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守成珪[穿越]》離殊（離二姊）

28、第二十八章

　　“我反对”

　　反应过来的莫守靖用足了力气大喊，声音坚定带著魄力，眼神直接对上坐在主位的成阿嬷，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毫不退让的气势。

　　成阿嬷真的是好盘算，这成有财以后可能会瞎了双眼，基本的吃饭、喝水、走路都须人照拂，以后老了身边更是离不开人照顾，同一辈中也就大房有五个男孩，二娃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怕是不愿意真心实意过继到成有财名下，也就五娃年纪还小不知事，容易受控制。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同情才将孩子们带在身边抚养，可才短短几日的相处，孩子们的懂事与贴心熨烫了莫守靖的心，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自己当成这些孩子们的大哥。

　　想让孩子再回到以前那样非人的生活，不可能！

　　被孙辈当场顶撞的成阿嬷立即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尖著声叫骂，这个家大大小小谁不是听她的，哪由得一个小辈在这裡放肆。

　　“这裡哪有你说话的份，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强嘴，不过是个男媳妇，想爬到我头顶上撒野，甭想”

　　一时间屋内屋外的人像炸了锅似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宋氏掩著嘴偷笑，到时成珪若是心疼五娃在这过得不好，肯定得往这裡送东西，说不定还得巴结巴结她们。

　　林清身为一村之长，村裡的乡亲有什么疙瘩事，本就该出来调解，可现在一边是旮旯村领头一、二的成家院阿嬷，一边是对旮旯村小有贡献的莫守靖，林清的老脸难得露出羞赧，向沈太叔公及石爷子看去，想将这烂摊子丢给村中耆老们解决。

　　沈太叔公及石爷子皆是沉著脸色低头思考，在农村老人的观念裡，分家不分亲、帮亲不帮理，打断骨头都还连著筋。农家兄弟姊妹间互相过继孩子本就是常事，顶多就是孩子换个地方住，还是嫡嫡亲、还是一个村，随时都能见面。

　　“那就这样吧”，发话的是沈太叔公，既然成有财已经这样，将成淼过继到成有财名下，成有财老了也算能有个依靠。

　　石爷子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莫守靖没想到沈太叔公竟然就这么附和成阿嬷的决定，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林清，衝到沉太叔公面前大喊，“我不赞成，珪子兄妹以前在这裡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为何现在又将五娃往这裡推”，分家那天沉太叔公及石爷子也在场，对于成珪兄妹的处境应该是最了解。

　　沈太叔公没有对莫守靖做任何解释，只是拿出老者的威严，对莫守靖喝斥，“靖小子，注意你的身份”。

　　莫守靖握了握拳，闭上眼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急躁，尽量让自己开口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知道自己只是个…男媳，没资格插手成家做的决定，可是这事至少等珪子回来讨论后再说”。

　　「男媳」两个字，莫守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成阿嬷露出得意嘲讽的笑容，“珪子回来也是一样，难不成他一个孙子还能越过我这阿嬷去”。

　　莫守靖气的全身发抖，转头看向林清，林清只是默默别过脸去。

　　屋裡屋外传来的都是赞成成淼过继的意见，不是自家的孩子就不心疼，就连蹲在一旁忙碌的马中平也附议，“这人以后肯定没法自己过活，没有儿子不成”。

　　趴在地上哭泣的成兰儿也抬起头来，声泪俱下地说道，“阿靖，你放心，我会对五娃好的，会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

　　亲弟弟？现在有用处了才肯当亲弟弟，以前怎就不见妳对五娃好。

　　莫守靖无力地垂下肩膀，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

　　几位耆老看过黄曆后发现今天竟然就是好日子。

　　“让人把阿丰、珪子都找回来，你们去淮备淮备，等等告祖先”，沈太叔公随意一指，屋裡的几个小辈都动作起来。

　　莫守靖独自退出屋外，到花婶儿家去接五娃，没想在半道上就遇见花婶儿及牛婶儿带著几个孩子过来，就连一向最照顾他们的两位婶儿都没能说出反对或同意的意见，只是出声劝慰莫守靖。

　　莫守靖垂下眼帘，已经不想去反驳任何人。

　　成珪是跑著回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到抱著五娃站在村口等他的莫守靖，成珪激动得将一大一小给揽进怀裡。

　　“珪子…”，莫守靖的语气裡充满无力感。

　　“没事的阿靖，没事的，我会想办法，咱们之后可以偷偷离开这裡，老天爷一定会帮咱们的”

　　成珪轻轻拍抚莫守靖的背，其实他心裡也没有底，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最糟的办法就是带著一家子离开这裡。

　　莫守靖听到成珪这么说，顿时又觉得有满满的能量，其实刚刚只要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这么失落。

　　成珪的口中一直说著“没事的”，莫守靖就觉得好像真的会没事一般。

　　莫守靖抬起头来，眼神中又充满自信，“嗯，老天爷会帮咱们的，一切会没事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还不够将村裡人都拉到他这边，既然这样，那他就让老天爷来帮帮他。

　　成家堂屋左侧就是祭拜祖先的地方，裡头放置一个双层的香案，上方案桌仅摆放一个牌位，上书「成家历代祖先」，下方案桌已经摆满简单的牲礼素果，还有一个不小的香炉。

　　牌位旁放著的就是成家历代族谱。

　　一开始先由成有丰带著成淼上香敬告祖先、掷交，再由林清代笔将族谱上成淼的名字划掉，写到成有财名下。

　　莫守靖站到林清身旁，看著林清一笔一笔将成淼的名字写到成有财名下，鼻头一阵酸涩，眼眶蓄著泪，爱怜地伸出食指在成淼的名字上摩娑几下。

　　林清只当莫守靖是捨不得，对于莫守靖的举动也就睁隻眼闭隻眼。

　　然后是由成有丰带头，成家男丁一起向祖先上香问安。

　　莫守靖因为是媳妇身份，没有资格在这种场合上香，只是当成珪祭拜完后，接过成珪手上的香插到香炉裡。

　　莫守靖的动作颤抖而缓慢，好像极不愿意似的，一根一根将香给插进去，每个人都看到莫守靖哭得抽抽搭搭掉泪的样子。

　　“阿靖…”，成珪拉过莫守靖的手紧紧握住。

　　莫守靖低垂下头，心裡紧张万分，不断祈祷著，拜託，一定要成。

　　眼见成有丰带著成淼已经快敬完酒，礼就将成，莫守靖一咬牙直接扑跪到香案前，大力磕头。

　　“成家祖先在上，我莫守靖为成氏子孙成珪之媳，当初成家人对我夫君及弟妹百般苛待…”

　　莫守靖边磕头边大声数落成阿嬷及宋氏的当初是如何虐待成珪兄妹，而大房一家又如何不愿意成淼过继，因为莫守靖的动作突然，话语不停，将成珪兄妹受虐的过程说得是入木三分，在场人听得都呆愣，还是成阿嬷先反应过来，尖叫著要人赶紧拉开莫守靖。

　　沈太叔公及石爷子倒是催促成有丰赶紧将将礼给走完。

　　“成氏祖先若有灵验，还请大发慈悲，为我大房一家做主”

　　成珪见莫守靖被成家几个男儿团团围住，赶紧衝过去护住莫守靖，几人拉扯嘶吼，案桌前乱成一团。

　　忽然间轰地一声，就听见林清抖著声大吼，“发炉了，发炉了”。

　　一时间现场全都安静下来，每个人的视线都被香炉裡窜得老高的熊熊火焰给惊吓住，只有莫守靖悄悄吁出一大口气，微微勾起嘴角。

　　“祖先生气了，祖先生气了”

　　莫守靖趁著大家发愣的时候，一个箭步衝到案桌前，双手拿起摊开的族谱翻转过来就绕火圈，边绕火圈口中边唸唸有词，“成氏祖先有灵，一定是听到我的话可怜咱家五娃，若是的话请祖先显灵”。

　　莫守靖口中不断重複著这几句话，直到成阿嬷上前一把抢过莫守靖手中的族谱，“成家族谱岂是你这下贱的男媳能拿的”。

　　刚刚莫守靖拿著族谱这么近火，若是烧出个好歹怎么办，成阿嬷翻过族谱查看，没想才一翻过来，便「啊」地一声往地上丢。

　　“这…这…”，沉太叔公瞪大眼看著地上的族谱，惊得说不出话来。

　　“作孽、作孽…”，石爷子解下腰上的铜锅烟杆，也没点火就含入口中抽起来，想藉由抽烟杆这动作避去心中的惊愕与害怕。

　　族谱上成有财名字下方，成淼两个字上，有个大叉，那是火烤出来的焦印子。

　　宋氏刚刚被莫守靖在祖先牌位前数落这许多罪状，现在是怕得直发抖，跪下来口中不停喃喃，“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

　　成阿嬷两眼一黑，蹬著双腿就晕过去。

　　成有丰见状赶紧跪了下来，不断磕头，“子孙不孝，过继一事就此作罢，请祖先息怒”。

　　成家所有的男丁也都跪下来磕头。

　　至此，莫守靖算是真的鬆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