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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长兄幼弟同床异 ...


  •   这一年并无大事,除了十月的时候,薛父无意中听到,薛蟠在外斗蟋蟀输了百两银子,后又求了薛母填补上了,又气又恨,不顾薛母苦劝,提了薛蟠来狠打了一顿。

      薛蟠经此一役,不以为耻,在薛母的抚慰下愈发放纵,歇了两个月,堂而皇之地不去学里了。薛父对他大失所望,愈发不管,只常常检视一番薛蛟的学业,这才有所慰藉。

      春去秋来,薛蛟九岁这年,恰好是三年一次的童生试。学里的夫子一再劝说之下,薛父也打算让他下场小试一番。

      童生试一共三场,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三场全过,便是秀才了。

      谁想薛蛟竟然不肯。

      薛父料他年方九岁,一时胆怯也是有的,便劝慰他:“就算是不中,只去长长经验,也是好的。咱们原不是那等人家,指望功名度日的,你也不必发怯,这有什么可怕的呢。便是、”他左右看看,声音小了些,“便是你老子我,也不曾考中过呐。”

      薛蛟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父亲来看看我这字写得如何?”他走到案前,不疾不徐写了一张大字。薛父看下来,竟无一处不丰厚雍容,只缺了点力劲,也堪称一笔好字。

      左右时间还早,他捋了把胡子:“我听说,你如今四书五经也算通读了一遍。既如此,我出题让你作两篇八股——也让我看看你的火候到了不曾。听好,一篇‘君子不器’……”

      父子其乐融融之际,外面探了半张脸进来,未曾来得及抽出去,就被薛父喝住:“鬼鬼祟祟成何体统,进来说话!”

      这正是薛蟠,十一岁不算小了,薛母正计划着这一两年将兄弟俩分开,薛父也同意了。只是现下俩人尚同居一室,薛蟠如今并不去学里,薛父想他跟着几处应酬,他也不去;要他学着打理家业,倒是应了,只是依旧不着四六,阴奉阳违。

      薛蟠笑嘻嘻地进了来:“父亲,我看弟弟用功,不敢打扰。”

      薛父不听他花言巧语:“我只问你,你前日说去了帐房,如今可会打算盘了?”

      薛蟠混不吝地坐了下来:“我们这样的人家,原不指望靠算盘度日的,何苦来哉?”

      一句话说的薛父立刻跳了起来:“混账,指不指望的还轮不到你说,你别走!”

      薛蟠腿脚敏捷,还知道一番‘大仗则走’的道理,不知如何又引得父亲跳脚,只好迅速挪了地,去主院寻薛母去了。

      到了晚间,不知什么事,薛父与薛母二人吵了起来,连薛蛟这边都听到动静了。

      秋葵点了灯出去了,薛蟠原本要歇息的,也不歇了,寻了正在读书的薛蛟道:“弟弟,别看了,咱俩说说话。”

      薛蛟原有些心神不宁,就道:“说罢。”又对正在外间做针线的采桑和莺儿道:“这会点灯熬蜡的,没得熬坏了眼睛,不如出去走走。我也饿了,再去厨房看看,或茶或粥,不拘什么,弄点清淡的来作宵夜。”

      采桑和莺儿听罢,欢天喜地的要走,薛蟠连忙跟着道:“我倒想吃点荤的。”俩人又都应了。

      待二人都走了,薛蟠窸窸窣窣凑近,低声道:“你听说了没,常来的那个女先令,不知怎的,叫父亲看上了。”

      薛蛟凝眉一想:“我见过的,长得极清秀的,因口才好,母亲常叫她来,是不是?”

      薛蟠道:“就是她!不知哪个门子上撞见了,竟叫她入了父亲的眼,外处给她置了宅子,正经是个二奶奶。”

      薛蛟低头道:“无趣,你我也管不着,自有母亲处置了来。”

      薛蟠‘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跟父亲亲近,恐拂逆了他的意思,就不管我和母亲的死活了,是不是?”

      薛蛟挑眉:“你待如何?”

      薛蟠抱胸,只顾哼哼,就是不说。

      恰在这时,秋葵掀了帘子进来,见此情此景,不由‘哟’了一声,又看到桌上搁下的针线活计,心道不知这俩人又去哪里躲懒了,就问道:“小祖宗,还不睡呢?”

      薛蟠倒不好接着说了,要将她打发走,又寻不着由头,再看薛蛟,倒比自己更从容十分,不由气苦,愈发不说。

      倒是薛蛟笑了笑:“秋葵姐姐,且不忙打水,我们正等宵夜呢。”

      秋葵听罢,便坐到外间接着做针线了。

      薛蟠见此情境,欲要接着弄鬼,采桑和莺儿又抱了食盒回来了,薛蟠这日因被薛父揪住狠说了一顿,晚饭用得不多,这时顿觉腹空如鼓,连忙问道:“都是些什么?”

      采桑回道:“水晶蟹肉蒸饺,香糟鸭掌,还有些碧粳粥;二爷要清淡的,我们就捡了几样粉糕,现调了杏仁茶来。”说着,就摆开食盒。

      蒸饺是刚出笼的,虽嚼着油腻,配上碧粳粥最爽口不过,薛蟠立刻大吃大嚼起来,哪里顾得上其他。

      那杏仁茶顾着薛蛟口味清淡,未曾放糖,吃起来唯有清香,配上藕粉糖糕一应清甜之物,各式捡了两块,腹内热乎乎的,也就饱了。

      因是宵夜,为养生计,薛蛟不肯吃太多,又喝了茶漱口,已经洗完手脸,准备就寝。

      过了一刻,薛蟠也上了床。他吃得有些多,一时半刻睡不着,又想起先前的计谋来,要找回赌气的气势,那又不能,只好干干脆脆地说出来:“弟弟,我们将那女先令卖掉如何?”

      薛蛟问他:“如何卖?”

      薛蟠道:“这还不简单呢?找了人将她绑起来,送到伢子手上不就好了?”

      薛蛟道:“哼,你倒清楚——然后呢?”

      薛蟠疑道:“什么然后?”

      “好端端一个人没了,父亲必要找的,要是找到你,你又如何?”

      薛蟠想了想:“找就找罢,大不了我就是被打一顿。”

      薛蛟看他一副振振有辞有恃无恐的样子,真是气无可气:“你想过母亲没有?本来只是小事,被你这番下来,父母不生嫌隙也难,到时候,你是不是还要把那女先令打死了事?”

      薛蟠想了想,竟然道:“这怎么算小事呢?我看母亲近来不舒坦呢,要不,还是干脆打死吧!”

      薛蛟摇摇头:“蠢材!蠢材!打死了人,一家子都要被你拖下水了!我只有一句话,莫要多管闲事。”

      薛蟠顿时气急,他是惯被人叫做“呆霸王”的,对于后两字,他倒无甚意见,但要说他呆,那是自认不能苟同。

      只是薛蛟说完那话,已径自转了身睡觉去了,薛蟠不敢与他理论,独自气苦了一会儿,弟弟的话也不无道理,那该拿那女先令怎么办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长兄幼弟同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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