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都是你》雨田清文

15、起—情意

　　池槿年和池槿舒在那场活动结束后，两个月来两人除了工作时间其余都很少说过话，在之后的某一天，池槿舒收到一个顾客交来的卡费，告诉池槿年和陶姨，她要出去几天，说一个朋友答应借她一笔钱，但是那个朋友要见到她才给她，留下一千块钱生活费给池槿年，她便拿着包离开了。陶姨只是在池槿舒走之前嘱咐她拿到钱就尽快回来，池槿年没有任何反应，她在下意识认为这又是池槿舒的一个谎话吧。
　　池槿舒离开了几天，每天都有讨债的人过来，都是池槿年在应付，陶姨也在逼她，拨打池槿舒的手机处在‘已转移动秘书’，联系不上。要债的人也很气氛，如果现在没有钱可以跟他们直说，他们也会理解，但是不要每次都说今天会有，明天会有的来敷衍他们，他们打电话就电话打不通。换位角度去看待谁都会气，池槿年也在气得发疯，今天白天的时候还被一个喝醉酒的酒鬼一巴掌打得脸到现在还痛，还被刮伤了。池槿舒的电话她和陶姨在她离开的那天就一直在打都没有打通过，今天晚池槿年破天荒的收到池槿舒的短信：妹，从我踏入这个社会的那一步开始，你们知道我是过得怎样的生活吗？一直以来我爱你们胜过爱我自己，不管你们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的，都会想尽办法来满足你们。走到今天我真的已经精疲力尽，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得了，从小到大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的同时还要照顾你们。从去年到现在为止我真的撑不下去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每天面对这些要债的人都要崩溃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已经无法承受，如果继续下去我可能只有死来解脱，也许我走了你们才会开心，才会有好日子过。
　　是姐姐的无能，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要是我真的因为这件事走了，希望你们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再呆在这，真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完全失去了自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心里很烦，很烦，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是最好。一直以来，我都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从而忽略了自己最想要的，这不是我，不是我，以前的那个我到底哪里去了，消失了吗？心里感觉很悲哀很悲哀，真的，这种生活要怎样才会结束，这条路，要怎样才会有尽头，我好想逃避，好想好想……
　　可、理智告诉我，要坚强；可、为什么越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越脆弱！现在的我还是我吗？一路上，我失去了太多却浑然不知；一路上，我总以为，一切都会好的；可、为什么现实是如此残酷。我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可、结果却……只要习惯就好了吗？
　　都是我太单纯，太单纯了；然后，任别人伤害我，我想，我又受伤了，可、这次我又要跑到哪里去治疗心伤。所有的一切都理我太远太远，我只能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别人幸福流泪。身体上的伤我不在乎，可、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来伤害我的自尊；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来让我的心受伤。想死，想死；想死的冲动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或许，只有死，才能解脱，我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的面对一切，我只知道，我的心在流血，在痛。可，又有谁会在乎我的痛；又有谁会在乎我就是个累赘，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家伙！
　　爷爷的去世的时候我就想着跟他一起走了，我没有办法了，两天的时间一切，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以后不要再任性了，好好的照顾奶奶，要听哥哥的话，离开了我，你会幸福，原谅姐姐，最后说一声对不起……
　　看完池槿舒的短信，池槿年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回忆着她所经历的一切，或许从爸爸去世；从妈妈改嫁；从她放弃读书；从她去池槿舒那里；从她了解池槿舒改变；从爷爷的去世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无意间选择自己来承受，她知道自己心软，说过不再管池槿舒任何事，她还是选择来接受。就像现在看到池槿舒短信，如果是个陌生人发来，她只会选择同情。但是这个是她的姐姐，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她做不到淡漠的去同情，对池槿舒现在所承受的这些痛苦，她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正在承受这份痛苦。面对这一切她究竟是狠不下心来，躲在被窝里哭了一阵后，才拿起手机编辑回复短信：在有些时候我宁愿我没有你这个姐姐，和改嫁的妈妈一样没有，可是你却真真实实的是我姐姐，我改变不了这层关系。从小到大我们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我和池锦枫都清楚，清楚我们自己能过着什么生活，我们没有不敢奢望过着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们也没有那个命。可是你偏把这个观念注入在我们身上，认为是我们把你带入这个变化，你摸着自己的心问是我们，是我们身后的在这个家让你改变的吗？这条路原本可以去改变，不可改变的是你，总是以为天下会有掉钱在你的面前等你去捡，会有白吃的午餐，宁愿相信那个虚幻的世界，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命。姐，你到底何时才会清醒，你伤了痛了，可以拿死来解决，我们呢？我们又该拿什么解决，一样是死吗？小姨那里我会去说说看，看她能不能凑点钱给我们，回来一起处理。在面对亲情面前，池槿年再一次妥协，再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低头了。
　　而在另一个城市池槿舒拿着那笔保险费和网上的某个男友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拿出手机看到池槿年发来的短信笑了，这一套她从小用到大，每一次都百试百灵，都会达到她目的，就池槿年又去借钱了。她算准了，亲情在池槿年心中的地位，对家人，池槿年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让池槿年去借钱，不为别的，因为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他们都看重池槿年，心疼她，每次都能借得到，她也没有想过这样做伤害到自己妹妹。
　　池槿年也是靠着每晚和长腿叔叔的开导和关心才解脱白天是束缚。她宁愿自己的生命里没有白天，没有白天就没有那些没完没了的烦恼，只有在晚上才是她的生活，晚上她可以一个人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过着自己的时间。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和长腿叔叔聊聊天，池槿年也在开始一直以为长腿叔叔是个男的，因为他幽默风趣，颇有风度，还有就是非常的自恋。后来才知道自己认为的长腿叔叔是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女人。她们两个人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各有各的说法，但是从不会吵起来，只有池槿年把她说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会看到聊天框里的五个字‘我要杀了你’，池槿年看着都会由心的发笑，长腿叔叔有时像个无赖的小孩；有时像爸爸一样的温柔给她力量；有时像个高贵、她触摸不到的神秘人。
　　从那次不经意的举动，上天赐给她一个长腿叔叔，陪伴着渡过思念爷爷的每个夜晚，有些时候池槿年甚至认为这个长腿叔叔是爷爷派来守护她的。就算在后来知道长腿叔叔是个女人，池槿年也渐渐的离不开她了，每晚都必须和她说上一句话池槿年才能睡不着，她就那么简单的在池槿年这颗千疮百孔的心留下了脚步。
　　曾经的池槿年因为经历父母的相继离开，经历池槿舒对感情的泛滥，她已不相信任何有关“情”这个字的真实，有时候甚至觉得它不靠谱。如今曾被池槿舒说成冷血无情的池槿年居然为了一个人动心、动情，而且还是个女人，还是个虚幻的女人。认识她以来，池槿年每天都在等待与她指尖碰触交换彼此的心情，明知她是如此的优秀；明知她对自己来说是那样的不真实；明知她是自己的不可能。自己还是不知所措的喜欢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对她动心了，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而且还是个女人。甚至为了她整夜整夜的等待，只为等她一个信息、说上几句话，自己才能安心入睡。
　　是因为空白的心找到了它的所需；还是因为池槿年的心已沦陷在她的身。像个傻瓜一样看着过去的聊天记录傻傻的发呆，想象着她的笑、她的动作、她的每个神情都深深的牵动着池槿年的心。仅是想象就让池槿年无可救药的沉浸其中，那么真实的她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呵呵，即使如此，也心甘，因为等到她想要的那个人，给了她百分百生命的人。
　　是不是池槿年的心等待，只为找到她。
　　是不是池槿年的空白的心，只为等待她来补上五颜六色的色彩
　　……
　　一百多个日夜里让池槿年心酸，让池槿年忧，让池槿年喜。对庄子琳，池槿年在想即使自己做得再好终究会是留不住的她，就像自己留不住父亲，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小时候她不理解死亡是什么，父亲离开她不知道眼泪该如何流，母亲的改嫁居然是让她欢喜，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脱对她恐惧，只不过在听到别的小孩叫爸爸妈妈，眼泪还是会止不住的流，多少年，要用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能对这两个词淡忘。也留不住爷爷的离开，可是这一次她比死还难以接受，面对爷爷生命一点点消失，她无能为力，可是这一次她守在了至亲的身边，陪伴着一起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