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阳被龙欺》半世行走

7、虎穴

　　张励和趴在壶口的一张虎脸大眼瞪小眼。

　　“你是何人？”虎妖口吐人言喝道。

　　“这位大王，能否容在下出来说话？”

　　“不过是融合境的小子，本王还能怕你不成？”虎妖一掌拍倒大壶，让张励顺势爬了出来。

　　他环顾四周，见是一个宽阔的石洞，正中间有一十丈方圆的火池，虽有火，却不觉炽热之意，中间立着一把长形物什，形状难辨。地上凌乱堆杂，金木水火土各物随意堆放，散落一地。

　　目光转到虎妖身上。他通体雪白，长不足四尺，高不足三尺，身量较小。

　　虎妖似乎不满他的眼光，轻轻吹出一口雾，就将张励全身定住，不得动弹。

　　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张励伏低做小，恳切道：“在下张励，一介散修，误入黑暗通道，却不知怎么开罪了这位大王？”

　　虎妖一听，顿时露出懊恼之色，“原来如此。我本来想打进黄泉鬼道取些幽冥水、地心火上来，未曾料想居然打到了虚空黑暗通道。”

　　“既然是场误会，大王能否放小人离开？”

　　“你虽为散修，也总有个来处去处，且详细说与本王，若另有图谋，就休怪本王无情了。哼！”

　　张励心思急转，正要编些谎话来骗虎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目光”被带到身体之内，一三寸虎妖不知何时直接侵入他体内，盘踞于幽府之上。

　　“这是何物？”虎妖惊讶地拨弄了一下上面覆盖的龙鳞，龙鳞纹丝不动，反倒灼伤了虎妖前掌。他“嗷”地叫唤一声，目光向下看去，赞道：“你虽修为地下，但丹田心莲凝实莹白，浑厚圆润，倒也难得。哎，那又是何物？”

　　张励首次起了惊惧之心，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担忧，以免更引起虎妖注意。

　　虎妖游走于他肺腑之中，如履平地，很快跑到他腹中丹田处，绕着浮在中央的传国玉玺打转。

　　“这虎雕，怎么如此像我？倒像是专门为我做的。”虎妖脸贴在白虎雕塑上，又惊又喜。

　　张励初闻不以为然，凝神细看之下，竟然果真如此。虎雕从皮毛纹络、到五官大小，乃至于铜铃双眼，都别无二致。

　　张励心中的惊惧已转为惊疑。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虎妖嬉笑道：“此物合该归我。”说着双掌抱住玉玺，欲直接拿走，但只觉此时玉玺的重量似有万钧重，以他神力也提不起来。虎王又尝试其他办法，都未果，叹道：“也罢，反正我也只喜欢雕虎的这一半罢了。”说完后，他将一身心力都放在虎雕上，轻轻一掰，玉玺列为两半，虎妖仍奈何不了那半龙雕，却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虎雕。

　　虎妖见其他体内再无其他宝物，心满意足退出，却不知这些轻轻巧巧的举动在张励心中掀起怎样的惊涛海浪！

　　在张励看来，玉玺战无不利，懂得趋利避害，在老应龙面前尚能自保，正是他修行一路最大的外在依仗，今日却如此轻易损毁！这令他不禁怀疑，这些外界生灵就都如此恐怖？

　　虎妖得了虎雕，冲张励笑道：“没想到你这小散修，体内宝贝居然不少！这虎雕哪儿来的？可还有吗？”

　　张励气极反笑，道：“有的，漫山遍野都是，大王可要随我去取吗？”

　　虎妖反倒不信他说辞，骂道：“人类滑头，尽诓骗我。”他在掌中把玩虎雕，越看越喜，忍不住又问道：“此物能化实为虚，居你丹田之中，可见并非凡物。你且与我说说，它到底有何神通？”

　　张励有心反讽一句，但毕竟心智上已不是鲁莽冲动的毛头小子，耐着性子答道：“此物和龙雕是天生一对，合二为一才能生效用。只是龙雕和小的性命一体，大王还要仔细筹谋一番才行。”

　　“什么效用？”

　　“外法不侵，诸魔皆挡。”

　　虎妖嘲笑道：“真有如此神通，我刚才怎么能大摇大摆在你体内小天地中自在玩耍？”

　　张励噎了一下，答不出来。

　　虎妖“哼”了一声，将他晾在一边，不再搭理，自去研究虎雕，对那火池之物也不管了。忽而虎妖福至心灵，拍了拍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咧嘴笑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古至宝都要滴血认主啊！”说罢不顾张励出声阻拦，径自咬破舌尖，将精血涂于虎雕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虎雕上闪过一丝红芒，倏忽间化为透明，直接钻入虎妖腹中丹田。

　　“啊！”虎妖惊叫一声，等反应过来后，四蹄朝天打了个滚，哈哈大笑，口中呼道：“果然没错，本王聪慧如斯！”

　　张励又忧又恼，深悔自己实力低下，技不如人，看家法宝也被轻易夺去。

　　“我瞧瞧这异宝化虚后有何不同？”

　　“怎么一动不动？难道需要什么咒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唵嘛呢叭咪吽……嘛哩嘛哩哄……好像都不行，要不还是拷问一下那人类吧？”

　　“可我好不容易遇一新人，若与其结仇太甚，恐他之后不会诚心助我……虽能以死相挟，但那人看起来不是惧死之人，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张励本以为那孽畜又在自言自语，只听得脑仁生疼，只能闭目养神，听到这里才觉察出不对劲儿来，睁眼一看，只见虎妖正咬着自己的尾巴托腮不语，虽面目纠结，但并未开口说一句话！

　　张励忙细心再听。

　　“什么狗屁仁义公子，老子好心帮你，你竟反过来恩将仇报，怪我瞎了虎眼！”

　　“唉，真是两难，要不我把虎雕还给那人类算了，反正我留它无用。还以为那是个稀世珍宝呢，空欢喜一场！”

　　“可若如此一来，那人类会不会觉得我软弱可欺？或许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我先试试……哎呀，虎雕怎么不见了？这……虎雕，汝在何处？本王不会弃你……好吧，它又出现了，这不听话的东西留之何用？……别别别，我留你，留你，你快出来，休要再胡闹……来了来了！唉，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张励听到这里，大致猜出缘故，暗道一声“天道好轮回”，心中畅快，开口唤道：“大王！”

　　虎妖凶巴巴转过头来，喝道：“何事喧哗？”

　　“小人见大王愁眉不展，似有心事。小人不才，唯有一身卜卦之术还算拿得出手，能知晓往事，预卜未来，测算吉凶，或能为大王效劳。”

　　张励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