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秋风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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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秋天将至，绿叶变得枯黄，风一卷，它们便飘飘扬扬散落一地。
天刚亮，寅时二刻。菟芷拿着大扫帚，在院中扫落叶。白良从厨房端出早饭，看到菟芷，连忙放下托盘，说：“姑娘，你先放着，一会我来扫就是。”
“不用，你先忙，我闲着也是闲着。”
槐树今天的声音有些懒散，有气无力的，“秋天到了，它们都走了。”它这声音衬托着背景，十分凄凉。
菟芷将扫帚立起来，掐着腰说：“又不是不会再长出新叶子，干嘛那么沮丧嘛。”
槐树没再说话了。
菟芷望着一地枯黄的落叶，这世上从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她捡起一片叶缘完整的，放在桌上，这片比较好看，可以留着做个书签嘛。
扫好了院子，菟芷拿起那片树叶迎着阳光来回看。这时颜衣从白辰房里出来，她衣衫都未来得及穿好，急急忙忙地冲出来。
“姑娘！阿辰他……他好像要不行了！”
菟芷放下树叶，进了他们房中，看到白辰躺在床上，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一双眼睛也睁不开。
菟芷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没事，别担心，是起药效了。那三味药同时服用，会体虚，他的身体算是好的，这过了一夜才这样，要是我，半日就不行啦。”她望了一眼少爷房门的方向，估摸着他也应该起了，转过头来说：“好了，等少爷起了，还得委屈阿辰一下，毕竟是为了救他一命。”
刚说完，白良在门外喊她去吃饭。
菟芷说：“你快去吃饭吧，一会有得忙呢。”
一般都是菟芷去白峦礼的房中吃饭，院中还有白良白辰及新来的颜衣，他们是去厨房端了饭各回各屋。
白峦礼说：“今日爹就回来了。阿辰的性命就看爹的意思了。”
吃过了早饭，阳光正好在上升，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院中连个背阴的地方都没有了。
白辰被抬出来，搁置在长凳上。白良看着手中专门用来打人的板子，一脸呆滞地望着少爷。
“放心，五个板子打不死他。”白峦礼觉得有些晒，但也没说，毕竟现在有要事要忙。
菟芷很懂他，见他皱着眉，回房去取了伞给他撑着。
颜衣哭了起来，说：“少爷，我怕……”
“又不是打你！你怕什么？”
颜衣哭得更凶了，“你打辰哥哥，我心疼啊。”
菟芷撑着伞，心中想着，早知道他们的心里工作这么难做，就该提前说好的。
“你们放心。”菟芷安慰着说，“这只是做做样子，又不是真的打死阿辰，他已经服过药了，再打完五个板子，就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只要糊弄过今天，阿辰不出几日就能养好伤了。若是不给他做成只剩一口气且活不下去的样子，他就会被带到老爷那里去，去了那，那才是真的要活活打死呢。”
说完这一番话，白良和颜衣明白了些。
终于说服了他们。
白辰服过药后，已经连一声都叫不出了。
槐树在上面说：“咦~你们人啊，就是复杂。你看我们这些树啊草的，活得下去就活，活不下去就灭种。也很简单嘛。”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
但是人可和他们不一样，人是有规矩的，尤其是这种封建制度的古代，性命是不由自己的。
“那你说，你们有树啊草啊的害别人性命么？”
槐树没有回答，只望着白辰说：“哇，真惨。”
确实很惨，但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也属正常。
五个板子打完，颜衣哭着去探了探白辰的气，她生怕他被打死了。
时间刚刚好，前院这时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老爷回府了，要严惩杀害三姨娘的凶手。
白峦礼带着颜衣白良抬着“奄奄一息”的白辰去前院一趟。
菟芷说：“你们去吧，老爷看我不顺眼。我去了会惹他不悦，对此事不利，我就在这等你们的好消息。”
白峦礼听了，心中一酸，他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她……
白山善回来还没换衣服，已经在前厅等着他们了。
前厅内站满了下人，众人脸色阴沉。
白峦礼走在最前面，进去问了安后，等父亲说话。
“姣娘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你日后要多注意安全。张管家，一会再给丰谷院配二十个家丁，日夜轮班把守，绝不能再出岔子。”
以前的时候，白峦礼从来不肯答应院中派来那么多下人，人多眼杂，会使他偷学和出府不便，所以多因嫌吵而撵走那些人，最后院中只剩下从外面捡回来的白良白辰两兄弟。
白峦礼听了，当然是还要拒绝的，但一想到身后奄奄一息的阿辰，不好当即回绝父亲，便隐忍未发，此事暂且搁下，日后再议。
“爹，我来是要交出阿辰的，他做出这样的事，当然难以容他，我已经将他打死了。”白峦礼说完一挥手，外面等候的颜衣和白良便将人抬了上来，放在地上。
白辰确实一动不动的，他脊背上还带着血迹，虽然血不多，但是主要是人伤得重。
“打死了？”白山善有些吃惊，没想到儿子性情变了，好事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孩子终于长大了！
张管家得到老爷的眼神旨意，他上前查看地上的白辰，将他翻过来，探了探气。气若游丝，虽然还有一口气，但确实马上就要死了。他检查完毕，冲着老爷点头，然后退到一旁去。
“爹。他怕是活不过这个晚上了，就让我带回去，等他咽气了，就抬出去埋了。”
白山善还念着儿子长大了，心中高兴得很，与夫人刘氏不住地点头。
李大夫突然向前一步，说：“他这个伤……”
白峦礼心中一惊，生怕他坏事，要知道他是大夫，说不准能看出来阿辰的虚弱是药物所致，于是立刻打断道：
“他这个伤，是我亲自打的。”说完一直看着李大夫，没了下句。
李大夫会意，没敢继续说下去。
颜衣与白良迅速抬起了白辰，走到门口，被张管家拦下，看着颜衣，说：“你放下，我来抬。”
颜衣为难，她害怕出问题，看向少爷。
白峦礼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拦。
“爹，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你。”
前厅的下人鱼贯而出，只留下了他们父子，连老夫人都走了。
“爹，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霸占别人的田，有没有害人全家性命？”他快速说完，只想知道答案。
白山善良久的沉默，闭上了眼，良久没有说话。
“爹？”他等了半天，试探地问。
“报应啊！”白山善的眼睛还是紧闭着，但是他的眼睛在颤抖，他拍着椅子，说出这句。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姨娘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要杀我？还有……大哥二哥他们？”
白山善睁开眼，站起来，握住儿子的肩，说：“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了。你要活下去，我白家，不能绝后啊！以前做错的事，都是爹的错。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可是爹……”
“回去吧。”
白峦礼走到门口，回头说：“既然曾经做错过事，为何要一错再错，大哥们都白死了吗？”说完，他突然回头跪下，说：“儿子也后悔了，我不该打阿辰。若是阿辰能活过今夜，我想留他一命。”
他羸弱的身形在萧瑟秋风中，更显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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