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左手心的伤痕》橙花小马

42、七年的纠缠

　　淡淡的阳光混着室内的灯光，把咖啡杯的倒影呈现出不同的角度，我望着面前这个……一小时之前还不认识的……陌生男子，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特。
　　铁男喝下一口啤酒，继续道，“三井他……那时候很脆弱。”
　　脑海中突然想起七年前彩子说过的话，“学长他，坚强又脆弱。”
　　果然，只有知道那两年的人……
　　而我，对他的了解不够深。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也是被他救了。那天我在街角的后巷被七八个人围攻，被路过的三井看到，他想来制止。”他又喝了一口啤酒，嘴角露出了欣赏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有勇气又……无畏的高中生。虽然他似乎一点都不会打架，但却……毫无畏惧的去帮助一个陌生人，有点像……当时的你。”
　　“我？”
　　他长舒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的行人，“……左手心的伤口。”
　　“哈？”
　　我木然摊开了手心，面前这个陌生人……不止了解三井，甚至无意识间——渗透进了我的生命，从八年前开始，似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旁观者。
　　“那天有点微雨，约了他晚上到铃兰高校，结果这家伙走过来已经满身是血了。颤颤巍巍的说，铁男，我好像伤害到了一个小女生。”铁男的眼神放空的望向窗边，又转移到我身上。
　　是……初遇那天。
　　“……那个人，就是我么？”捏紧的左手快要渗出汗。
　　“对于这件事，他一直很内疚。”他喝了一口啤酒，身子往后倾斜了一些，舒展的手臂放在沙发沿上，“说起来，三井真是心太软了。”他叹一口气，轻轻的摇头，“对人也是，打架也是，所以……根本就不适合做不良少年。”
　　“……唔。”
　　轻轻皱着眉头，想起最初对三井对印象——是个温柔的人。不是不会打架，是……潜意识根本就不想伤害别人。所以……才会对那件事，那么介意吧。
　　“没听过一个冷笑话么，湘北篮球队，打不过三井的，都不能当上正选。”他的眼神望向我，发出来哧哧的爽朗笑声。
　　“哈？”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我有些哭笑不得，“学长他，也会跟篮球队的队友们打架么？”樱木和大猩猩那么强壮，三井肯定打不过的，只不过流川和宫城，看样子应该还好吧？
　　只不过他们关系那么好……竟然也会打架么。
　　“对啊，我们一起去围攻过湘北篮球队。”
　　越发……震惊的，往事。
　　“三井他以前……是国中的MVP，”他用手撂了一下纷乱的发丝，陷入回忆中，“因为膝盖受伤的原因，不能参加县大赛预选，所以一任性就……放弃了篮球。”
　　“啊……大约知道。”其实只是回忆的拼凑起来……MVP是听哥哥说的，当时也是鱼住学长说他受伤所以有两年空白，之后又在彩子家知道他不良少年的曾经……竟然被铁男一句话完全连贯起来了。
　　像是串联起来的电路，悉数联通。
　　“那时候的他，每天都过的很压抑。但又必须逞强着假装开心，甚至……骗过了自己。但骗不了我。”铁男的神情变得复杂，流露出一种男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惋惜之情，“那天他看到两个小孩子在认真打球，还丢掉了人家篮球。”
　　“哈，这么过分？”记忆中温柔的三井……怎么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因为他一直逃避现实，所以我才提议说，不然去找篮球队的麻烦……”他叹口气，又带起一丝苦笑，“说起来，当时觉得不能放任三井了，他应该回到最喜欢的地方去。”
　　“所以——？”
　　“他竟然同意了，以为我真的要去找篮球队麻烦。”
　　“啊……真是……” 明明比所有人都喜欢篮球……却叛逆到要去毁掉它。
　　“所以我才说，三井他其实很脆弱——遇到喜欢的人，想要保护的东西，却总是以相反的方向去努力。”他正视着我，眼神真挚而热切。
　　这个炽热的眼神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喝下一口咖啡，“所以结局是？”
　　“当然被打的很惨啦。”他豪爽的笑起来，“不过他也终于回到了篮球队。”带着欣慰的表情，似乎是一位年长的哥哥，看着自己任性的弟弟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真好啊。
　　“有铁男君这样的朋友，学长可真是幸福。”
　　对方眉头微蹙，不明所以。
　　“没有啦……就是羡慕。”我微笑着。如果那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不一定会做出这样的正确的决定。
　　而且我们……之间总是差了点什么，七年前到七年后，时间地点人物……全部不对，以至于现在就连讲话都会……莫名其妙的争吵。
　　明明已经确定要放弃他了……又……
　　那个讨人厌的吻……横亘在中间。
　　“突然想到，”他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袋，“七年前，你们是不是在附近相遇过？”
　　被击中的我瞬间清醒，那是……三井第一次牵起我的手的时刻，温柔的他……温柔的怀抱。
　　“诶？铁男君怎么知道？”我调整了呼吸，身体往前倾斜了些，“难道……？”
　　“唔……那天他来过我酒吧。回去之后给我打电话……然后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七年前……为了找玲子第一次来这边的场景，幸好遇到了三井——带着怯弱的我走出这一片区域——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
　　“啊，那学长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我有些紧张，会说什么呢——在那个，我们第一次牵手的傍晚。
　　“小澄？”铁男关切的朝着我的视线挥挥手，“是不是太热了，怎么脸那么红？”
　　“……唔，没有。”我太紧张了，“所以……学长说了什么？”
　　“这个嘛……还是去问他吧。”他喝完了啤酒，在门铃声中站起身来打开了门，一个打工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跟铁男招呼了几句。
　　竟然卖关子……真是过分啊。
　　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向磨砂玻璃外的阳光，整个人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好像觉得自己对三井，又走近了一些。
　　任性，敏感，执着，可靠。
　　所以他比我想象中……更别扭一些么？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啊。
　　双手撑起头，盯着空白的桌面发呆。
　　“叮叮叮。”铁男的手机铃声……真聒噪。
　　接起电话的铁男的声音由惊讶转向平静，直到完全安定下来，只说了句“在哪里？”就挂掉了电话。
　　是要赴约么。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不知不觉聊了那么久。
　　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跟铁男说道，“抱歉，打扰了那么久，我应该走了。”
　　“去电车站么？”铁男整理着货柜，跟打工的小哥嘱咐着什么，转过身来问道。
　　“是的，该回东京了。”我微笑着回应。
　　“送你吧。”
　　哈？
　　来不及反应更多，铁男已经穿好夹克，拿起了头盔走出来。
　　“那个……给你添麻烦了。”内心有些抱歉的说道。
　　他却不顾我的话，把头盔扣在我头上，直接问道，“说起来，小澄什么时候回国的？”
　　“诶……？”茫然的答道，“我一直在日本啊 。”
　　“哈？”他愣了一下，手差点没稳住，“三井不是说你在美国么？”
　　果然是因为……那张合照么？
　　等等……所以……他一直在留意我？
　　内心得到这个回应之后，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开心，欣喜还是……遗憾的感觉。
　　明明错过了。
　　“只不过去美国做了一年交换生……”紧张的应答，所以三井他……有可能找过我。
　　“那看来是两次都……”他系上头盔的插扣，似乎自言自语的低喃，又转过身去。
　　“两次？”
　　我近乎木讷的坐上机车的后座。三井并没有向我提起过任意一次。
　　是说……三井不是没来找过我，他来过——他来过两次？
　　可是我为什么都不知道呢……
　　沉痛的遗憾感压抑在心中，连呼吸都不能稳定。为什么就不能多努力一次呢。如果不是当时被妈妈阻碍……如果不是陪哥哥去深体大见到他和那个女生……如果七年间有任意一次机会跟三井告白的话，他就不会以为我喜欢流川……如果不是因为那张合照……他也不会不再来找我……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
　　也许是飞驰的机车扬起的冷风透过头盔吹进眼眶……眼睛突然好干涩……似乎有些水汽要……喷涌出来。
　　一切都来得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