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江照

1、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那是2004年的初夏，古城里还没有雾霾的概念。淅沥沥的雨季方过，空气中业已有了逐渐炽热的感觉。
　　林德中学初中部教学楼三楼，八年级三班教师里闹哄哄，又是周一早晨晨读后例行换座位的时候。
　　从门到窗挪一格，从后向前抬一格。有时候，是距离的放大延伸。有时，又是期待成真。
　　立灏作为班长，站在讲台上指挥着挪桌的大军缓缓运作。十四岁的少女，比多数同龄的男孩子要高一些，何况她是校篮球队主力，和有些女老师站一起，竟然持平。
　　略长的头发在脑后用橡皮筋扎起，内双的眼睛里透出自以为是的凌厉。立灏眼睛一斜，盯住了上蹿下跳的侯泽宇，右手一拍讲台，大吼：“猴子！你给我老实点！”她掌心有些痛，但为了维持自己班长的威严，生生忍住了揉搓的冲动。
　　侯泽宇有些蒙，他才只有一米三，跳起来才能碰到立灏的头顶，不由畏畏缩缩，笑嘻嘻老实坐了下来，同时瘪嘴，和同桌八卦起班长越来越有男人婆的倾向。
　　立灏一挥手，第四组挪动起来。少女面颊隐约透着粉红，依稀可见柔弱的汗毛。她额头略有薄汗，其实只有她心里知道，这么大声音，无非是想引起那人多一点注意。
　　只可惜，换好桌子临窗坐着的刘潇潇安安静静，正低头看着物理课本。立灏侧眼偷偷瞄，只能看到她淡粉色眼镜框架上靓丽的反光。
　　但到底，还能跟她隔着走廊再近一周。
　　立灏心底起了波澜，右手尾指无意识敲打了讲台，把窃喜掩藏得极好。
　　那一年，叶惠美的东风破年初还风靡林德，立灏也曾把歌词写进作文里。经年后再看只觉得中二十足。暑假中，七里香卷着狂风而来，初恋的味道有了新的解释，无数学生攒下一两周的饭钱，去买一盘卡带，用复读机反复听着。
　　立灏也是这路大军中的一员，不过短短半个月，已经能将七里香倒背如流。暑假写着作业，偶尔暴雨侵袭，立灏会想，七里香究竟是什么味道。
　　那一年，附中八年级三班班长立灏成绩起伏数次，差一点在九年级滚出实验班。
　　那一年九月份开学，立灏背着书包，怀里抱着崭新的课本习题册，走到刘潇潇身边，露出还没完全长好的虎牙，对刘潇潇笑：“先进帮后进，学习委员同志，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