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L*十七

10、身后·一个不可以爱的人

　　新年从未有过的冷清。爸爸出了差，妈妈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小乔姐姐一星期前决定回到四川老家过年。
　　我给千金打电话，我说想和她一起聆听新年的钟声，她说好。
　　半小时后我们在中央广场见面。盛夏和千金一同向我走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延伸却仍是充满了忧郁。
　　我们一起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OH——”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我们大声的欢呼，仿佛要把一切昨天的事都抛却。
　　“小可，盛夏告诉我许多关于你的事。”千金没有看我。
　　此时我们正坐在广场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流散，最后隐没在夜里。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沉睡。
　　“是吗？”我答得有心无力。
　　“哥也说过些。”我没有应千金这一句，只觉得一种忧伤溢满心头。
　　“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千金终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我说好。于是我一点点向千金诉说。从迎新之夜的相遇，到后来每一日的树林相会，与楚动人，徐卓的不期而遇……
　　千金似乎很认真地听着，盛夏也是。她们此时安静得让我以为这个师姐上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我一直以为徐卓是永远不会变的，他是那么美好的人。”千金叹了口气。
　　“小可，你知道吗？你和我哥很像。一样的倔强不肯屈服。”千金的眼神迷离了，只有这时候我才看不出她眼中的忧郁。她说我和继都是表面坚强而内心却脆弱无比的人。
　　她告诉我继在三年前就已经认识我了。
　　那一天我翻出学校的大门，他就在那一群男生当中，后来他拉住千金救了我。
　　原来那个黑衣服的男生就是继。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一夜他的样子。
　　继说他看着我别按倒在地时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他自己。同样千金也因继的提醒回想起曾经的一幕。
　　继离家出走，遭人毒打。千金说她之所以会为一句话而改变，知识想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继。她说继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打架是因为她。
　　即使继再怎样努力学习取得多么优异的成绩都无法弥补打架为他造成的遗憾，在所有人眼中，他只是个爱打架的混小子。
　　继和千金成为兄妹之前一直都是邻居，因家庭的关系千金被其他的孩子孤立。从出生那一刻起，千金就注定了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千妈妈甚至还没有结过婚。
　　千金是在别人的唏嘘声中长大的。她也经常被邻家的男孩子欺负，只有继，为了她和一群男孩子打架受伤，回到家还要被爸爸骂。
　　继是个坚强的孩子，从不肯在别人面前哭。
　　我忽然就想起楚动人蹲在残破的娃娃旁边哭泣，想到那时的继是不是和楚动人一样。
　　继也并不是把对千金的欺负当成乐趣的，他只是希望千金能够学会保护自己。
　　继曾经对千金说过，他是个不可以爱的人，因为他怕会彼此上，他不懂得怎样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就像当初他没有保护好千金。
　　所以千金才会说盛夏喜欢了一个谣不可及的人。
　　原来继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不可以爱”的心结，可这个结似乎已经为楚动人打开了。
　　在千金的心中，徐卓一直都是一个成熟，沉稳的大哥哥。
　　千金开始学坏的时候，徐卓竭尽了权利挽救她，却没有想到她想保护继的想法如此强烈，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辍学这条路。
　　半年前继终于劝服她去了重庆，在爸爸的一家分公司工作，继以为在那里就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继对千金说：“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怎样去保护别人？”
　　于是千金离开了耀州。临走时，继向她承诺会好好保护我，还有他自己。
　　他们协约不会再轻易动手打架。可是因为楚动人，继却动了手，而对方竟然是他最尊敬的表哥。
　　徐卓一直都是继想要超越的目标。虽然他们总是打打闹闹，但继却很听徐卓的话。他说徐卓是他见过最出众的人。
　　我想我是最不了解徐卓的人，却成为他有始以来第一任女朋友。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那阳光般的笑容和他背后的经历联想到一起。
　　徐卓是被领养的孩子，7岁的时候，他终于走出孤儿院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为了不被人藐视，他竭力做最优秀的人，但他所受到的嘲讽却仍不比千金少。
　　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徐卓给了千金不少鼓励，使她能够坚强地走下去。
　　千金说她全部的勇气，一半是继给的，而另一半，是徐卓给的。
　　可是勇气真的可以给予吗？那么给予我勇气的人，又在哪里？
　　我们坐在广场上整整一夜。清晨的风吹送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泄下来，扑大地的怀抱。我们三个奔入雪中，享受这一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