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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月色朦胧,那人眯着眼看清楚眠的容貌后,身子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她……

      “等等。”
      前面正欲动手的人听到命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楚眠愤懑地走在回府的路上,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围墙,默默地叹了口气。
      也罢,这次出来她也不亏,拿了那么多好东西不说,还填饱了肚子。

      早知道还要回来,顺路也给初玉稍个烧鸡回来了。

      楚眠搬来几块石头,堆放在一起,脚小心翼翼地攀在石头上,正好够到围墙。

      楚眠胳膊用力,废了半天的劲才爬上围墙,正摸索着准备往下跳时,杜凤钗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深更半夜翻墙外出,成何体统——”

      话未说完,楚眠就被脚下的衣裙绊了一跤,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出去有季云慕接着,回来迎接她的只有芬芳的泥土。
      楚眠与大地来了个亲昵的拥抱,额角却磕在了旁边的石块上。

      血流涌注。
      楚眠只觉头上一阵清凉,黏糊糊的东西从那里流了出来,和泥土、草掺杂在一起。鼻尖传来铁锈的味道,刺鼻熏人。

      她被熏得晕了过去。

      任是杜凤钗有千百种惩罚的方法,被这个场景也吓了一大跳。

      待楚眠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时,盯着床头好久才有些知觉,不就是磕到脑袋了吗,怎么浑身会这么奇怪……

      初玉见楚眠醒过来,叫了好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床顶,就连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

      初玉哭得更凶了,“小姐,你不要吓初玉啊!”
      “小姐,是我啊,我是初玉啊。”

      楚眠依旧没有回应,初玉不确定她家小姐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是不是脑子哪里摔坏了……

      初玉跪着爬到桌前静坐的杜凤钗脚前,抽泣道:“二娘,我家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脑袋,您看能不能找个郎中再过来看看?”

      昨夜请的大夫也只是匆匆忙忙地给包扎了伤口,根本无暇顾及楚眠是否伤到其它地方。

      杜凤钗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昨夜给她请大夫都闹得附近人家人人皆知,现下又是请郎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的大小姐生了什么怪病,传出去对你家小姐名声不好,对将军府也不好,以后你家小姐就很难嫁出去了。”

      “可是小姐她……”相比小姐的名声,她更担心小姐的身体。

      杜凤钗给秋穗使了个眼色,秋穗当即过来道:“奴婢曾经学过点医术,不如让奴婢给大小姐看一看。”

      初玉深知求着杜凤钗是没有用的,想着不若待会儿等老爷下朝,去求求老爷,老爷虽不喜她家小姐,但到底是亲生的,也好说话点。

      只是她未料到杜凤钗会使这一招。
      秋穗到底会不会医术,她在将军府待了那么多年,怎会不知?
      定然是想找个空中伤害小姐。

      初玉赶紧求饶,眼眶红肿,杜凤钗又吃了点茶点,慢悠悠道:“怎么会是惩罚,不是初玉你要我给她请郎中过来瞧瞧的吗?秋穗虽不精通,但还是懂些皮毛的,让她给小姐看看有何过错?”

      初玉还想说什么,杜凤钗眯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依旧保持着优雅端庄的神姿,缓缓道:“初玉,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念着你家小姐呢啊?真是主仆连心。”

      初玉懵懂地望着杜凤钗,不知她这是何意,杜凤钗看她那模样,心里竟然有些解气,轻呵一声,提了个醒,“你家小姐摔伤了是不错,可是你也别忘了,是她自个儿半夜翻墙出府,且不说她有禁足在身,其次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出去不是会情郎还是什么?”
      “她摔下来是不错,可谁知这是真的,还是在使什么苦肉计。她是你主子,她一个深居别院的大家闺秀,独自一人怎能翻过这比人高的围墙,定是有你在一旁相助。”

      杜凤钗说这番话倒是忘了楚眠就是自个儿翻墙回来的。

      初玉胆子小,更是被杜凤钗劈头盖脸的一番训责说得无言以对,她心里本就对楚眠摔伤的事自责不已,这下再任由杜凤钗这么一说,更是没了底,把所有的过错都通通揽在自己身上,竟觉得杜凤钗说得很有道理。

      初玉趴在地上,嘴唇嗫嚅,“二娘,奴婢……奴婢……”

      初玉也不知是该解释楚眠出去不是为了会情郎,还是该为楚眠求情了。

      杜凤钗满意地勾起一抹笑,轻描淡写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若是说出你家小姐半夜出去会的是哪个情郎,我便饶了你。”

      要是知晓那臭丫头的情郎,待证据确凿,老爷也不会再念及往日与她娘的情分,定然会嫌弃她竟给他丢人,把她早早地嫁出去。

      将军府没了她这个碍眼的,也会清净不少。

      “奴婢、奴婢不知……”初玉趴在地上,眼眶里聚满了泪水。

      “不知?”嘴还挺硬,不肯说,杜凤钗一伸手,一块布包着的物什被秋穗呈给了她。
      “不知,也好办,我就不信你嘴能硬下去。”

      初玉定睛一看,才看清那布里包着的都是不一样粗细的银针,皆是大夫行医时所用。初玉不了遏制地浑身一颤,眼里透露出恐惧。

      那银针本是给楚眠准备的,既然她的婢女嘴这么硬,那就让她先试试效果。

      杜凤钗的手在排排银针上转悠了几下,这跟摸摸,那根碰碰,徘徊不定,犹豫不决地模样让初玉更加惧怕。
      杜凤钗悠闲地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这银针本是用来给你家小姐扎针用的,你方才不是担心你家小姐的安危,不放心秋穗的医术吗,那就先拿你来试试。”

      她们原来……

      杜凤钗这番话本是想吓吓初玉,不成想初玉听到这话后,眼中的恐惧之色褪去不少。

      杜凤钗添了堵,随手拿起手边的银针,银针又长又粗,阳光透过窗柩映在银针上,发出刺眼骇人的光芒。

      初玉咽了口唾沫,闭上眼视死如归。

      杜凤钗冷哼一声,“秋穗,依你说这银针应该往哪扎才好?”

      秋穗端着初玉的脸左右瞅了瞅,“小姐是脑袋磕破了,要扎也是扎脑袋,夫人试试这边。”

      秋穗所指之处,乃是初玉的眼旁。

      杜凤钗拂起袖口,秋穗在一旁道:“夫人,小心点,莫要手滑,手滑的话初玉的眼睛怕就不保了。”

      “近来我眼神不太好,手也有些抖,初玉你可要担待点,倘若……”杜凤钗没有接着说下去,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只要能救小姐,一双眼睛又如何,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从小被亲爹卖进青楼,若不是小姐的娘亲救下了她,带她来府中,她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

      楚眠缓了许久才有些意识,听到耳边叽叽喳喳地人声,觉得吵闹不已,想开口让她们安静点,却张不开口。

      于是她只能听着她们的谈话,干着急。
      初玉这个傻姑娘。

      想到上次这般模样还是重生过来那次,明明有意识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是指尖传来的刺痛唤醒了她。

      楚眠拼了吃奶的力气,才将手慢慢动了起来,艰难地把指尖靠在床边。
      屋子里的人不多,众人皆把注意力集中在初玉那儿,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楚眠把所有的力道都聚在手上,移动着手指摸索着床边。
      她记得这里有根倒刺的,险些将她的衣服给划破。

      摸索了许久,楚眠才碰到了那根倒刺,果断地抬起手指,将指尖狠狠地往下压。

      十指连心。
      指尖微微的疼痛传到心脏,却是十倍百倍的疼痛。

      楚眠吃痛,一瞬间,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她动了动手指,从床上爬了起来。

      额头传来的痛楚也更加清晰,眼前的场景似乎更加明亮,杜凤钗正要施刑,手腕被楚眠一把抓住。

      杜凤钗瞪着眼睛,讶然地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楚眠,她刚刚不是怎么叫都没有反应的吗……

      杜凤钗咬着唇,企图把手腕从楚眠手中挣脱开来,可却无济于事。
      手腕依旧被死死地抓住,没有任何松懈。

      “放手!”

      初玉闭着眼睛等待着,可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落下来,她听到周遭有人倒抽凉气的声音,她有些困惑,但又不敢睁开眼睛。
      待听到杜凤钗恼羞成怒的声音后,她立马睁开了眼。

      看清身旁的人时,初玉情绪激动地抱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往楚眠大腿上抹,“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初玉了……”
      伴随着抽泣的声音。

      楚眠没有回应,神色在握住杜凤钗的手腕时有了些许愣神,旋即又恢复正常。
      她刚醒过来,语气有些慵懒,“二娘,初玉没有错,是我自己偷偷跑出去的。”

      “你说没错就没错?”杜凤钗趁着楚眠松懈的片刻,立刻把她的手甩开,“谁不知道你们主仆二人串通一气,目无尊长,今日你的错她的错,我通通都不放过!”

      楚眠软了语气,“二娘,初玉当真不知情,你要罚就罚我一人好了。”

      “哼,那你倒是说说,你半夜偷摸着出去是会哪个情郎去的?”

      情郎?
      楚眠愣了半晌,“二娘,我出去不是为了去见情郎,况且我也没有什么情郎。”

      杜凤钗自是不信,“不是为了见情郎,那是为了什么?”她方才回答时愣神,定然是心里有鬼。

      告诉她是因着她克扣肉菜,顿顿稀饭,她半夜出去是为了吃烧鸡?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带两只烧鸡回来了,也算是个证据。

      楚眠犹豫不决地开口,生怕杜凤钗听了心里更为恼火,“是因着最近饭里没什么肉,总是日日半夜饿醒,昨日我饥饿难耐,才不得已翻墙出去……吃了一只烧鸡。”

      一只烧鸡?
      杜凤钗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楚眠,楚眠平日里饭量挺小的,她现下说一只烧鸡,怕不是说胡话说过头了。

      这一只烧鸡给她吃,没有三天根本吃不完。

      杜凤钗算了算时辰,再过些时候老爷也要下朝回来了,她也不和楚眠废话了。
      “既然你说你这婢女的错你来承担,那就别怪二娘心狠了。”

      “好。”楚眠并不怕。

      楚眠今日逆来顺受的态度让杜凤钗心下生疑,不过也就一刹,她能有什么算盘,怕是想要表现乖巧些,让她少受点苦。
      “来人,把大小姐拉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刚说出口,楚眠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死撑着风轻云淡的表情。

      楚眠趴在长凳上,一旁的初玉被人拉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楚眠默默祈祷着老天爷。

      五十大板平常人受下了也是个残废,楚眠不是平常人,可她这幅身子却是平常人,没有受过什么训练,柔弱得很。
      五十大板受下来怕也是比平常人更严重。

      楚眠是心甘情愿地受罚,杜凤钗也便没派人将她束缚住。
      倘若实在承受不住,这两个行刑的大汉她还是打得过的。

      楚眠趴在木凳上,额头缠着白色的绷带,长发披散下来,脸色有点泛白,看起来有点骇人。

      秋穗在杜凤钗耳边叮嘱几句,“二娘,五十大板大小姐怕是熬不住,若是……”秋穗欲言又止,“老爷回来会责罚您的。”

      杜凤钗心中有数,“五十大板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等她自己熬不住了,便会求饶,说出那情郎是谁。”

      杜凤钗为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感到欣悦。
      秋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两个大汉互看一眼,往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擦了擦手心,随后握住木棒,胳膊用力,正欲用力打下来,便听到一声喝令,“住手——”

      声音有些陌生,不是楚勰的声音。
      杜凤钗往那边看去,她倒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叫她住手。

      待杜凤钗看清来人时,脸色煞白。

      楚眠睁开假寐的眼睛,望见那人往自己走过来,心中欣喜。
      这场景,果真和她方才看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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