少奶奶。

　　栖鸾在一旁掐着不知从哪里抽来的一朵月季花，一面撕一面道：“玉珰那个小蹄子，竟然怀了这么些龌龊的心思！”

　　绿鬟道：“她大抵也只是为三小姐打抱不平！”

　　栖鸾丢了花掐着腰冷笑道：“她哪里是为她家小姐打抱不平！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绿鬟姐，你是不知道她瞅丘公子的模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三小姐嫁给丘公子，就等于她也嫁给了丘公子，若是嫁给了权麟，她自然就是权麟的通房，她这是为自己打算，你以为呢！”

　　气的把手当做小扇子在脸蛋上扇来扇去。

　　绿鬟听罢恍若醍醐灌顶，她就说觉着这件事哪里有点古怪来着，毕竟对待这件事，玉珰实在是上心得过了头，现在想来，她早就已经有打算了，怪不得要来拉拢她。

　　果然是好心计啊，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抬头看乔若华不知什么时候又捡起那本书，真专心致志地阅着，似乎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她心中想，这副样子不晓得比乔若悠好了多少倍，那丘公子也真是眼瞎了，至于权麟，虽然品行不错，可……如何能配得上这画儿一般的人物。

　　忍不住再三提点道：“五小姐，栖鸾，我且说这些，你们记着就是了！”

　　栖鸾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过去，为她的灯笼添了油，亲自送她出去了。

　　等栖鸾回来，乔若华便让她在赵氏送来的礼物中挑喜欢的揣着，栖鸾口上答应着，私底下却一样也没动，都给她好好的放起来了。

　　没想到隔日乔若悠便病倒了，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玉珰亲自照料着，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乔老太太急得团团转，一连请了好多大夫，开了药都不见好，病了第五日时，乔老太太亲自熬了药，又亲手端来喂她。

　　玉珰拿来枕头放在她的床头上，把她扶起来靠着，老太太好言好语的哄着：“心肝，你吃些，你不吃如何好？”

　　乔若悠望着老太太也是两眼汪着泪，紧皱着眉头喝了几口，却是都呕出来了，洒在被子上，床榻上，都是褐色的痕迹，她喘着粗气缩回了被子里，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乔老太太没了招儿，偏是玉珰哭诉着将那日的事情都说出来，乔老太太一听，心中对乔若悠更是愧疚，拉着她枯瘦的手道：“原来是这事！你莫要郁结在心中，你听我说，只要有我老太婆在一天，腾远他别想把你嫁给权麟那小子，我一定为你选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乔若悠睫毛闪动了几下，顿时流下两滴清泪——她在世的时候，倘若她死了呢？她死了，在这乔家，谁又来护着自己。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老祖宗，你且让我守在您身边吧！若悠这辈子都不想嫁人，谁都不嫁，您要是不在了，我就去找个庵，一把剪了长发，从此古佛青灯，了却长生罢！”

　　乔老太太心疼道：“说什么傻话！那有姑娘不嫁人的，我老太婆定为你找一名好夫婿！”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替她抹了眼泪，只等到她睡下了，这才由绿鬟扶着出了碧纱橱，等到了前厅，确保乔若悠听不见了，收了慈爱的模样，问玉珰道：“是你这个爱嚼舌根的小蹄子告诉她的？”

　　玉珰一见老太太严厉的神色，立马就跪在地上，委屈地哭道：“奴婢什么都没说！”

　　“混账！你没说她如何知晓！”

　　绿鬟扶着老太太，能感受她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她心中暗道不好，就听见玉珰哭得梨花带雨道：“昨儿夜里五小姐来问三小姐戏好看不好看，不晓得就如何提了这些话呜呜……”

　　老太太气得脸色发青，拐杖杵在地上发出咚咚地声音，道：“给我把她喊来，现在就喊来！”

　　绿鬟一着急，转过来便看见玉珰挑衅地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她又急又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连连给老夫人顺气。

　　直到老太太缓过怒气，她便主动请缨去找了乔若华，然而只是到乔若华的园中小坐了一会，便又折回老夫人的院子中，彼时老太太正躺在垫了锦绣云纹垫的椅子上，没见她将人带来，出声责问道：“人呢？”

　　绿鬟走过去替她锤背，遣散了屋子里的人，这才说道：“绿鬟不敢去请五小姐！”

　　老夫人正要发作，绿鬟连忙说道：“老夫人，这事，绿鬟看来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姊妹间哪有不斗嘴的，五小姐并没有背地里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您要是因为这事责罚她，那您给她安个什么罪名！”

　　乔老夫人其实气过那阵子怒火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是乔若华以前劣迹斑斑，她心中想借此机会好好教训她罢了，这会听了绿鬟的话，也觉得有理，于是便两手交叠在拐杖上，冷着脸一言不发。

　　绿鬟伺候了她多年，本来又是个善解人意的，见她松动了，晓得这事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余地，于是继续说道：“原本上次就因为您的指婚，让老爷误会了你，这会儿你要是去找五小姐的麻烦，老爷定然觉得三小姐就是针对五小姐，绿鬟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老爷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要把三小姐嫁给权麟，经过这事儿之后，他一气之下真把三小姐嫁过去就不好了！”

　　乔老太太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绿鬟又道：“依绿鬟看啊，老太太倒是应操心另一件事！”

　　乔老太太瞧着她俏皮的卖起关子，斜看着她道：“什么事儿？”

　　绿鬟低低一笑，轻轻为她锤着腿道：“三小姐的婚事啊，您与其关心这件事，还不如认真给三小姐找个夫婿，到时候人家来提了亲，一切都解决了，你也不用担心老爷将三小姐嫁给权麟，不必为这事伤脑筋了！”

　　老太太一听，顿时茅塞顿开，阴沉的脸散开了云雾，露出笑容来，夸奖的拍了拍绿鬟的背，默了一会又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罚若华那个丫头，你记着她的恩情呢！”

　　绿鬟这回没在说话，听头顶上的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她怎么说也是我孙女，其实我原也没打算让她嫁给权麟，只是她自己不争气，闹出那样的事情，绿鬟，我总得给她收拾烂摊子啊！”

　　绿鬟点了点头，轻声道：“绿鬟明白的，这些，我都明白，您的苦心，相信五小姐也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