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守成珪[穿越]》離殊（離二姊）

27、第二十七章(捉虫)

　　“使得动锄头吗？要不试试看”，莫守靖将手中的锄头递到张小江面前，若这孩子做不来，真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张小江颤巍巍抬起锄头，猛力往地上一刨，其实他之前使过，可总使不利索，虽然做得慢，但他愿意多做点，干到晚上都没关系。

　　莫守靖看到张小江使锄头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手裡的锄头给抢下来，就怕张小江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伤著。

　　张小江见莫守靖这么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够好，怕莫守靖不愿意用他，当下急道，“我还能用铲子，用手刨都没关系，也会提水、晒麦子，都会做的”。

　　莫守靖爱怜地看著张小江冀盼的眼神，颇感为难，“你阿爷同意你来吗？”

　　“同…同意”，张小江低下头，心虚地连声音都发颤，因为说谎的愧疚让他想转身就跑，但还是强忍著站在莫守靖面前。

　　叹了叹气，莫守靖伸手揉揉张小江的头顶，转身就往张老汉和张小江居住的方向走去。

　　莫守靖最终还是决定把张小江留下，不为别的，光是一个八岁的孩童为了生活为了工作，找到他这地方来，莫守靖就想肯定张小江这份勇气。

　　张老汉起初当然是不答应，就像张小江心疼自个阿爷的辛苦一样，张老汉也捨不得自家孙儿年纪这么小就干粗活。

　　莫守靖原就没想让张小江做垦荒的活计，只是想让他做些打猪草、捡柴枝、喂牲畜之类的杂活，这些事平常二娃、三娃也都帮著做。

　　“小江若是在我这工作，平常閒时也能和二娃他们学认字，对他将来也是好的”

　　莫守靖深知农家人最在乎的，一是庄稼二是读书，能够读书识字是无上的光荣，这样的机会难得，果然张老汉听的莫守靖这句话后，一改先前冷淡的态度，激动得对莫守靖直道谢。

　　张小江脑裡也是晕呼呼的，他不仅找到工作能挣钱，还有机会学认字，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

　　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看起来是三人皆高兴，只是莫守靖万万没想到，几年之后他会为了自己现在做的这个决定而后悔不已。

　　在回家的路上，莫守靖见到好几个村人急急忙忙往反方向跑去，莫守靖在其中见到一个面熟的人，赶紧拉住询问。

　　“阿西婶，发生什么事？”

　　阿西婶忽然被拉住，一个踉跄，差点就往前栽去，还好拉住她的人替她稳住身形。

　　阿西婶嘴裡骂骂咧咧，稳住身子才想好好骂骂这冒失的人，一回头就见拉住她的原来是莫守靖，嘴裡也顾不上骂，反而是反手拉住莫守靖的胳膊急道，“你四叔给人打了，挺严重的，你还不快一起去看看？”

　　“我四叔？”，他就两个大伯，哪来的四叔。

　　阿西婶见莫守靖一头雾水的样子，拖著他就小跑起来，“珪子的四叔不就是你四叔，脚下麻利点，快”。

　　成家院裡的人莫守靖是避之唯恐不及，哪还上赶著看热闹，只是这时代特别讲求宗族亲戚间的关系，现在若是拒绝，就怕閒言碎语又不停歇。

　　总归是避不掉，莫守靖无奈地任由阿西婶给拉到成家院去。

　　莫守靖一到成家院，就见裡裡外外围了许多村人，好些人都探头探脑或窃窃私语，一见莫守靖的到来，很自动地替他让出一条道。

　　成家堂屋裡的地上放置著一块拆了的木门板，成有财就躺在其上，说是在镇子上被几个大汉给打的，没人敢出手去制止，直到那些大汉离去后，气息奄奄的成有财才被见著的村人给帮忙用牛车抬回来。

　　莫守靖才刚踏进屋裡，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成阿嬷便衝过来作势要捶打他，哭著吼叫，“都是你这杀千刀的，都是你害的”。

　　好在一旁的沈太叔公和石爷子将成阿嬷给拦住，才没让莫守靖被打得莫名其妙。

　　林清不动声色地移到莫守靖身前，将莫守靖给护在身后，莫守靖现在对旭旯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物，不能有任何闪失。

　　莫守靖看了眼跪伏在成有财身边哭泣的成兰儿，再将视线移到成有财身上，这一眼倒让他吓了一大跳，成有财被打得整张脸没有一处完好，可见对方下手有多狠毒。

　　莫守静安静地听著堂屋裡几人的对话，倒是把来龙去脉给摸顺，原来成有财有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拿著之前莫守靖给的麻酱麵及红葱酱方子，打著独门配方不二卖的口号，到府城的几间大馆子兜售，最后被其中一间老字号饭馆以五十两的高价给买下。

　　商人之间的消息互通有无是最快速，才不到几天的工夫，府城饭馆的东家就知道自个儿受骗上当。

　　这配方莫守靖是当交朋友随意给的，镇子上的饭馆几乎都有，别人拿是不用钱，自己却花五十两买下，这不摆明把自己当冤大头。

　　也是成有财见识短、眼皮子浅，自以为将配方拿到远一点的府城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卖得好高价。

　　莫守靖仔细回忆著，印象中似乎有个成家女孩来向他讨要配方，他也没有拒绝，只是不记得到底是哪个女孩。

　　“都是你，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成阿嬷歇斯底里地就要往莫守靖方向扑去，只要和大房那的人搅上就没好事情，都是些扫把星。

　　林阿嬷赶紧将成阿嬷给拉住，口中不停劝抚，“大妹子别衝动，这也不关阿靖的事”。

　　“谁说不关他的事，要不是他到处将配方送人，阿财能被打成这样吗？”

　　“大房那几个娃分了家后日子倒是过得滋润，赚了钱也不懂得拿回来孝敬，当初就不该收留那些白眼狼”

　　“虽然分家，可大房到底还是我成家人，这是我成家家事，就算要打要骂也轮不到别人说话”

　　没文化又生气伤心的掌权老妇人是没有逻辑也讲不了道理的，成阿嬷说的每句话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一昧怪罪大房及莫守靖，完全不检讨成有财的错误。

　　“阿嬷妳这样说就不对，我当初送方子是全村裡人都知道的事，镇子上的酒楼饭馆也没有不知的，四叔哪能转手再去卖钱，这不摆明把人家当傻子”，莫守靖不亢不卑，说得慢条斯理、字字清晰，明裡暗裡的意思就是成有财今儿个会被打就是活该。

　　莫守靖的话语刚歇，跪伏在地的成兰儿顿时哭得更大声，哭得成阿嬷烦躁更甚，抬腿就往成兰儿身上踢去，“哭哭哭，就会哭，赔钱货”。

　　要不是为了这赔钱货，阿财也不会这样。

　　“大夫来了，让让，大夫来了”

　　外头不知谁大喊著，挤在外围的村人自动给让出道来，一位郎中打扮的中年人背著药箱疾步入内，才看了躺在地上的成有财一眼，就蹙起眉头来。

　　这位中年大夫是马家村人，叫马中平，医术还成，就是性子有点傲，不喜欢别人怀疑他说的话。

　　小病小伤石爷子还能对付，可像成有财这样严重的还是得给请大夫才成。

　　“快，大夫快点替我儿看看”，一见到大夫来，成阿嬷也管不上莫守靖，敢紧凑到马中平身边催促。

　　马中平蹲下仔细查看成有财的伤势，越看眉头越皱得紧，最后只剩连连叹息。

　　一见到马中平这样的态度，成阿嬷以为成有财是不行了，颤巍巍地询问，“阿财…阿财还有救吗？”

　　马中平拿出金创药仔细倒在成有财伤口上，“性命是没有大碍，只是这右眼怕是瞎了，左眼的情况也不太好”。

　　一听到自己的小儿子会瞎掉，成阿嬷一时接受不了，身子一抽、双腿一软，翻著白眼就往后倒去。

　　“呀！大妹子”，林阿嬷一个惊呼，眼明手快扶住往后倒的成阿嬷。

　　“娘”

　　“阿嬷”

　　成家几个站在一边的小辈赶紧蜂拥而至围著成阿嬷，将成阿嬷给扶到主位的太师椅上，马中平一个箭步过来，曲起大拇指压向成阿嬷人中。

　　几息后，成阿嬷缓缓睁开眼来，霍地推开众人就扑向地上的成有财，趴在成有财身上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可怜的阿财”。

　　成有财十年前就丧妻，膝下只有一女，成阿嬷多次想帮成有财再相看个姑娘，成有财都拒绝，表示没有续弦之意。

　　如今成兰儿年纪渐长，也已经说了人家，是陈家村的一个童生，听媒人说这小郎君生得仪表堂堂、气质出众，年方十七是位童生，只可惜家裡穷了点，为了生活在镇上卖字画，无暇专心唸书，不然早就考上秀才。

　　为了替自家女儿备一份丰厚嫁妆，不仅有资助女婿之意，也希望这女婿以后功成名就，能看在这情份上，别辜负自家女儿，成有财才会如此费尽心思讹钱。

　　“阿爹，阿爹”，一听到爹亲可能会失明，成兰儿趴在成有财身旁伤心地直唤他。

　　之前她能说定这件亲事，爹亲是满意地直乐呵，自己也是成家其他女娃羡慕、嫉妒的对象，没想到爹亲为了她，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也是，你也是，赔钱货，扫把星”

　　成阿嬷心中苦楚无处发洩，看到一旁哭泣的成兰儿，想到成有财会这样，和成兰儿也脱不了关系，就下了狠劲直往成兰儿身上打。

　　“别打了，别打了”，石爷子及沈太叔公带著一伙人赶紧将成阿嬷及成兰儿拉开，再打下去会把娃打坏的。

　　堂屋裡，哭的哭、吵的吵、劝的劝，只有莫守靖站在一角，静静看著这一切，事不关己。

　　成阿嬷眼角瞥到莫守靖这样子，心裡更来气，看一眼成有财又瞪了眼成兰儿，抹了抹泪，直接走到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下。

　　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成阿嬷端起脸色，严肃开口道，“既然几位老哥哥、老姐姐都在这裡，那就正好替我成家做个见证”，成阿嬷环视过在场所有人的脸，最后定格在成有财身上，“阿财膝下无子，我做主将大房的五娃过继到阿财名下”。

　　原本在神游太虚的莫守靖被成阿嬷最后一句话，轰地一声，给炸回现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