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方又晴》之蓝

16、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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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宝月来到雪缘社这边，大家都在装箱收拾东西准备回常安坊，“玉老板呢？”“他刚走。”

　　宝月问崔昀：我是不是犯了一个巨大的失误？我不应该追击许绍宗，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我应该去帮玉老板抵御其他人的夹击对不对？

　　她充满了迷惑和不甘心。这比赛输得稀里糊涂，特别是，不是实力相差悬殊，而是感觉到自己曾有希望赢，却最后和胜利失之交臂。

　　“对呀！”金蟾儿一听，叫起来，“全都怨你，一身蛮力没脑子，祸害死全队了。”

　　崔昀：“不关小胖的事，那种情形我也会对许绍宗穷追猛打，一旦不给他致命一击，苏袖的清平调就会给他灌输元气救起来，到时候多个人更加不好对付。”他拍拍宝月肩膀：“没事，回去吧，咱们本来实力和经验上有差距，能打成这样非常好了，我让平二做了庆功宴，稍后。”

　　大家准备散了，卢九爷带着鲤画过来跟崔昀寒暄，他投了很多钱在盘口上面，幸好刚刚云起社保住连胜，他也没遭受损失，过来笑眯眯地安慰崔昀一番。

　　金蟾儿对鲤画的勾栏身份很看不上眼，一直在旁边冷哼白眼不止，露出鄙视的表情。

　　庆功宴，大家心情都不错，觉得打得很好了，可是崔昀却宣布了个消息，雪缘社要暂停一段时间。

　　因为玉老板也走了，不知去哪里；蓝尘也要回到洛阳去继续学艺，雪缘社得继续寻找新的队员。

　　这消息不免有些让人沮丧，早早散了席。吃过饭，崔昀把宝月叫到一边，给了她一千两金的钱庄号票。“小胖子，我知道你家里有困难，你先拿着把卢九爷的钱还上，若是利息不够，再回来同我说，我替你出面，我爹同那边有些交情。”

　　宝月：“那我给你打个借条吧！九月还上。”“不用，你慢慢还，我可能要出趟远门。”哦。宝月收好银票。

　　门背后，听到了的金蟾儿气得双肩高耸——无耻不要脸！方又晴脸皮可真够厚的，她出身贱籍，这辈子能见过一百两金吗？一千两的票子竟说接就接过了？

　　金蟾儿自己还要省吃俭用买天青绣坊的昂贵衣服首饰，在崔昀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崔昀不知她暗地拮据，看到他借出千两黄金给宝月，金蟾儿简直有苦说不出。她咬紧牙关，心疼着钱，气呼呼地走了。

　　宝月收好银票。她打小从手里花出去的钱多了去了，一千两银票拿在手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到时候做回了郡主，还他便是了。刚揣进兜里，就听崔昀叹了口气，说自己老爹升官了。

　　崔侍郎做了尚书，候补吏部。宝月道：“恭喜！”这可是肥缺。那他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然而崔昀烦心的是，自己刚回洛阳，听仆人说起后宅风声，母亲卫氏好像想为他挑选婚事，这些天来往的贵女人家已有好几户。

　　好事呀，人生三大喜事，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恭喜你小登科！宝月拱手就要祝贺。

　　崔昀又重重叹了口气，可是，听说母亲安排了媒人，准备去光州，求镇南王徐茂把独女宝月郡主嫁给他。

　　宝月听了差点没栽一跟头。

　　“万万不可啊！”

　　“诶，为什么。”虽然崔昀也不愿意，但看到宝月这般激动反对，也莫名其妙。

　　“因，因为金蟾儿对你痴心一片，你不能辜负人家呀！”

　　崔昀叹一口气，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月：本来这桩事情也只是个意向，但日前皇上下令要镇南王爷奉旨要去江南道巡视，王妃也会随行，秋天才能回来，我母亲怕耽误了日子，所以急着派媒人前去……

　　父王母妃要去南方？秋天才能回？宝月脑袋飞速转动，那就是说，提前回去也见不到面了！

　　那边，崔昀在院中抚着一棵槐树，好似下定决心：“我还是要同母亲说明白，若她一意孤行，等到秋天王爷入京述职，我当面去请罪！”

　　宝月也惊醒过来，连声附和道：“这就对了，做人就应该坚持自己的选择！”

　　崔昀受到鼓舞，高兴：“小胖妹，想不到你会为蟾儿说话，谢谢你。蟾儿的性子骄纵，她自小养尊处优，所以自然对于下面的人不太关心，你体谅点……”

　　后面的话宝月嫌堵耳朵出耳油，赶紧掏着耳朵回屋。哪是为你们，我是为我自己，我徐宝月可不要你这样的丈夫，看上谁不好看上金蟾儿，足见眼光和品位都很有障碍。

　　宝月进了房间，一看，嚯！褥子上哪来这么多鞋印？仔细分辨是女人的脚大小，不用说了必是金蟾儿看她不顺，过来踩的，这个姑娘，真是绝了！崔昀还真是瞎得不轻啊。

　　第二天一大早，宝月就早早回常乐坊了，心情恶劣的金蟾儿本想找她的麻烦，但宝月起太早了，金蟾儿没赶上，气得在巷子口闲逛，刚好遇到在代表卢九爷来送礼的管家。

　　管家道，我家九爷看中那个用大剑的方三娘，想雇她做护院，这里一些礼物算是表示，九爷说了，若是方三娘首肯，她兄长欠的钱也就一笔勾销了。

　　金蟾儿听了来气——方又晴，她凭什么？一样在擂台上打，她就给有钱人欣赏到了？那丑肥！于是故意道：“她财大气粗得很，昨天还从崔少爷那拿走数千两的银票，岂能看得上你一点小恩小惠。”

　　管家皱皱眉头，笑道，明白意思了。那此事不提也罢，另外，九爷晓得崔老爷升迁的事，特地设下酒宴，备了厚礼，邀请崔少爷过去赏光呢。轿子都备好了，鲤画姑娘也带来了。

　　鲤画从后面羞涩妖娆地走出来，特地打扮得光彩照人。

　　金蟾儿本来就窝火，这会气得暴跳如雷，冲上去，当场打了鲤画几个耳光：“我穿的是金锦鲤，你也配叫鲤鱼吗？你这个妓女！卖皮肉的窑姐儿！”吓得管家急忙地拉开，鲤画大哭而去。

　　管家没请到人，鲤画挨了打，回去自然没有好话，卢九爷听闻惊讶：“好一个崔敬真，他升迁了三催四请请不到也便罢了，一个小子都跟我摆谱，此刻还是个候补呢，真坐了尚书位子，还认得我这国舅爷吗！”说话间一连摔了两个白玉杯。

　　鲤画在旁哭哭啼啼道：“贱妾身份低微，丢了人也就罢了；可九爷身份尊贵，还系着贵妃娘娘的体面，那金蟾儿竟也不管不顾，把礼物丢了出来，还打了奴婢的嘴巴。”管家也道那年轻姑娘不识抬举，拿腔拿调。

　　卢九爷震怒。好一个崔昀，鲤画就算是再不济的贱人，也轮不到你的人来打。这不是当众下我的面子吗。“那姓金的什么来历，家人是何职位？”

　　管家道：“听说是剑南道上的官，具体什么也不知道，好像跟郑节度使有来往。”卢九爷听了连连冷笑：“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宝月这边，把方大胜欠下卢九爷的债务还清了，那原本九百多两的债，拖欠二十天，竟然翻滚至一千多两，足见民间的高利贷之可怕。好在卢九爷似乎看得起这位方三娘，管家说了些好话，便一千两凑个整收下。

　　方大胜那边，衙门抓到了连环大盗，审清楚和他无关，也就打板子二十下治他个小偷小摸的罪，放回家来。本来方大胜还要闹，怪宝月刻意陷害他下狱，二娣狂骂：“要不是三娘支招把你弄进去保着，你被卢九爷的人抓住还有命吗！”方大胜看见债务还清，也不在说什么，灰溜溜地缩一边去。

　　二娣不愿跟方大胜睡一床，便和小敏对调，搬到西屋来和雨晴宝月睡通铺。

　　方家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

　　只是宝月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梦到自己手擎重剑，面对端木八云和苏袖的联手，对方不可战胜，自己无路可退。惊醒时汗流浃背，心慌意乱。

　　徐宝月心情一不好就去练功，过了几天也就慢慢释怀。

　　崔家这边，正忙着搬家，如今圣旨正式发下，擢崔昀的父亲崔敬真为吏部尚书，按照规制，要搬到相应离皇宫较近的布政坊居住，还有一座大宅赏赐。

　　崔府里里外外忙着搬东西，崔昀刚从常安坊的武社回来，就跟大夫人提出不愿和镇南王府联姻的事，卫氏吃惊不小。

　　卫氏十四岁嫁入崔府，次年便有孕生下崔昀，对这个儿子十分疼爱，崔昀想要什么，只要合情合理卫氏基本都会支持，那年崔昀不肯去考太学院，一心要去洛阳的神都学院学异人法术，气得崔敬真几乎要跟儿子断绝关系的时候，卫氏都坚定站在了儿子这边。

　　但这回，卫氏有些犹豫了，从没听儿子提起过这个金蟾儿，会不会是看崔家现在运势高了，赶上来巴结的？儿子心实她知道。

　　卫氏道：“金家什么底细，咱们也不知道，但镇南王爷那边是知根知底的，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崔昀不乐意听，看着仆人打包东西，把他喜欢的兵器盒子收起来，慢吞吞地说：“蟾儿父亲是剑南道上的盐运使，您瞧不上眼……”

　　“这叫什么话！你也太小看你娘了，娘是怕你受骗上当，这样吧，你把那金小姐叫出来，咱们也不要什么正式场合，就在外面的酒楼吃顿便饭，稍稍通个气，看是什么样的人。”

　　“娘！”崔昀欣喜地叫起来，拍着马屁，“我就说了，我娘最通情达理。舅，是也不是？”

　　卫氏笑道：“这孩子，性子毛毛躁躁的，说风就是雨，你看看你舅，还小你两岁，人性子比你沉稳多了。哎阿染，我问你啊，我先头不是让你去武社帮他的忙，那你也见过金小姐吧，她为人到底怎么样啊？”

　　白雪狮子狗嗷嗷叫了两声，从玉老板怀里冒出个脑袋，玉老板盘腿坐在一口收拾好的大箱笼上，专心致志地玩着九连环：

　　“不知道啊，没见几面，你问崔昀。”

　　“这话说的！你别帮他合起伙来打马虎眼，蒙我。”卫氏抱怨，从小这个亲弟弟就跟儿子玩得好，偏偏他年少老成，自己儿子特别傻乎，跟在他后面喽啰似的转，甥舅两个调皮捣蛋事没少干。

　　仆人来抬箱子了，玉老板挪窝，狮子狗从他怀里依依不舍地跳下地。九连环解开了，玉老板搁在一边，笑眯眯随口一问：“金府府上几口人，家住何处，她家人你都见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