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猫》星河蜉蝣

12、与猫共寝

　　西稚趴在明野床上一动不敢动，她维持着被明野扔上来四爪朝天的姿势，眯着眼睛，眩晕地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

　　明野的床硬邦邦的，和部队同一个规格，可西稚却觉得柔软无比，她激动得想打滚，又害怕打滚把毛掉在明野干净整洁的床上。

　　明野在浴室洗澡，水声哗哗。
　　小猫精脑子乱成一团，又想起招财猫老师的话：公猫是很阴险的动物，他们靠近你，对你好，多半是为了睡你。

　　明野手机响起来，一个叫赵春如的人发来视频邀请。
　　西稚琥珀般圆溜溜的眼睛眯了眯，出于母猫的第六感认定这是个女人，还是对明野“不怀好意”的女人。

　　她想也没想，小爪一按，挂上了视频。
　　赵春如又发来文字消息。

　　【明野，那天杜杰说你自杀进了医院抢救，我心里很难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老叔给你压力，以后我不逼你，答应我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

　　西稚：“……”

　　这女人，小白猫心想，好像在演琼瑶剧。
　　她爪下生风，准备采取雷厉风行的手段拉黑情敌，就在点下删除的最后一秒钟，忽然发觉床边有双眼睛在看她动作。

　　杜杰刷牙回来，觉得明野床上那猫表情很是阴险，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那猫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明野的手机。

　　西稚爪子僵住，她正做着坏事，心里忐忑。
　　她脑子飞速一转，张嘴打了个哈欠想转移杜杰的视线，杜杰恍惚一看，不知怎的，觉得它嘴边那颗牙齿看起来非常眼熟，和那天阳光下揭他糗事的小姑娘嘴边的虎牙重合。

　　“小东西。”杜杰打了个激灵，揪她尾巴，威胁道，“别以为老大喜欢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下次再用我毛巾，看我不把你丢出去。”

　　杜杰走了，她又按开了赵春如的聊天界面，这次她没有急于下手，而是经过了万般周全的考虑。
　　情敌要除，但不能这样明目张胆。

　　西稚爪速飞快，在手机上按来按去。

　　【对不起，我想我不能接受你。】
　　【只因我的兄弟，杜杰，他喜欢你。】

　　小白猫龇牙，露出了恶毒女配之笑。

　　☆☆☆

　　明野洗澡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擦干净头发出来，他发现那只颇有灵性的猫不仅没跑，还老神在在躺在他枕头边。
　　猫眼含情，肚皮朝上，前爪搭在人类胸口的位置，像极了电视剧里等待被皇帝临幸的妃子。

　　明野爬上床靠着枕头躺下，玩起了手机。

　　西稚：“？？？”
　　姿势都摆好了，明野怎么不理她？
　　“喵？”西稚试探地叫了一句。

　　明野舒开手臂，拎起她朝肚皮上一放，右手玩手机，左手轻轻摸她的毛。他刚洗过澡，身上清清凉凉的，味道很好闻。
　　西稚摊开爪子，乌龟一样四脚张开趴在他身上。

　　杜杰游戏打累了，仰头靠在椅背：“那小子还钱了吗？”
　　“嗯。”明野应声，“说给了四千。”
　　“才四千？”杜杰不屑一笑，“那钱他一分不该拿，要不是你领人去堵他，估计早吞进肚子里了。”

　　西稚舔了舔爪子，心想原来真的是明野。

　　“西稚不知道？”杜杰说，“事情是你办的，名声让那孙子赚了，要我说你得告诉她才行。”
　　明野笑笑：“为什么？
　　小白猫想：不用告诉，我已经知道了。

　　“她不是喜欢你吗？让她更离不开你。”杜杰嘿嘿一笑。
　　明野说：“我不是为了这个。”
　　小白猫想：不告诉我，我也离不开他。

　　“那你做这事是为了什么？”杜杰问，“你喜欢西稚吗？”
　　明野沉默，俊挺的眉峰翘着，阳刚的面容带着丝迷茫。

　　西稚心脏怦怦乱跳，跳出胸膛也只是明野一句话的事。
　　只听明野说：“说实话她挺可爱的，就是有点傻，还怕狗。”

　　“嚯。”杜杰摊手，“不喜欢赵春如是因为狗，不喜欢西稚也是因为狗，你干脆跟狗过一辈子得了。”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狗。”
　　明野的解释苍白无力，连西稚都不信他。

　　西稚心里哇凉哇凉。
　　原来明野喜欢狗，他难道不喜欢猫吗？如果以后明野养狗可怎么办？不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明野不喜欢怕狗的她！

　　她四爪并用爬到明野的胸口，和他对视。
　　明野眼睛黑亮，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她：“干什么？”

　　早就该发现的。明野在外面总是酷酷的，但对小动物特别温柔，西稚舔舔他下巴，把头拱进他锁骨窝趴着。

　　明野逛淘宝买了几双袜子，又打开支付宝，他洗澡之前喂过鸡，正有两只小鸡在他的庄园偷吃饲料。一只是西稚的一只是杜杰的。
　　西稚眼睛一亮，以前从来没见过明野喂鸡！

　　明野毫不犹豫赶走了杜杰的鸡。

　　不会赶我的鸡，西稚心想，一定不会。
　　她正做着梦，明野的手指就要点上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西稚来不及反应，凭借本能伸出两只小软爪“嗖”得一下，稳稳地把明野的食指夹在中间。
　　空气刹那间陷入寂静。

　　明野转头，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着她。
　　西稚装无辜，伸出小舌舔他的手指：“喵——”

　　明野抽出手指，要继续赶走她的鸡，西稚不死心，一爪子拍在他手上，把他手指直直压回胸口。

　　明野重复抽手几次，可每当明野想要伸手去赶走西稚的鸡，床头这猫就像知道似的屡屡阻挠不让他动作。
　　他干脆放下手机：“我说。”

　　西稚讨好地凑上去舔他锁骨，伪装成一副乖巧小猫咪的样子。
　　明野见猫没有异常，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于是他再次向西稚的小鸡伸出了罪恶之手。

　　西稚和他同一时间出爪，然而明野只是试探，手指停在屏幕之前，转眼看她：“你在干什么？”
　　西稚的爪僵在半空，看着明野怀疑的眸光，眼神缥缈心里一虚，控制爪子拐了个弯，在明野掌心轻轻一拍，和他了击个掌。

　　明野：“……”

　　☆☆☆

　　清晨五点四十。

　　明野穿戴整齐准备去集合训练。
　　宿舍外棕榈树下站了一个女孩子。

　　西稚捂着脸，遮住那抹透红，她刚从明野床上跳下来，翻身就是明野温热的皮肤和平稳的呼吸，激动得她整晚难以入睡。
　　她身穿一条白裙子，昨晚因为被明野搂着睡的，连带着身上的毛发乱七八糟，早上起床还来不及舔，裙子都皱巴巴的。

　　西稚跑上去朝他笑：“早上好。”
　　“早。”明野说。

　　西稚支支吾吾：“那个，我其实挺喜欢动物的。”
　　“尤其是狗。”她眼神飘忽，一说谎脖子蔓上一层淡红，“我很喜欢狗，你知道吧？”

　　明野对上她，十次有九次不知道说什么。
　　她的脑回路太奇怪，大清早跑到男生宿舍说她喜欢狗？大早上这个时间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西稚说她喜欢狗？

　　杜杰指指她身后：“你看。”

　　大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多日不见，正目露凶光瞪着她。

　　西稚的腿下一秒就抖成筛子。
　　“真不怕狗？”明野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戏谑地问。

　　“不……不怕……”西稚怕得语无伦次，不停向后缩。

　　“得了吧。”杜杰说，“怕狗不丢人，别闹了啊西西妹妹，军训最后一天了，赶紧去整队集合，别迟到了。”
　　明野笑笑，问道：“一起走？”

　　西稚垂下头，她明白明野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她怕狗，约她一起走是照顾她，并不是对她有什么心思。
　　明野不喜欢怕狗的女孩。

　　西稚心里一阵委屈。
　　心想，不能因为一只狗就不喜欢我啊。

　　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平。她喜欢明野是因为明野从大黄手下救了她，而明野不喜欢她竟然是因为她害怕大黄？
　　这诡谲莫测，阴晴不定的命运啊！

　　西稚抬起眼睛，抖着声音：“我不怕狗，真的不怕。”

　　杜杰在一边笑得快仰过去了。
　　大黄也在对面嚎，嚎出一嘴口水。

　　大黄正洋洋得意，肉滚滚的身体忽然受一股巨力支配横飞起来，重墩墩于空中滑出一道优美圆润的抛物线，一头扎进茂密的冬青丛。

　　西稚冲上前，抬起纤细的小腿，用尽吃奶的力气一脚将大黄踢飞，然后恨不得爹妈多生八条腿，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明野身后。

　　“你……你你看……我我……我说了……我不不不怕……”西稚扯住明野的衣袖，话都吓得说不利索。

　　“我……真真不怕狗。”西稚硬着头皮，一脸哭丧的表情， “你不能因为这个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