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脑洞和梗！》零坂青花

3、爱丽丝的宝物

　　“唉……”

　　这是蕾娜本月第五次，听到爱丽丝的叹气。

　　“又怎么了？”

　　把刚洗干净的盘子堆叠到一边，红头发、满脸雀斑的年轻女孩用抹布擦擦手，重新将打过无数次补丁的围裙戴好，准备和面：“知道么，每次一听到你叹息，我就莫名其妙想打你。”

　　黑发黑眼的少女正蹲在灶前生火丢柴，闻言，她偏着脑袋：“唉……”

　　蕾娜：“你还来劲儿了？”

　　坎特小镇，这个位于底格里和幼发拉两大都城交界的地方，虽然经济程度一般，也没什么地域特色，气候不宜人、环境也算不上优美，连土特产都难卖出去；但颇具优势的地理位置，都城出入的重要关卡——还是让坎特发了不少商机。

　　比如说，从镇头开到镇尾，到处都是的各种冒险者酒馆。

　　【破驴】，在这家随处可见的小酒馆后厨，两个十岁出头的童工帮佣，正在做客人的主食。

　　*

　　香喷喷的豆沙面包卷，先是将甜腻的细砂糖、黄澄澄的蛋液、黄油和其他原料拌进面粉里，然后揉捏，发酵，一个负责制作，另一个生火，再烤上个二十多分钟，那股让人心发痒、刚出炉的面包特有的浓香，让蕾娜都有些忍不住想尝一口了。

　　“所以你到底在叹息些什么嘛？！”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蕾娜蹲在干完工作、缩在明亮暖炉旁昏昏欲睡的爱丽丝身边，戳她：“还是说你故意在玩我？”

　　——自从蔷薇的月份过后，爱丽丝就突然变得整天唉声叹气的，而且她还不得其由，这件事简直让她好奇死了！

　　“唔……”黑发少女微微抬起脸，目光在对方的面色扫视片刻，她忽地扬起眉，拖长了语调：“不对啊蕾娜，我刚才数了数——烤盘有二十个模具，但你捏了二十五个豆沙面包。出锅的时候我数了，又只有二十个……”

　　蕾娜：“所、所以呢？！说不定那五个是被老鼠偷吃了的！”

　　“给我一个。”黑发少女笑眯眯地道：“给我一个，我就告诉你我在感叹什么。”

　　“……只有在吃的时候才这么敏锐。”

　　蕾娜嘟着嘴，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会，但出于这段时间，对原本开朗爱笑的同事突然就日常叹个没完的探究心，她还是从围兜里摸了半天，递过去：“诺，别告诉老板啊。现在总该能告诉我了吧？”

　　“啊呜。”

　　两口吃掉了今天的早餐加中餐，可能还是晚餐，爱丽丝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擦干净，在对方“你果然是在耍我！”的目光下，懒洋洋地起身。

　　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在狭小的厨房内走了两步，然后笑着说：“傻姑娘，我是害怕被从西里亚来的那些…克里特的教师招安。”

　　“招安……？”出乎爱丽丝的意外，蕾娜率先对这个从未听过的，陌生的词表示了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又和那些贵族大人们有什么关系？”

　　西里亚是苏美尔帝国的首都，以其为中心，幼发拉、底格里、尼亚斯……十多个大型都城，都是苏美尔王国的一部分。

　　而所谓的克里特众学院，就是整个苏美尔境内，那些最为知名的帝国高校。

　　几千年来，克里特内数十个地位顶尖的院校，不仅在苏美尔有着鼎鼎大名、甚至享誉整个美索大陆；能成功从克里特毕业的出色学生更是前途远大，无论在哪儿，都是被人所尊敬和信赖的存在。

　　自然，克里特学院为了保持高人才的输出，每年，在蔷薇季后的第二个星期日起——都会从王国的中心开始——全国各地，一层接一层地招揽有潜力的学子。

　　被选上的孩子，不论出身，帝国都会予以丰厚的恩赐。

　　“招安的意思是，”爱丽丝凝视她的那双曾经白皙柔软、此时却相当粗糙的手，抬头对蕾娜微微一笑：“我担心，自己会被那些大人们选中，从此背井离乡呀。”

　　“被选中……？”雀斑女孩仍是一副迷茫的模样：“帝都的大人们每年都路过幼发拉和底格里，可这些年，即便是大家族的优秀后代，也没几个能被看上——你的意思的要去应聘那些人的女佣？但我见他们各个身边都绕着很多仆从，还打扮得特别漂亮……”

　　“不，”爱丽丝摸摸扁平的肚子，“我是说克里特学院，比如魔法师的潜力检测之类的。”

　　“他们肯定会特别喜欢我，恨不得看到我的下一刻、就立刻把我架到马车上带走。”她悠悠地叹气，烦恼看上去货真价实：“真麻烦。”

　　“………”

　　沉默了好一会，才从爱丽丝的话里明白她的意思，蕾娜先是瞪大了眼，随即，她突然不可抑止地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爱丽丝，你真是我的开心果！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想法——你、你是认真的吗？？真的认为那些总是连当地贵族各种谄媚献礼都能无视的大人们、会看上你，你——”她捶着桌子狂笑，模样就像是听到了自出生以来最有趣的故事，“你看看你自己，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在最破的酒馆工作、每顿吃不饱饭，而且……”

　　“吵什么呢？！赶紧给老子好好工作！”她正说着，门口的帘子突然被掀开，破驴酒馆的胖老板指着两个年轻的孩子大声嚷骂了一通，训斥她们工作要专心，然后才愤愤地关帘子，脸上堆起肉麻的笑容，继续服务外面的那些喝酒划拳的佣兵客人。

　　“……还有个这么讨人厌的老板。”蕾娜嘀咕了句，耸耸肩：“少做点白日梦吧！我还以为你是在哀愁下个月的薪酬又要被拖欠呢……与其想着克里特的大人们、或者野鸡变凤凰这种事，不如先想想自己识不识字，再帮我每天多偷几个面包。”

　　工龄远比半年前才来这做工的爱丽丝长，偷鸡摸狗什么都会的雀斑少女说着，还是没忍住，于是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豆面包，吧唧吧唧两口吃光：“他真是抠门死了。”

　　———

　　温暖的午后阳光，把爱丽丝晒得暖洋洋的，又是没吃饱就要干活的一天。

　　不过有的，吃总比没有的好。

　　想起在街边看到的那些靠着斑驳古老的大理石城墙，奄奄一息的乞丐和部分被放进来的，朝不保夕的流民。爱丽丝觉得，作为和他们一个来历的同伴，她能混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马步蹲好，找准重心，黑发少女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抱住面前的面粉袋！

　　确定重心后，爱丽丝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时被笨重的大袋子绊一下，然后又努力站定，恢复平衡。

　　旁边的蕾娜见她每回抱个面粉袋，都跟上战场似的艰难，不禁翻了个白眼：“我估计普通人只看脸的话，还以为你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

　　她说的也并非不无道理；就在半年前，初来乍到的爱丽丝又瘦又小，浑身还脏兮兮的，整个人看着就像要被一阵风给刮走。

　　但，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同样的贫民窟饮食条件和居住坏境（也就是说，都不咋样），偏偏养出了差别——

　　爱丽丝的那头鸦羽般的黑色长发细腻柔软，而她是如红发安妮般粗糙稀少；爱丽丝还未抽条的身体娇小可爱，睫毛像是蝶翅般纤长，同岁的她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爱丽丝的容貌……她学识有限，形容不出，但好看是肯定的，反正比她要强的多。

　　唉~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啊。

　　很多次，就因为爱丽丝的那张小脸蛋，和她总是温柔微笑着的好脾气，抠门吝啬的老板居然同意雇佣这个笨手笨脚、什么粗活都做不好的孩子，客人们对她说话总是下意识轻声细语，连自己也没办法对她狠心发火——时不时还被骗个面包糕点之类的；要不是对爱丽丝的流民来历一清二楚，连她爸妈怎么病死的都知道，蕾娜也要以为每日和她同住租房、晚上被虫子和老鼠吵得睡不着觉，吃不饱也睡不好的是什么大家闺秀了。

　　眼见对方抱着袋子，磕磕绊绊地朝前走，站在原地的蕾娜半只手提着面粉袋，撇撇嘴，“真是的，都锻炼了这么久，还连个袋子都提不稳……”

　　“给我吧。”

　　褐发绿眸的少年站在爱丽丝的面前，脸色微红，一边伸手、一边悄悄抬眼偷看她：“我帮你拿。”

　　蕾娜：啊啊啊，又来了！

　　破驴酒馆除了便宜的厨娘帮佣外，也雇了不少年龄偏小的男孩子，他们大多都是附近村民的孩子，反正也上不起学，在家帮完忙，索性再出来赚点钱分担家用。

　　林克和蕾娜都是其中的一员，为了省下那点回家的路费，干脆就住在这里。

　　在这群毛孩子里，就属爱丽丝长得最好看；所以男生们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就会集中在她身上。蕾娜家里有六个弟弟，所以对此非常了解，可了解归了解，每次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会些隐隐的不舒服。

　　——就是因为你们总来碍事，她锻炼的进度才总是这么慢！

　　“谢谢，但不用了。”

　　黑发少女对林克笑了一下，礼貌地拒绝了他。

　　见对方就要从自己身边经过，面容清秀的少年连忙跟上去：“爱丽丝，圣巴比伦要到了，我、我想问……现在有人邀请过你吗？”

　　与此同时——

　　坎特镇中心，自教堂区最大的钟塔塔顶，古老而厚重的钟声响了七下。

　　“开始了……”

　　破驴酒馆，正在招呼客人，神色卑微谄媚的胖老板突然凝神；他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的旧木，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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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激情总是这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