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要藏好尾巴》杨柳垂堤

6、寻找外援

　　郁默有两个秘密，不敢向外人说。其中一个就是自己人鱼的身份，这个秘密如今只有他哥哥郁垒知道，而另外一个，甚至就连郁垒都不知道，郁默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就是他本来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简单来说，郁默是一个穿越者，在另一个时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诡异的星球上，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刚破壳没多久的小人鱼，他的爸爸罗衾眉头紧皱，看着他的尾巴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时候的郁默懵懵懂懂，根本没有听明白，这个生育他，照顾他，对他无限宠爱的爸爸，对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偏偏就是条人鱼呢？”

　　从郁默破壳来到这个世界，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这里的人类对人鱼并不友好，罗衾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现身说法，言传身教，让郁默在跟人类真正接触之前，学会了怎么藏好自己的尾巴，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郁默都能跑能跳了，还没有见过除了罗衾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个人。

　　这也不能怪罗衾狠心，因为他知道，身为一条人鱼，郁默以后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必须从小教导对方树立起危机意识，而这当中的重点，就是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尾巴。

　　众所周知，尾巴的颜色是区分改造人鱼和人鱼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人鱼的尾巴五颜六色，色彩斑斓，这是大自然的馈赠，而改造人鱼的尾巴则是一水儿的银白色，如果郁默在外人面前露出了尾巴，那漂亮的海蓝色，会直接暴露郁默的人鱼身份，与此同时，罗衾的真实身份也会随之暴露，毕竟只有人鱼才能生育人鱼，而改造人鱼所生育的孩子只会是人类。

　　背负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郁默一直生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比起人鱼的身份暴露出去，给自己和家人惹来大麻烦，穿越者的身份反而显得不是那么至关重要了。

　　这一次，猝不及防被绑来医院接受人鱼改造手术，说实话，郁默自己也很心慌意乱，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熬不过手术过程中基因改造的痛苦，失去意识的他很有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露出尾巴来，那时候，自己身为人鱼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接下来等待郁默的会是怎样的遭遇，可想而知。

　　这群天杀的人类当初为了让人鱼多多生蛋，就能不顾两族数百来的友好，悍然对人鱼发动了侵略战争，后来，因为海里忽然出现了吞噬兽，人鱼不得不选择跟人类结盟，被迫上岸，接受了人类的圈养，明明是互相约定，白纸黑字订立的盟约，人鱼负责给人类繁衍子嗣，人类则负责帮助人鱼消灭吞噬兽，人类都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说实话，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根本没有任何的信誉度可言，郁默一个外来者，又是人鱼，当然不敢轻信，即便他自己曾经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身为一个自由主义者，郁默绝不接受那种被圈养起来，除了生蛋什么都不能做的悲惨人生，真沦落到那种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藏好尾巴，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是一条人鱼，这是郁默生活的重中之重。

　　凭着这股坚定的意志力，郁默好不容易熬过了最痛苦的手术阶段，那么痛苦的经历，郁默不想再多加回忆，当时他脑海中唯一的念想就是，不能死！自己一定不能死！如果连自己也死在手术台上，这么多年来，与他一直相依为命的哥哥郁垒怎么办？

　　郁垒，是郁默在这个星球上唯一的亲人了，从七年前父亲们去世，郁垒当仁不让地接过了郁默的监护权，从此，一门心思地照顾抚养自己的弟弟，衣食住行，郁垒倾尽所有，给了郁默最好的一切，如果没有郁垒的庇护，郁默在郁家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郁默对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哥哥很是感激，眼下，郁垒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郁默怎么也不相信郁垒就这么死了，更不相信区区的吞噬兽能够夺去郁垒的性命，郁默想要为郁垒做点什么，所以他一定不能死在手术台上，更不能在手术过程中露出尾巴来，从此受制于人，失去自由。

　　老天保佑，郁默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虽然一度差点儿有生命危险，但郁默最终还是顺顺利利地熬过了人鱼改造手术，只是他不知道，此时的清和院长，还有那些给他做人鱼改造手术的医生们，因为他的体检报告，全部聚在了一起，焦急上火，束手无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清和院长勃然大怒，一把将手中的体检报告扔到了桌面上，一改以往温文尔雅的形象，大声斥责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手术的，为什么郁家小少爷会在手术过程中产生排斥反应？”

　　一众医生低着头，诺诺不敢应，甚至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清和院长不依不饶，继续开口追究责任道：“说话啊！都哑巴了吗？”

　　“院长，我们全都是严格按照标准来做手术的，受术者会产生排斥反应，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就在手术过程中，受术者产生排斥反应，一度还有生命危险，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医院还有何声誉可言，更麻烦的是，郁家小少爷的体检报告显示，这一次的人鱼改造手术彻底失败了，郁家小少爷受了那么大的罪，反而没能变成改造人鱼，可想而知，准备拿郁家小少爷出去联姻，换取家族利益的郁家人会有多么气急败坏，另外，秦风中校那儿也得应付，一想起这些，清和院长就一头两个大。

　　“院长……要不，我们另外找机会再给郁家小少爷做一次人鱼改造手术吧？只要手术成功了，不就神不知鬼不觉……”

　　听起来似乎可行，但这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题，就因为这次郁家小少爷在他们医院做人鱼改造手术时差点儿送命，他们医院已经狠狠得罪了秦风中校，如果再想玩什么神不知鬼不觉，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清和院长算是看出来了，以郁悠为代表的郁家人，目光短浅，不堪与谋，之前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接下这单生意，平白累及整个医院的声誉不说，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脱身，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等清和院长想出对策，又有一位医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张口就是一件让清和院长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的坏消息：“院长，不好啦！病房里的郁家小少爷不见了！”

　　“你说什么？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前来汇报消息的医生支支吾吾，颠三倒四地说了好半天，还是没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清楚，最后，还是清和院长听不下去了，大手一挥，直接说道：“算了！先别管人是怎么不见了，马上去通知秦风中校。”

　　一旁的医生们更是吓白了脸，生怕郁家小少爷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都跑不掉，急忙补充道：“还有郁家，也别忘了去通知郁家人。”

　　清和院长本想阻拦，但是转念一想，这是顺水人情，反正他们医院已经通知了郁家人，郁家人日后就算是想要借机生事找茬儿，也挑不出错来。

　　“快去吧！”安排人去通传之前，清和院长还不忘细心叮嘱道：“不管是秦风中校那里，还是郁家人那里，不用隐瞒，更不用添油加醋，据实说就好。”

　　得了院长的命令，前来传话的医生稍微定了定心，再不敢耽搁，苦哈哈跑去秦家和郁家传话了。

　　而此时此刻，引得整间医院鸡飞狗跳的郁默，正气定神闲地坐在路边的花台上，微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是从肢体语言中却透露出一股防备来。

　　“小默！”

　　听到呼喊，郁默瞬间抬起了头，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军装的青年男子正向着他急急忙忙地跑来，神情紧张，眼里满是慌乱。

　　来人名叫岳泽，是郁垒最为信赖的部属之一，常年跟在郁垒身边，出生入死，很得郁垒的信任，在郁默的记忆当中，这位岳泽大哥和另一位明宇大哥，都是哥哥郁垒心腹中的心腹，绝对信得过。

　　说来也巧，如果不是因为岳泽在上一次战役中受了重伤，这段时间一直在休假静养，估计此时也跟着郁垒一同失踪了，情急之下，郁默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便想也不想地联络了对方，然后逃出了医院。

　　“总算是找到你了！”跑到郁默面前后，岳泽马上伸手把郁默拉了起来，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好吧？郁家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强迫你去做人鱼改造手术呢？真是可恶！”

　　“岳泽大哥，怎么连你也知道了？”郁默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短短一天的时间，他被送去医院接受人鱼改造手术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了，以后还让他怎么做人啊？

　　这时候的郁默还不知道，笃信人鱼改造手术一定能成功的郁家人已经早早把他的个人信息挂上了改造人鱼的征婚网站，也就是说，郁家人打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牺牲他，换取更大的家族利益。

　　这也是岳泽会这么生气地痛骂郁家人的原因，实在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