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倒放人生》卫青城

48、夜进宫

　　丁再昌与丁夫人到达首辅府的时间刚刚好，首辅大人虽然与丁乘鹤关系不睦，倒也不会迁怒于其家人，更不会在喜庆的日子里破坏气氛，客客气气地把两人引进去了。

　　这会儿内席还在摆桌，命妇们全都到首辅夫人房间里说话去了，丁夫人低调地坐在下方，捏着手中绢帕，内心有点紧张。

　　虽然来之前是计划得好好的，但是到底要怎么开这个口实在是想不好，仿佛说什么都是尴尬的，而且，更糟糕的情况是，公主直接否认是她主动向皇上提的这事，那丁夫人就完全没有立场劝公主取消婚事了。

　　叶长耀换做透明形态站在屋外，屋里都是妇人他即使成了鬼也应当避嫌。其实吧，他也觉得直接跟公主沟通不好，卿凤长公主毕竟是个姑娘家，跟她刺探这种事情定然是不合礼数的。

　　要不然……他装鬼进宫直接吓唬皇帝去？假装恶鬼寻仇的模样，威胁皇帝改变主意？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保险性高，到时候就算皇帝派大内侍卫抓他他也完全可以隐身逃脱。

　　这样想着，叶长耀下意识想去跟丁夫人说，还好他在进去之前认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未免把丁夫人吓得当场吐血他只能继续留在外面。

　　客人们渐渐多了起来，房门口小厮们端茶倒水进进出出，有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丫头差点就撞到叶长耀身上了，叶长耀躲在角落里去，那丫头却仿佛心有所感一样转过头对上了叶长耀的眼睛，叶长耀不禁一愣神，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隐没在众人之中了。

　　将近晌午，卿凤长公主终于到了，架势摆得特别大，光带礼物的车就排了很长，当然里面包括了皇帝和太后给首辅夫人的贺礼。

　　首辅大人一家都拥到门口来迎接卿凤长公主，客人们也跪了一批。跟在最后面的客人其实压根连卿凤长公主的衣角都看不见了，不过前面的人跪了他们也跪总没错。

　　叶长耀仗着自己是透明的，大大方方站在远处看卿凤公主。确实如传说中一样倾国倾城，身似细柳，肤如凝脂，顾盼间眼中秋波熠熠生辉，通身的气派华贵而不染纤尘，要不是已经不小心“误入歧途”了，像叶长耀这样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书生应该是会被勾得立即失了神智才对。

　　想到这儿，叶长耀心中警铃大作，转过头去看丁再昌，丁再昌跟着别人一起跪着，低下头一动不动，反观卿凤长公主，没有立即叫大家起来，眼神隐晦地在人群中扫过，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不过丁再昌低着头，卿凤长公主光凭身形认不出他来。

　　卿凤长公主代表皇帝跟首辅大人简单问候了几句之后就搀扶着首辅夫人回里面了，神色间自有几分血缘联系的亲昵，完全不见长公主的骄纵。

　　叶长耀对卿凤长公主的印象不由好了些，觉得这不会是一个不讲理的女子。

　　长公主到了之后首辅大人宣布开席，叶长耀无措地站在丁夫人那桌的旁边，听她们聊些家长里短。桌上美酒美食看着十分丰盛，可惜他现在体会不到食物的味道了。

　　丫鬟们来来往往地为夫人们添水果，先前差点撞到叶长耀的小丫鬟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用托盘挡着手，对叶长耀做了一个“跟我过来”的手势。

　　叶长耀心中震惊，如果之前那一眼还可以当做意外的话，现在就完全不行了，那小丫头竟然是真的能看见他？莫非她也是跟徐默一样的人物？

　　叶长耀想了想，死前的自己听说是个书呆子，一板一眼的也不可能得罪人，跟过去问问又如何，反正总不会是寻仇的。

　　叶长耀跟着小丫鬟走了，却不知道在他走后卿凤长公主主动找丁夫人搭话来了。

　　长公主的座位自然是在上首和首辅夫人、丞相夫人以及另外三位朝中大员的夫人坐在一起的，丁夫人连走到公主面前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公主竟然主动问首辅夫人。

　　毕竟关系亲近，首辅夫人对她的心意有所耳闻，连忙将丁夫人请过来引荐给长公主。

　　丁夫人行动间是半点不失礼数的，心里却有些打鼓，摸不清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半句没提丁再昌，只跟丁夫人请教一些女红和家事，端得是态度良好，丁夫人心中的石头却是越来越沉。本来就是嘛，在场这么多比她更有贤德之名的夫人，长公主偏偏要让她作陪，莫非是打定了嫁进丁家的主意？

　　见卿凤长公主容貌姝丽，话语亲和，丁夫人不由有些感叹，要不是儿子固执，其实这公主也挺好的啊。

　　小丫鬟带着叶长耀走到后院，这会儿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到前面忙去了，后院很是僻静。

　　“你这鬼，不早早地投了胎去，溜到首辅大人家作甚？”

　　小丫鬟两手叉腰，说话凶巴巴的，叶长耀哭笑不得：“我只是陪着人来的，你不用担心我在府里做什么坏事。倒是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小丫鬟目光黯了黯，随意地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了：“我说我是阴阳眼你信不信。”

　　“信。”自从死了之后叶长耀碰到的以前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很多了，现在跟他说什么灵异的东西他都相信。

　　小丫鬟觉得新奇：“你不怕我吗？”

　　叶长耀觉得这小丫鬟傻傻的挺可爱的：“我自己就是鬼，怕你干什么。”

　　小丫鬟噘着嘴晃了晃腿，说：“要是活人也能像你一样想就好了。小时候我跟我娘亲爹爹说我能看见死人，他们当我开玩笑，直到有一天我确实说出了村里一位大叔的死状，而那天我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去过。”

　　叶长耀抿了抿唇，犹豫着说：“他们怕你？”

　　“他们带我去看江湖术士，江湖术士告诉他们我是天煞孤星转世，天生长着一双鬼眼，不仅能看见鬼，以后还能用眼睛诅咒别人，最终把家里人都克死，注定一辈子无依无靠孤独终老。接着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也许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小丫鬟谈起过往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哭得撕心裂肺，然后清澈眼眸中覆盖的阴影依然无法抹去。

　　叶长耀咬了咬牙，说：“放屁！”

　　小丫鬟笑了：“瞧你一副书生打扮，怎么说话恁粗俗？其实我已经看开了，他们抛弃我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吧，因为我是女孩，我爹一直就不喜欢我，有时候还因为这个打我娘，我娘可能也是实在没办法……我还算是幸运的，虽然被人牙子转卖几次却没被卖到秦楼楚馆去，跟的主人家也大多是仁慈心善的。”

　　叶长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丫鬟，也许她已经不需要安慰了，人这一生总要遭受很多磨难，渡不过去可能毁了，渡过了就会迎来崭新的开始。

　　“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恶鬼呢，怕你有心愿未了，不过可能是我想错了？你不像那种含冤而死的。”小丫鬟笑笑，“主要是我老碰到因为执念还滞留不前不肯去投胎的，最初我也是很怕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我又不能废掉自己的眼睛，看的次数多了就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叶长耀心中一动：“所以你会替他们完成心愿？”

　　“是啊，只要我能做到。”小丫鬟说，“有时候他们的心愿很简单的，比如说独居的老人放心不下家里的猫，比如说年轻的母亲怕自己的孩子饿了冷了之类的……接触的多了吧，我就觉得鬼有时候比人有人情味儿。”

　　叶长耀沉默不语。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小丫鬟真诚地问。

　　叶长耀想了想，摇头：“我的事情与皇家有关，你可能帮不到？”

　　小丫鬟想起之前她看见叶长耀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卿凤长公主身上，脱口而出道：“莫非你喜欢卿凤长公主？然后因为是个穷书生功不成名不就无法向公主求婚？然后皇上发现你们私相授受之后就暗地里派人把你咔嚓了？然后你即使化作鬼魂也在守护在公主身边？……我的老天，好感人的故事啊。”

　　叶长耀无奈地吐了一口气，说：“你这故事要是写进戏本了肯定能火遍京城，真的，你当一个小丫鬟太屈才了。”

　　“不是这样的啊……”小丫鬟尴尬地挠挠后脑勺，“那你跟我说说呗，也许我真的能帮到你呢。”说着，她调皮地对叶长耀眨了眨眼睛。

　　“……你有办法帮我？”叶长耀狐疑道。

　　“哼，你可别瞧不起我。”小丫鬟扬了扬下巴，“前几天首辅夫人找我谈话，因为年纪差不多了，她征求我的意见，是想嫁人留在府里继续伺候呢，还是解了契约出府去。我说我不想嫁人，也不愿意到外面去独自一个人讨生活。夫人于是给我寻了个出路。”

　　原来最近又到了一批宫人出宫的日子，宫里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卿凤长公主宫里的大丫鬟也要回老家与青梅竹马成亲了。皇帝尚未立皇后，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太后去操心，而太后最近身体不适，上回与卿凤长公主说过话后没两天又染了风寒，顾不上安排这些事情。

　　皇帝疑心重，不放心把事情交给贵妃，最后推荐人选的差事落到了首辅夫人身上。虽说嫁夫随夫，首辅夫人毕竟是对皇帝有大恩的，在宗室那边又有些地位，不曾撤销曾经的封号她就永远有这个资格。

　　首辅夫人对小丫鬟特别好，小丫鬟也尽心尽力伺候了首辅夫人许多年，首辅夫人不忍心委屈她，感慨于她身世的孤苦，不忍她下半辈子还这么辛苦，便准备将她推荐至卿凤长公主那里，到时候公主出嫁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管家娘子，纵使是不嫁人也不怕旁人嚼舌根。

　　“你把你的困难告诉我，回头我探探公主的口风去。”

　　事情太复杂，叶长耀不知道怎么说。

　　小丫鬟打量着他的脸色，了然道：“肯定还是跟公主的婚事有关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一男一女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小丫鬟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叶长耀不欲将自己和丁再昌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告诉小丫鬟他想知道卿凤长公主对婚事的看法。

　　“看法？”小丫鬟觉得叶长耀的问题特别奇怪，“这能有什么看法？”

　　“如果……”叶长耀慢慢地说，“我是想知道，如果她和未来的夫君没感情，她还愿意嫁吗？”

　　小丫鬟说：“没感情的多了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之前是美是丑都看不到的，哪能有什么感情。”

　　叶长耀略一思索，不得不承认小丫鬟说得挺对。

　　还是直接吓皇帝来得直接！叶长耀完全没有忤逆的自觉，反正他现在编在鬼的名单里面了，人间的皇帝与他无利害关系了，只要不牵连丁家。

　　“多谢姑娘有相助之心，不过……如今山人自有妙计。”

　　小丫鬟的好奇心被叶长耀勾起来，轻易不愿意就此作罢：“你到底跟长公主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啊，我好想知道啊！”

　　叶长耀轻松一笑：“那你就自己猜去呗。”

　　“诶你别走啊！”

　　午宴结束之后，首辅夫人留下女眷参加晚上的赏花会，外席的男人们则先行回去。

　　叶长耀紧跟在丁再昌身后上了马车，小丫鬟站在门边角落里一脸纳闷地看着叶长耀，迷迷糊糊跟他挥手告别。

　　原来这男鬼真的是陪着人来的啊，还要陪着人回去？他们是至交好友吗？

　　叶长耀也跟小丫鬟挥手，然后放下了车帘。

　　丁再昌忽然揪住叶长耀的衣领，把他拉过来仔细地闻了闻。

　　叶长耀哭笑不得问：“嗅什么呢？”

　　丁再昌哼哼两声，故意恶声恶气道：“看看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和小姑娘鬼混去了。”

　　“真没有！”叶长耀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你刚才跟那丫鬟眉来眼去的！”

　　不过就是招了招手，他从哪里看出“眉来眼去”这种高难度动作的。

　　“她的眼睛是阴阳眼，能看见鬼，我一个鬼又不能和你娘说话，她就陪着我聊了一会儿，真的就是单纯地聊了一会儿。”

　　丁再昌张了张嘴：“世界上真的有阴阳眼这回事情啊。”

　　叶长耀简要地把那姑娘的身世说了，丁再昌感慨道：“世上有幸运的人就有不幸的人，时也运也。”

　　“现在你相信了吧，我们真就是随便聊聊，没情敌什么事情。”

　　丁再昌讪讪地笑笑：“对不起嘛，我应该相信你的。”

　　等了这么久，等到人死才终于在一起，丁再昌内心深处仍然惶恐。

　　叶长耀叹了一口气，拥着丁再昌轻拍他脊背，沉声道：“除非我魂飞魄散了，不然我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离开你，你该相信我。”

　　丁再昌眼眶有些红，嘴角却抑制不住飞扬了起来。

　　回到丁府，两人相携下车，赶车的小厮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嗯？叶长耀是什么时候上车的？他以为自己只载着丁再昌一个人呢……邪了门了……

　　夜晚，后宫逐渐归于寂静，勤政殿却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付德全送上了参汤，小声劝道：“陛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玄泽帝闭了闭眼，放下手中毛笔，刚想与付德全说什么，桌上的烛火突然一阵闪烁。

　　付德全连忙环顾四周，门窗都关得好好的，纳闷道：“这哪来的风啊？”

　　话音刚落，蜡烛猛地直接熄灭了，付德全吓得就要尖叫，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别嚎！”

　　与此同时，一双手搭上了付德全的肩膀，冰冷并且僵硬，付德全震惊到浑身抽搐，讷讷道：“鬼……鬼……”

　　玄泽帝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当即开口问道：“来者何人？阁下有什么目的？”一边问一边琢磨这人是怎么躲过了大内侍卫的重重守卫的，身手这么厉害恐怕不是简单角色。

　　“我不想加害你，只是问你一件事情。”

　　玄泽帝放松地靠在龙椅上，说道：“事情分为好几种，你要是问国家机密我可不能保证告诉你。”

　　叶长耀感觉这皇帝的脑回路有点神奇，他手下的太监都吓得快要尿了怎么这正主还那么淡定？

　　“不是什么国家机密。”

　　“阁下请问。”玄泽帝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你是否有为卿凤长公主指驸马的打算？”

　　玄泽帝挑了挑眉，眉宇间隐隐有帝王的威严。

　　“阁下对公主有意？”

　　叶长耀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怎么所有人一听他问起卿凤长公主就觉得是他对公主求而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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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喜欢这皇帝……
对不起大家，三次元太忙了又是双开无法兼顾，此文可能暂时要缘更，要不大家完结再看吧，真的抱歉了！
错字以后统一纠了，现在来不及一个一个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