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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五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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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山雨大作,这日风大雨急,山下几十户人家都早早卸了叉竿,紧闭门窗。却有一人头戴竹笠,身着短衣粗布,竟是赤脚上山。
他在山间险道上矫健如飞,不一会儿就行至山顶。
这山顶中有两间猎户弃屋,一处凶兽遗穴。那两间猎户弃屋本来摇摇欲坠,经他修整已经可堪居住。只是……他走至门前,却见房屋塌了大半,俯身细看,几根木柱子上还残留着猛兽的牙印。
他无奈叹息一声,揉着额头走近不远处的兽穴中,对趴在地上装睡的白虎说道:“怎么好端端地,又去咬坏我的屋子?”
白虎翻转过来,口吐人言,惊讶道:“怎么回事?我今日不曾离洞,竟都不知。或许是外面大雨滂沱打坏了屋子吧?它本来就不结实。”
这白虎自然是那只虎妖,冒雨上山之人便是张励。张励无语,若不是虎妖体内的虎印诚实地将虎妖的真话全部清晰地传进他耳朵中,他还真懒得和这个任性的小家伙计较。
“你今天给我买的是什么花露?”虎妖问道。
“这雨下了一天,新鲜花露早就被冲散了,市面上还有昨日的玫瑰和牡丹花露,凑合着喝吧。”
“可怜!可怜我一个元婴真人,连一瓶凡花的花露都喝不上。”虎妖哼哼唧唧。
“你若是不在最后关头改主意,现在连琼浆玉液都喝上了。”
虎妖闻言,抱紧了手中长枪,道:“这可是仙器哎,我为他少享受一年又有什么?”
那日,张励和虎妖商量逃脱之法。
虎妖道:“丁六是个狠人,又工于心计,煽动守卫们无心恋战并非难事。届时天上大阵开了个口子,我们正好趁机逃走。只是,我却觉得自己对不住这枪!”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你还真打算献身于他?”
“说什么呢你!”虎妖嗔道:“我的意思是,法宝有灵,它本可以生而为仙器,到底是可惜了。”
“你若这么想,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我之前和一位高人学过一篇功法,名唤《涅槃诀》,可在短时间内增长功力,只是效力过后,人就会陷入半柱香的假死之中,生机断绝,死气弥漫,上蒙天机,下蔽五识,无人无物可以察觉。其实我们的计划中还有一个风险:你跳入火池后,若有出窍境的修士在场,九窍灵敏,察觉你并没有身亡,岂不是前功尽弃?若用了涅槃诀,长枪以为炼器师为他殉葬,可升为仙器;即使有出窍境真人面前,也不必担忧了。而且,长枪成为仙器后,可以很长一段时间吸引众人目光,为我们逃跑赢得更多时机。但是,《涅槃诀》是短期保命之法,燃烧精元,肉身元神都被严重透支,故而会造成境界倒退,修为大损。静心调养,也至少需要数十年时间才能恢复。”张励道。
涅槃诀同样出自《造化玄微经》的《万象》卷。虎妖最终答应采用此法,算准时间,在被推入火池的时候恰好是假死发作之时。火池看着是大火翻滚,地下却有一片地方仍保持着平常温度。在火池下隐身的张励立刻将虎妖装入他准备的须弥宝物中,悄悄从侧方上岸。
若是平常时候,他的隐身术只怕瞒不过九窍灵敏的出窍境修士右随。只是右随并不知道有张励这个人存在,全无防备,且当时全身心都在即将出炉的仙器之中,这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虎妖以性命相托,张励心中多了几分真心的感怀,立刻乘着流矢飞舟飞出虎穴!他将那些六角灵石当骰子玩儿,每次投掷两回,来决定方向和距离,完全随机,以免追踪之人算出他的行进轨迹。这般马不停蹄,没日没夜地驾驶飞舟狂奔三个月后,来到了这座小山上。彼时他们灵石几乎耗尽,再无灵气支撑飞舟,且虎妖自假死后,境界跌落到灵寂境,身体虚弱不堪,需好生休息一番才行,便在这里歇了下来。
这一歇便是一年。虎妖在张励的要求下,没有踏离山头一步,他忌烟火熟食,只饮花露,食山果。张励懒怠一滴一滴收集花露,便去山下,打劫了一名江洋大盗,用所得资财给他购买。
除此之外,张励深知自己修为低下,且过去几十年先后处在李道士和老应龙的监视下,虽怀揣无上功法,却不敢修炼法术,只能将功法所言在脑海中反复观想,烂记于心。虎妖不知张励早就知道他炼制法宝乃是双枪一事,反而觉得自己藏着掖着不够坦诚,又蒙他相救,得他照顾,便对他更加尽心和依赖。
张励便趁此机会好好修行,一有时间便观想入静,《万象》卷在他的脑海中缓缓展开,随着他的念头,翻到了《五行》篇。
《五行》篇中,记载了五门对应金木水火土的法术,分别为镇元庚气,焚元木,木中火,江河注,黄沙迷雾;得益于在偏安小世界的多年研究,他现在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因他体性偏木,所以首先择了焚元木。木属性法术大多温和,但焚元木和木中火暴虐无匹是一体两面的两道法术。练成之后,掌心生木,木结成林,可作抵御,但看着温和无害的木枝,里面却燃烧着木之精华,无色无味的真火会趁敌手放松警惕时,喷薄而出,越过其肉身表层,直接焚烧其真元。
进入融合境后,他的身体跟修为开始真正结合在一起,“目光”所及,可以看到丹田处的那颗莲子已经结成一朵花苞,在丹田处清晰而缓慢地呼吸着。
为修习焚元木,他要将真气从莲花丹田中生成,随着法诀渗入四肢百骸,沿着经络缓缓流转,时而如水势自上而下,浩浩汤汤;时而如巨石拦路,冰泉冷涩,盘旋不前,使真气也有了几分暴烈之意,似一把刮骨钢刀,不断磋磨,冲刷着原有的经脉……运转一个大周天,便是晨光熹微,他处理些琐事,便又坐回去继续苦修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