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江照

2、想坐子弹列车

　　英语老师是从陕北来的，面相敦厚老实，皮肤如同干涩的橙子皮，是扑面而来的黄土气息。他操着自己浓厚口音的英语，正在讲台上声嘶力竭解读着试卷。
　　立灏正坐在靠墙的第二排外面，她已经有一米六六的个头，不得不佝偻着身子，以免遮挡了后面的同学。天气转凉许久了，她也只是在单薄的长袖T恤外套着宽松肥大的校服。立灏左手捂着自己耳朵，右手拿了只真彩签字笔，无意识转着，偶尔用尾指轻轻敲一敲课桌。
　　很快，《子弹列车》结束了。立灏心中感叹——还是文山的词听着带劲儿。可不等她多加一句，旁边的人一把揪住她的签字笔，眼神里带着警告，瞥了眼立灏桌兜里的复读机。
　　立灏没理会她，另取了一支笔，边回忆着调子，边在纸上写起来。刘潇潇以为她把心思放回课堂，抬眼继续从英语老师不大标准的语句中汲取知识。
　　十来分钟后，立灏眯着眼，将习题本递给后桌赵瑜。赵瑜悄无声息夹进自己课本中，不忘低声赞了句：“班长好样的！”
　　刘潇潇眉目一皱，却见立灏嘴角噙着坏笑，刻意挑眉看了她一眼。她的右手伸进桌兜，些微咔哒三下，又恢复了以手抚耳的坐姿。
　　下了课，刘潇潇拽住立灏正要理论，赵瑜率先插嘴，说：“你怎么喜欢这一首啊？”
　　立灏没理会刘潇潇，侧过身，说：“就是喜欢啊。”
　　“可我还是喜欢七里香。再说了，江南也比子弹好听。”赵瑜边说边哼起来，她本身就是音乐课代表，又是合唱队的，真有些似模似样。
　　立灏正要争论，刘潇潇一把扯出复读机来，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你要我先进带后进，那你的行动呢？你再这样，我就告老师，不跟你坐同桌了！”
　　赵瑜住了嘴，周围的同学也止住课间的喧哗。侯泽宇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只等着班长吃瘪。立灏皱了皱眉，从袖口扯出粗劣的耳机，不容分说按在刘潇潇耳边，眸子里是浑不在意，心中却紧张至极。
　　“你没听过吧？你听听看。”
　　那一年从2004年跨过，飘着雪的午后，是九年级三班的最后一堂音乐课。
　　赵瑜唱了热播的《仙剑奇侠传》片头曲杀破狼，得了优秀。立灏哼哼唧唧一首园游会，还得了侯泽宇捣乱的和声。
　　等刘潇潇站在钢琴旁，搁浅从她口中缓缓流出，立灏坐在最后一排，只觉得心跳的，比自己投中三分，还快三分。

作者有话说

　　都有这么听歌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