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魂归故里》南朝烟华

9、被废的古板皇后（一）

　　“姓名，徐媚儿，宿主，左宛君。探测到宿体记忆，正在导入，请保持信息接收畅通……”

　　徐媚儿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刚刚好落在悬挂在半空中，氤氲着淡淡烟气的镂空雕花金丝球上，那繁复的花纹，似乎是牡丹的模样，确是国色天香的姿态，只是悬于空中头顶，多少给人几分利剑悬颈的不适感。

　　徐媚儿皱了下纤细蛾眉，旋即恢复原主淡漠而端庄的神态，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候在一旁的宫女便顺从拉开床帏，呼唤外间的宫女进来伺候她起身。

　　徐媚儿并非头一回穿到古代后宫，经验丰富，加之素善观察，早已从原主记忆力提取出大部分有用信息，一举一动，宛如真正的侯府千金，左氏嫡女，左宛君。

　　方才那贴身宫女服侍徐媚儿更衣完毕后，俏白小脸上流露出纠结神色，似是有话要说，待她淡淡看去，才惶恐跪地道“皇后娘娘，方才卢生回禀，陛下……去了昭阳宫，晚膳怕是，不来咱们凤仪宫……”

　　徐媚儿眼睑低垂，叫人看不清她眸中所思，过了许久才应了声‘知道了’，语气平静的近乎压抑，殿内一时间只听得到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只凤仪宫掌事宫女红玉大胆劝道：

　　“娘娘莫要同皇贵妃置气，左不过是个妾，当初若非贪慕皇家荣华，怎会以婚约之身勾的陛下做出强夺臣妻之事，可怜宣平侯爷……”

　　红玉话未说完，一道凛然目光旋即扫来，冰冷之色直叫她讷讷闭嘴。

　　“奴……奴婢说错话了”红玉身为心腹，极少被左皇后这般冷视，脑子却不算慢，小心赔笑道，“皇贵妃那贱/人与咱们宣平侯府自然是一丝关系也无，侯夫人三个月前才诞下麟儿，陛下也是给了不少赏赐，破天荒的，封了尚在襁褓中的小公子为侯府世子，这不都是看在娘娘这个做姑母的份儿上？”

　　徐媚儿听她舌灿莲花的说完，却是八方不动，只徐徐喝了口茶，慢慢放下茶盏，道：“本宫记得，前日里说过，这茶味有些涩了，怎的，却是无人将本宫说的话放在心上？”

　　红玉有些愣怔，干笑道：“这顾渚紫笋，娘娘曾经在宣平侯府的时候就喝惯了的，怎的……”

　　徐媚儿唇边微微绽出笑容，却是冷若霜华，令人望而生畏：“在宣平侯府用惯的东西，如今倒未必了，死物无心尚且如此，何况是人，红玉，你打小跟着本宫，却不知从何时起，成了王贤妃的人？”

　　红玉蓦然瞪大双眼，惊恐交加，却反应极快，泫然欲泣道：“婢子自幼跟着娘娘，怎会与贤妃娘娘有牵扯，娘娘这般怀疑婢子，婢子不若一头撞死的好！”言罢就要朝那柱子撞去。

　　徐媚儿也不拦她，只冷眼瞧着，也不许旁人乱动，红玉心中打鼓，意欲赌一赌左皇后的心软，却又不敢真正撞柱，看似用尽全力，却十分滑稽的只撞青了额头。

　　红玉咬了咬唇，有些难堪，却知晓左皇后无论如何再不肯相信自己拙劣的演技，正绞尽脑汁想着说些什么旁人的不是先将皇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不料左皇后一副甚是疲乏的模样哑着声音开口：“你既一心想着嫁给那王家三郎做贵妾，本宫便看着你这么多年伺候的份儿上成全了你，改日在陛下跟前提上一提，只是这凤仪宫，你是待不得了，”言及此处，也不等她急急辩解，扬声唤外头的碧荷，“碧荷，传本宫懿旨，赏贤妃宫女一名，锦绣四匹，以劳其协理后宫之苦。”

　　“娘娘！”红玉忙不迭要过来表忠心，蓦然对上左皇后冰冷中略带一丝杀意的目光，心中一凛，只得跪地谢恩。

　　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即使如今被皇贵妃和皇次子盛宠光芒衬的黯淡无光，也毕竟是国母，杖毙个宫女而已，不会掀起多大波澜。

　　“从今往后，谁再敢在本宫跟前搬弄是非，休怪本宫无情。”徐媚儿捏着茶盏，环视了下面一群匍匐跪地的人一圈。

　　低下奴才宫女战战兢兢应了，谁也不敢触无故发火的左皇后霉头。

　　徐媚儿挥退了宫人，叫碧荷将近日里各宫的事宜汇报一番，自己一边听着一边出神。

　　宿主左宛君，出身史官世家左氏，其父宣平侯左文更曾出任三公之一的太傅，可谓名门闺秀，左宛君幼承庭训，大气端庄，性格严谨，先帝将她许婚给太子高轩做太子妃，本是一桩人人称颂的好姻缘，谁知那高轩表面上君子风度，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

　　高轩为拉拢朝廷勋贵，同宣平侯世子左尚、大将军封俭交好，三人结为异姓兄弟后便常常出游。当时宣平侯世子左尚同大将军的亲妹妹封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更是定下了口头婚约，左宛君也同这未来嫂嫂十分熟稔。

　　封瑶虽生的女儿身，却是个性子大大咧咧的人，常扮作男子同左尚一道，四人常常结伴出游，一来二去，高轩竟对朋友之妻起了绮念，碍于自己尚未登上皇位，不敢得罪大将军和身为三朝元老的左太傅，未曾表达一二。后来这伪君子刚刚登上皇位，便下旨令封瑶入宫，左太傅已然过世，大将军府不敢违抗君命，只得送其入宫，原先侯府与将军府那一纸婚约，自然作废。

　　高轩为讨好封瑶，封其做了皇贵妃宠冠六宫，且生下的皇次子尚在襁褓里，便被赐予亲王封号。

　　大将军府满意了，左尚这个一心只盼着心上人好的前未婚夫也满意了，尴尬的只有左宛君这个中宫摆设。嫂嫂变成夫君的妾室，这妾室地位超然还几乎反过来压她这正妻一头，左太傅已经过世，继承侯府的亲哥哥丝毫不站在自己这边，反倒一心关心皇贵妃有没有受委屈，自己生下的皇长子因为身体孱弱过世，堂堂中宫嫡子连个正经谥号都没有，皇贵妃的儿子生下来又是大赦天下又是封王的，就差没直接立太子了。

　　不错，高轩没有立皇次子为太子，只是给了个赵王的封号，他即使宠爱皇贵妃，脑子也没彻底昏掉。

　　大将军府权势滔天，手握重兵，要行废立之事不过瞬间的事情，这点高轩十分清醒，也万分忌惮。而面对这慢慢长大，越来越得人心的赵王，高轩几乎是整日里坐立不安，堂堂帝王，居然想出个阴损之法，污蔑大将军谋反，暗令左皇后效仿吕雉，于未央宫中杀死封大将军，并承诺事后立皇后养子皇九子为皇太子，更以宣平侯府相逼，左皇后不敢不答应，配合皇帝杀死大将军，大将军伏诛，远在边关监军的赵王又被皇帝派去的特使一杯酒毒死，守卫边关的大将军长子封煜获罪腰斩，宫中的皇贵妃听闻此事后服毒自杀，左尚听说后彻底与妹妹决裂，镇日里沉迷酒色，再不理会世事。

　　事后皇帝并未履行承诺立九皇子为太子，而是立了王贤妃所生的皇四子，同时封九皇子为宁王，与太子相互制衡，两派互相斗争，皇帝反而觉得高枕无忧。

　　原本被满门抄斩的封氏，因为上天垂怜，剩下一幼子封显独活，改名换姓为冯昭十六年后通过科举成为状元，回京报仇，获得宣平侯左尚支持，入主内阁，成为烜赫一时的首辅，凭借其超人的手腕和智谋斗败了太子和宁王，辅佐幼主登基后，为大将军府和赵王等人平冤。

　　最后，九皇子不甘心落败盗走中宫印信与胡族结盟引入外敌欲夺皇位，未料事情败露，被封显捉了个正着，皇后因勾结外敌被废位，宣平侯府深恨之，将其逐出左氏族谱。

　　在这场权谋的斗争中，左皇后，不过只是一枚棋子，随波逐流，谈不上无辜，却也谈不上罪有应得。

　　左宛君在冷宫中渡过了自己的余生，她生恨自己辜负了父亲的教导，沦为昏君的棋子，害左家出了废后，败坏了家族名声，重来一次，她只希望自己做好自己的皇后，不至于害的父亲被后人指点教女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