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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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听完小李叙述卡尔学厨艺的场景，丁遥的心被触动了。
奥丁大陆的二十六年，她的敌人不仅仅是强大的魔王，还包括以三大将为首的无数魔族。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部倾注到了这场拉锯战中，根本无暇他顾。
久而久之，丁遥变成了一个冷静克制，善于把握问题的核心，对旁枝末节漠不关心的无趣女人。
多年来，她已经习惯卡尔的守护和照料，却不曾留意，奴隶出身的卡尔，为了跟上她的脚步，默默付出了多少心血。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绘声绘色地诉说卡尔所做的努力。
丁遥深深动容。
她发现，自己与卡尔之间，一直都是卡尔在付出，她却享受得理所当然。
这是不对的，丁遥想。
她虽然曾帮卡尔摆脱奴隶身份，可这份恩情，早在卡尔助她打败魔王后，就已经还清了。
丁遥认为，两个人的感情，应该是相互的，怎么能够只知索取，却不予回报呢？
从警局出来后，丁遥一直在思考，自己能为卡尔做点什么？
在病房里，她提出聚餐吃火锅，正是出于这个想法。
作为“恶性犯罪事件”的幸存者，林毅然和娄飞的医药费，由基地统一支付，因此两人只要填写一些资料，签好名字就能出院。
很快，他们就办妥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丁遥带着一行人，来到免离佣兵团暂住的招待所，与娄飞他们说了聚餐的事。
一听到有免费的饭菜可蹭，娄飞顿时喜上眉梢。他也不准备等到晚上，直接就拉上白茉莉，开了辆越野车，载着众人一路飙回沁园。
“让他们早点开始准备，说不定还能吃两顿呢？”娄飞一边开车，一边当着主人的面，笑嘻嘻地对白茉莉说。
把车停好后，一行六人坐电梯回了公寓。
卡尔正准备进厨房，却被丁遥拦了下来。
丁遥认真地说：“卡尔，今天你不要动手，让我来做一次饭吧。”
卡尔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丁遥，这是我分内的事，怎么能让你做呢？绝对不行！”
丁遥没有被他说服，她小声解释：“卡尔，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我也想试着帮你一次……”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用手扶了扶眼镜，声音越来越轻：“你别担心，火锅很简单的，有白茉莉帮忙，很快就能弄好。今天，你就待在客厅，跟娄飞他们玩一会儿，不准进厨房哦。”
“否则……”
她顿了顿，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对卡尔必然有效的威胁：“否则我会生气。”
卡尔怔怔地望着丁遥。
原来，她一路上心情起伏变化，是在纠结这个。
卡尔的双眼像被春雨洗过的天空，温和清透，渐渐地发起光来。
生活在现代的人，恐怕很难想象，一个奴隶的境遇，究竟能糟糕到怎样的地步。
就连丁遥所了解的那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卡尔的前半生，痛苦而又荒芜。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顿悟，那些痛苦和荒芜，是上天在赐下最美好的礼物之前，向他提前征收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他的眸光似湖水荡漾，生出朝雾般的水汽。
灵魂中传来鲜花绽放的声音，想要拥抱这份礼物的念头越来越炽烈。
没有理会在场的任何一个旁人，卡尔狠狠抱住了丁遥，把她的头按在胸口，将自己心脏的热度，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她。
他紧紧贴在她的耳侧，浅金与黑色，两种发丝交缠，仿佛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愿望——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丁遥。”
“嗯？”
“怎么办？这下，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愿离开了。”
从丁遥的心音里，卡尔听到了答案。
他缓缓地笑了起来，然后在丁遥变得更加害羞之前，轻轻放开她，柔声说：“我听你的。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丁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周围人的表情。
她也用同样轻柔的声音回答：“好。”
目睹眼前一切，林毅然的面色十分难看。
他知道，卡尔是丁遥的男友，可他却没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竟然好到这个地步。
从刚才的那一幕中，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卡尔对丁遥用情至深。
林毅然心想，论身手，自己远远不如卡尔，论情理，人家是丁遥的正牌男友，以前，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至少在对丁遥的感情上，他不会输给卡尔。
可如今看来，这句安慰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是彻彻底底地输了啊。
林毅然叹了口气，把眼光从两人身上移开，却没注意到，旁边的元锋见他如此反应后，才转过头去，不再盯住他不放。
林毅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看清现实后，他努力摆脱沮丧，准备从其它地方找回场子。
他在空间里翻了翻，找出了两副扑克牌，接着看向客厅里剩下的三人，笑得十分纯良：“我们几个大男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打会儿扑克吧。”
娄飞立刻兴奋地大叫：“好啊好啊！”
他又想到了什么，皱眉说：“可是，你跟元锋身上没有积分，玩不了钱，光打牌不带劲啊！”
林毅然继续笑道：“玩钱有什么意思？要赌就赌大点。我们来打升级，硬主从2往上数，一直到A，最先打完A的那组就算胜出。输的一方，要在脸上贴‘我是猪’的纸条，绕公寓外墙跑一整圈。”
他特意看了眼卡尔，补充说：“而且，失败者只许用普通人的速度跑步，不能靠体质异能作弊。”
沁园位于基地最繁华的区域，地段极佳，人来人往。整个公寓占地颇广，跑完一圈至少要花二十多分钟。这个惩罚，就跟贴着纸条游街示众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种惩罚方式，娄飞一开始有些犹豫。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混道上的时候，也曾在牌桌上横扫一方，技术不差，于是又提起了信心，握着拳头说：“赌就赌，谁怕谁啊！”
林毅然看向卡尔和元锋，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呢，来不来玩？”
元锋很想跟他们一起打牌。
在林家庄的时候，他是人们眼里的扫把星，打小就没有朋友，也没有玩耍的时间。
曾经，他无数次看着舅舅一家，坐在一起高高兴兴打牌。只不过，他永远是旁边端茶递水，伺候别人的那一个，没有人会允许他上桌。
所以，元锋知道许多牌类游戏的规则，却从没有上过手。
今天，却有人微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来玩？
他犹豫着，黑漆漆的眼睛里，透露出微小的渴望。
直到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怎么会，怕拖累对家，还是算了。”
卡尔看到了元锋刚才的眼神。
听见他这样说，卡尔转过头，问林毅然：“你说的升级，是不是需要两两组队，互相对抗的游戏？”
林毅然点点头。
他有些吃惊，心想，卡尔竟然连升级的规则都不懂吗？如此一来，这场牌局恐怕玩不起来了。
谁知，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卡尔却说：“很好。你跟娄飞组队吧，我带元锋一起玩。”
元锋转头看他，呆呆地说：“可我没玩过牌。”
卡尔朝他微微一笑。
对丁遥以外的旁人，他向来十分淡漠，连一个善意的眼神都懒于施舍，何况是主动带人玩牌？
只是眼前这个少年，昨天刚为丁遥除掉那个讨厌的女人，他总要有所表示。
于是，卡尔拉开椅子，在方桌边坐下，气场全开地保证：“元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们不会输的。”
元锋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他第一次像一个普通的16岁少年那样，高兴地应了声：“嗯！我也会加油的！”
看见卡尔如此自信，林毅然和娄飞如临大敌。
林毅然悄悄看了娄飞一眼，放低音量道：“哥们，今天这场赌局，事关法系异能者的尊严，你的牌技应该不烂吧？”
娄飞一看，可不是么，现在他跟林毅然一组，卡尔和元锋一组，正好是法系异能者对体质异能者，两个阵营的较量啊！
娄飞拍了拍胸脯，回他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不要怂，老子在道上可是半个赌神，还怕干不过黄毛加小鬼的组合？倒是你，关键时候别拖我后腿啊。”
林毅然这才放下心来。
卡尔放出的战前宣言，让两个牌桌高手紧张了半天，可事实上，我们的骑士大人从未接触过赌博。
做奴隶的时候，他没有自由行事的权利，当了圣骑士，又有清规戒律限制，因此，卡尔对于赌桌上的游戏，堪称一窍不通。
何况，扑克牌是地球上的特产，升级又是Z国特有的玩法，他更是毫无头绪，连牌面都不会整理。
不过没关系，他的学习能力，在奥丁大陆无人能及，最年轻的大宗师称号，便是明证。
卡尔一边听元锋讲解规则，一边慢慢整理手上的纸牌。
看见他这个样子，林毅然暗笑自己杞人忧天。
他想，卡尔连规则都不懂，再加上一个没摸过牌的元锋，就算给他们满手好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第一局结束，结果比林毅然想象的还要好。
他跟娄飞连跳两级，直接开始打4了。
娄飞倒是有些吃惊，忍不住看了眼斯斯文文的林毅然。他没有料到，这个温室里的大少爷，牌技竟然比他还要好。
娄飞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向来都把想法写在脸上。
林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惊讶，心想，哼，小爷我在拉斯维加斯大杀四方的时候，你们几个，还不知道蹲在哪个山坳坳里吃土呢。
第二局，胜出的还是林毅然与娄飞，这次，他们只打到了110分，并没有跳级。
第三局，第四局……
林毅然越打，越觉得吃惊。
一开始，卡尔偶尔会出现失误，到了第二盘，他的进步非常明显，看上去完全不像初学者，等打到第三盘的时候，已经变成卡尔在掌控节奏，带着元锋出牌了。
渐渐地，元锋开始察觉出，他与卡尔一直输的原因，出在自己身上。
少年还是跟往常一样沉默，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歉意。
卡尔看了他一眼，突然停下了抓牌的动作。
元锋抓着牌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卡尔是不是发现了，因为有他这个扫把星在，他们才会不停地输牌？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谁知，卡尔却问了一个与牌局毫无关系的问题：“听小李说，8 这个数字，在Z国有特殊的含义，大家都很喜欢？”
林毅然和娄飞对看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
娄飞着急抓牌，立刻解释说：“没错，8就是发财的意思，当然受欢迎。”
只不过末世之后，最受青睐的数字从8变成了6，因为人们终于意识到，比起金钱，还是顺顺利利地活下去比较重要。
听完他的解释，卡尔笑了笑，说：“既然如此，就让你们多打一回8吧。”
卡尔修长的手指重新按回牌面。
这局正好由娄飞做庄，主牌是8。
从这一局开始，林毅然和娄飞没有赢过一次。
越往后打，林毅然越是骇然。
他跟娄飞这种自封的赌神不一样，是有真本事的。他在M国就读的常青藤大学，甚至有人发明出了特别的算法，在赌场里挣过不少钱。
正因此，林毅然才能更清晰地意识到，卡尔的牌技有多么高超。
人无完人，一个人在牌桌上，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短板，再加上运气因素，不可能永远无懈可击。
然而卡尔做到了！
记忆力、计算力，乃至摸牌的运气，对卡尔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他最强大的，是俯瞰全局的眼光，以及操控别人心理的能力。
他是一个天生的猎手，即使在牌桌上，也不例外。
卡尔带着元锋，一路直上，从2打到了K。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故意输了一把，让林毅然坐庄，重新打了一回8。
这一盘里，卡尔和元锋恰好拿下了120分，跳过K和A，直接通关。
算上卡尔问风俗时的那一轮庄，林毅然和娄飞不多不少，正如卡尔之前所说的，打了两次8。
元锋看着卡尔的眼神，都开始发光了！
林毅然输得心服口服。
他沉默不语，愣愣地看着桌上的扑克牌，过了一会儿，忽然从空间里拿出纸笔和胶带。
娄飞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起身，推开椅子后退两步，抗拒道：“喂！我说林毅然，你不会真要贴着字条去跑步吧？太蠢了！我可不干！”
林毅然已经写好了字条。
他把一张贴在自己额头，然后拿着另外一张，慢慢地靠近娄飞，提醒他：“愿赌服输。你是准备自己来贴呢，还是想要他们两个帮忙？”
娄飞往两边看了看。
在他左边，卡尔以手扶剑，脸上挂着极难得的浅笑，只是嘴角的弧度，却隐隐透出两分威胁。
在他右边，元锋嚼着饼干，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死死盯住他，像是在看标本台上的蝴蝶。
免离佣兵团的团长大人惨叫一声，硬着头皮吞下自己亲手摘的苦果。
“靠！老子跑就是了！你们两个别动手啊！哇啊啊啊！轻点轻点！”
林毅然和娄飞顶着字条出了门。
他们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就连以前被变异丧尸追杀，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娄飞施展雷电异能，召唤出无数雷球，环绕在身周，闪得路人睁不开眼睛，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更别说额头上写着字的小纸条了。
可怜了林毅然，贴着纸条本来就够显眼了，再加上有娄飞在旁边用生命发电，活像带着一个百万伏特的电灯泡，让林大公子全程万众瞩目，回头率足有百分之一千。
林毅然无比庆幸，政府已经停用了民用因特网，让他不至于出现在全国热搜排行榜上，免去了一顿家法侍候。
至于觉不觉得丢人……
林毅然根本不想理会别人的目光。
他用疯狂的奔跑，宣泄出积压在内心的情绪，对这场无疾而终的恋情，做了最后的告别。
“喂……我说林毅然啊，就算觉得丢脸，你也别哭出来啊。要不，我小心一点，用雷球把你也包裹起来？”
林毅然狠狠抹了把脸，骂道：“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胡乱安慰人，否则我要翻脸了！”
“切，好心没好报。”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0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