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夫人》寒岁

87、出宫静养

　　虽然来燕国已将近一年，司马容依旧没有习惯燕国干寒的气候。
　　前几日她又着了凉，拗不过穗芬只好在床上躺了两天，捂着厚厚的被子，发了些汗，也总算好了些。

　　今日夏侯耽回朝，午后便回到太子府，司马容身子倦懒，躺在床上不太想动，便打发了采薇去迎接夏侯耽。
　　夏侯耽进了府门，不见司马容的身影，有些失落：“采薇，太子妃可好些了？”

　　“回殿下的话，娘娘好了些，此刻正在床上歇着呢。”

　　“领本殿过去吧！”夏侯耽顾不得一身风尘，连忙往安乐居走去，快到了安乐居，又停了下来，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又折回来，生怕自己身上的煞气冲到司马容。
　　越枝一身男装，一言不发地跟在夏侯耽的身后，她微微垂头，谦顺温和，看起来与其他士兵并无二样。

　　夏侯耽挑了帘子走入内殿，见司马容卧在床上，忙问道：“阿容，你感觉怎么样？”

　　司马容掖了掖被子，道：“今天天气好，感觉好多了。”

　　“穗芬，太医怎么说？”
　　“回殿下，太医给娘娘开了几副药，说娘娘并无大碍，好好休养几天便会恢复。”

　　“嗯。阿容，你可有乖乖吃药？”

　　“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任性。”司马容不经意瞥向了他身后的越枝，微微失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阿聃，他是你新招的侍卫？”

　　“阿容…她并不是侍卫。她是楚国许城太守越禀之女越枝，逃亡至肖城，我无意间救了她。”

　　“许城太守的千金？为何会到肖城？”

　　“她父亲越太守掌握了李豫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证，李豫怕被告发，设计谋害了越家，只剩她一个逃了出来。”

　　“所以你打算留下她吗？”
　　“嗯。”夏侯耽转向越枝，道：“越枝，快来见过太子妃。”

　　“奴婢见过太子妃。”越枝垂头，十分恭敬。
　　“不必多礼…越枝，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五。”
　　“十五…恰好比我小一岁。你坐吧，不必太拘谨了。”
　　“谢娘娘。”

　　“阿容，你看越枝怎么样？”
　　“很好。怎么了，阿聃？”
　　“我让她来伺候你如何？”

　　司马容摇摇头：“越枝虽然遭逢变故，但毕竟是官家小姐，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太委屈她了。”

　　“越枝，你以为呢？”
　　越枝垂头，跪在了司马容的面前，道：“越枝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求娘娘成全。”
　　“你执意如此？”

　　“是。能为娘娘效命，是奴婢天大的福分。”
　　“好，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和穗芬一起，你们也可以相互照应。”
　　“谢娘娘。”

　　天气愈发冷了，司马容越发困乏了。
　　才在房里转几圈就觉得累了，司马容躺在贵妃椅上歇脚，瞥向前头，只见窗外的梅花开得艳丽，只是一阵风吹过，花瓣就成片成片地掉，映着那簌簌的雪花，更显冬寒。

　　这是司马容在燕国过的第二个冬天，但这个冬天似乎比去年更加难熬，她脸色苍白，身子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燕地的严寒催发了她体内的毒药，她觉得体内冰火两重天，极为难受。
　　这几日她身子难受，闭门谢客，连夏侯耽都见不着他的面。

　　“娘娘，你怎么了？奴婢去叫太医吧？”
　　司马容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他稍稍探查了一番，道：“娘娘是体虚之症，寒气入体，侵入肺腑，不过好在寒症才刚刚开始，还未成燎原之势。下官给娘娘开些药，娘娘一定要按时服药，同时注意保暖，好好保养。”

　　“劳烦太医了。请问太医，本宫可还有其他病症？”
　　太医摇摇头：“娘娘只是寒气入体，并无大碍。”

　　“好，本宫知道了。”
　　待太医走后，司马容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采薇，越枝呢？”

　　“娘娘，越姑娘这几日都不在安乐阁，兴许是殿下那儿有事要忙吧。”
　　“那殿下这两日可有过来？”

　　采薇摇摇头，犹豫片刻又道：“娘娘，你不该拒绝殿下的，殿下也许是伤心了，最近都不愿过来了。”
　　“采薇，你不懂。”
　　“娘娘，采薇愚钝，不像穗芬姐姐一样知道娘娘的心意，可是娘娘，采薇真的不懂，您明明喜欢殿下，殿下也真心宠爱您，您又为何要拒绝殿下？”

　　“穗芬，我拒绝他，他又何曾不是与我离心了？我来燕国不过一年，我们就已经快要无话可说了，如果这样一辈子，对两个人都是折磨，我不见他，给他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免得最后白白添了一对怨偶。”

　　“娘娘，您有时候…就是太过明白了，殿下想必也知晓了您的心思，他不说破，就证明他不愿计较这个，您…又何必这样固执呢？”

　　“采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次我可以向前一步，但下次呢，下下次呢？这是我们两之间的结，除了时间，没有人能将它解开。”

　　“娘娘，奴婢明白了…”
　　“嗯，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娘娘。”

　　司马容叫了穗芬入殿候着，歇息了片刻，人稍有些恍惚：“穗芬，那株杏花还好吗？”

　　“娘娘…乐杏凋了。”
　　司马容脸色惨白：“穗芬，你知道乐杏的另一功效吗？”

　　穗芬努力回想，脸色渐渐苍白：“娘娘，你是说…”
　　司马容点点头。

　　穗芬望四下瞧了一眼，见无人，低声道：“娘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吃食是没有毒的，那毒必定藏其他用具里，或是有什么东西能催发食物中的毒性，这两日你开小灶给我准备些吃食，我过两日便跟殿下说，我要换个清净点的地方休养。”

　　“清净点的地方？但这太子府里，哪里有什么清净的地方？”穗芬轻叹一声。

　　司马容垂眸不语。

　　第二日，夏侯耽来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大螯递给采薇，进了屋子，却并未走近司马容的床。

　　“外面风雪太大，我怕过了寒气给你，就不过来了。”

　　司马容咳了咳，道：“不碍事。阿耽，我有事想跟你说。”
　　夏侯耽走近几步，道：“阿容，你说吧。”

　　“我想在宫外找个地方静养。”
　　夏侯耽垂眸，沉默半响，道：“好。最近你身子不好，出去养养，兴许会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