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猫》星河蜉蝣

7、惨无猫道

　　西稚到宿舍第一天觉得姚倩和吴恬有些淡漠，相处久了却觉得这俩人很有意思，每天在宿舍谈论很多好玩的事情让她长足了见识。
　　比如现在两个人又在聊天，西稚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听着。

　　“男人这东西简单得很。”姚倩对她说，“小西西你记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是这乌鸦，心眼特别黑。”
　　“他说不喜欢你未必是真不喜欢你，他可能只是在装高冷，你知道怎么判断他是不是在装吗？”

　　西稚托着两腮，茫然地摇摇头。

　　“以前我追一个男生，他口口声声不喜欢我，私下里却每天点进我的Q.Q空间，他觉得他隐藏得很好，可我还是发现了。”
　　“那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西稚问。

　　“没有。”姚倩说，“发现他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西稚好奇道。
　　“这又是另一个有深度的问题了。”姚倩故作高深，“先说说你，你最近和你喜欢的男生有什么接触？”

　　最近每天练军体拳、走方阵，高强度的训练让西稚根本没空去亲近明野，每天回来喂完鸡倒头就睡。
　　说起接触，西稚想了想：“他的鸡每天都来我家吃饭。”

　　姚倩：“……”
　　“……嗯，这勉强也算接触，还有呢？”

　　西稚摇摇头：“没有了。”
　　她看着姚倩一脸同情的表情，小心地问道：“我没希望吗？”

　　“不是。”姚倩绞尽脑汁想要安慰她，“你不要这么想，从一只鸡上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我问你，他赶过你的鸡吗？”

　　西稚想也不想，扇扇睫毛：“没有。”
　　姚倩微笑道：“看吧……”
　　“他从来不喂鸡。”西稚说，“没有粮食，我的鸡不去他家。”
　　姚倩：“……”

　　正说着话，柳佳佳进来了，西稚朝她打招呼：“佳佳学姐，你回来啦。”
　　柳佳佳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情，把书包重重丢在桌子上，西稚顿时有些尴尬，姚倩心直口快，忍不住说：“西西跟你说话呢。”

　　西稚和她是临床，拉拉她的袖子：“没事的。”
　　姚倩呼哧呼哧连翻了三个白眼：“这女人有时候可真矫情，你说她心情不好吧确实值得同情，可又不是你惹了她，和她打招呼还不理人，这是什么臭毛病？”

　　柳佳佳正在看手机，闻言狠狠将手机拍在桌上，冷下脸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她生得一副柔美的长相，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没什么攻击力，可当她阴沉着脸的时候，西稚竟然没来由一丝发抖。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怒火灼烧的味道。
　　西稚觉得这气氛有些可怕，她正要开口，姚倩眼睛一瞥，泼辣地说：“说你臭毛病怎么了？西稚惹你了你给她甩脸子？”

　　柳佳佳当即就把水杯朝姚倩床上扔过来。杯身被蚊帐隔住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杯子里的水全部泼到姚倩的床上和身上。

　　柳佳佳岁月静好的温柔小仙女人设顿时在西稚心里崩得渣都不剩，她头发上的卷都吓直了，差点想喵呜一声夺窗而逃。

　　姚倩静了三秒，她抹了抹脸上的水，面无表情地从床上下去，揪起柳佳佳的衣服领子就和她厮打起来。
　　吴恬连忙放下薯片下床拉架。

　　女人不动手则矣，一动手就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吴恬拉着架莫名其妙就变成被打了，被柳佳佳按在手下打得嗷嗷叫：“西西！快叫老师来！”

　　西稚受到很大的惊吓，她刚要听话地去找老师，忽然发现身后有异样，毛绒绒的一团在身后摆来摆去——她的尾巴被突如其来的惊恐吓得冒了出来，和身体等比例直挺挺竖着，怎么收都收不回去。
　　西稚：“……”

　　床下三人打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大尾巴，西稚小心地把尾巴在被子里掩好，又听吴恬喊：“快去叫舍管！”

　　这怎去？
　　让她拖着尾巴去找老师？

　　姚倩抓着柳佳佳的衣领。
　　柳佳佳揪着吴恬的头发。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脸上都抓出血了。

　　西稚不想被打回原形，只得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
　　可她手机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号码。

　　明野正在宿舍打游戏，支付宝发来一条消息。
　　地头猫：【明野你快过来！我们宿舍在打架！】

　　☆☆☆

　　明野不知道西稚和学姐住，以为大一新生私下发生了矛盾，军训期间新生的日常作息都在他们管理之内，于是他第一时间通知赵阳。

　　西稚靠着墙不断搓尾巴，想把它缩回去，可直到赵阳和明野赶到尾巴都没缩回去。

　　“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赵阳的声音雷霆一样大，把床下打架的三个女生吼懵了。

　　二打一柳佳佳脸上全是伤，但姚倩和吴恬也没占着什么便宜，明野来的路上心里莫名堵得慌，一进门就找西稚。

　　地上没有，她在床上抱着一个老鼠玩偶，毫发无伤。
　　明野一时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笑，这西稚就是看起来傻，真有事情发生比谁都精。

　　西稚看到赵阳，尾巴吓得更硬了。

　　柳佳佳看到明野愣了一下，她飞快捂着脸走去洗漱台。
　　“给我站住！”赵阳吼道，“我让你动了吗？”

　　柳佳佳背对着他，音调冷冷凉凉的：“赵教官，我们人文学院大三的事情还轮不到您来多管闲事吧？”
　　正巧辅导员收了隔壁同学举报赶过来，赵阳指着三人问：“这几个是大三的？”

　　辅导员点点头：“上面那个才是大一的。”
　　赵阳没想到整了这么一出笑话，他管不了这三个但可以管上面那个，他眯着眼睛问道：“你在上面干什么？”

　　西稚支支吾吾。

　　“给我下来！”赵阳喝道。
　　明野说：“她没打架。”
　　“没打架？”赵阳剑眉一撇，“看同学在下面打架还不劝架，毫无责任感，我让你下来你听不见？”

　　西稚摸了摸被子里的大尾巴，没有动。

　　赵阳千里迢迢跑到人文学院丢了个人，脾气很是暴躁，这屋里他除了西稚管不了别人，他硬着声音：
　　“我说话不管用？明野，你去把她弄下来。”

　　明野一怔：“这是女生宿舍。”
　　“你不去我去。”赵阳面无表情。

　　西稚快哭了，她靠着墙壁拼命搓尾巴，毛搓掉了几撮，屁股都搓红了。
　　赵阳冷漠地说：“别以为你把墙皮搓掉就可以不用下来！”

　　明野走到床前，西稚发出一声惨无猫道的尖叫：“啊——————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挠你！”
　　明野站住，西稚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别揪我下去。”西稚扁着嘴巴，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我现在不能下去，求你了。”
　　“教官不打你。”明野放低声音，“你别怕。”

　　“我没犯错。”西稚垂着眼睛。
　　“我知道。”明野声线干净而温柔，“我保证他不打你，下来，别让他生气。”

　　西稚抬起眼，明野在朝她笑，笑容弧度不大却有令人安心的力量，她心里的恐惧和慌乱瞬间如海水退潮般下涌，受到惊吓的尾巴软了软。

　　“我没穿裤子。”她避开明野的眼神，小声撒谎。
　　赵阳说：“穿上裤子出来。”说完转身出去。

　　十分钟后。
　　走廊。

　　西稚尾巴缩了回去，躲在明野背后。

　　赵阳神色阴晴不定，西稚揪着明野的衣袖，从他胳膊后露出一双大眼睛，糯糯盯着他：“教官，你有事吗？”

　　赵阳抬起手，西稚还没反应过来，明野却长臂一伸，把她掩在身后，然而赵阳只是去摸鼻子的。

　　赵阳古怪地看着明野：“你干什么？”
　　明野怕赵阳又找机会整他，连忙装傻：“没有啊。”

　　“你们学院打架，你找明野干什么？”赵阳很凶地问。
　　“我只有他的联系方式。”西稚小声说。
　　赵阳：“……你没长腿？”

　　长了，西稚想，还有四条呢。

　　“出去叫舍管不会？”赵阳想起刚才的情景就觉得尴尬，“我从国防生学院巴巴赶过来，人家嫌我猫捉耗子多管闲事。”
　　“是狗。”西稚提醒他，“猫捉耗子天经地义。”

　　赵阳巴掌虚虚抡了一下，吓得西稚头又缩回明野身后。
　　“你为什么不去叫舍管？”
　　西稚面色为难，吭吭巴巴道：“我……我腿软。”

　　赵阳觉得她的腿可能是面糊糊做的，怎么能动不动就软？

　　辅导员带着三个打架的女生从宿舍出来去办公室批评教育。

　　姚倩路过顺手摸了摸西稚的脑袋：“没事，别害怕。”
　　柳佳佳带了一个口罩遮住伤痕，清冽的眸子在明野身上看了看，又落到赵阳身上，颇有深意。

　　赵阳皱着眉向西稚扬起下巴，声音特别大，像是故意说给谁听：“去围着训练场跳三圈，我看你腿还软不软。明野你去给我监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