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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白铭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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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我是阿铭。”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裴然耳边,许久才消散。
震惊完后,裴然出离愤怒了,程度已突破他近三十年怒气的最高值。
他狠狠甩开西摩尔的手,动作大到几乎扭伤自己的手腕。
他解开安全带站起身面向西摩尔,双眼赤红,嘴唇微颤,“别拿白铭开玩笑!”
怎样都行,拿白铭开玩笑不行!
恰在这时,飞机突然拔高,裴然身形摇晃,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
西摩尔着急地伸手去抓裴然,手却被对方直接打掉。
裴然一往下滑就挣扎着向上扑棱,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只想离西摩尔远远的。
西摩尔被这样的裴然吓得不轻,连忙解开安全带,一只手抓住座椅扶手,另一只手费劲地将地上那只想远离他的人捞进怀里。
“小然听话,这样很危险。”
裴然当然知道这样危险,但有些玩笑不能开,有些台阶不能给!
西摩尔被折腾得气喘吁吁,好在最后还是把俩人固定在了一个安全带里。
他喘着气,却不忘将裴然的双手箍在其身后小心抓着,他侧头看向还在挣扎的裴然,眼里尽是心疼和无奈,心里泛起无边疼痛。
他只想到要给裴然一个惊喜,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失踪了近三年,早已成为裴然心中的禁区,轻易碰触不得。
小然,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收拾好情绪,他凝视着怀中人,声音轻细,语调温柔,似乎怕再次吓到自家宝贝,“小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裴然哪里会回答,眼神都不赏一个,继续挣扎。
身后那看似松松箍着他的手,怎么就是挣脱不开啊!
西摩尔无奈笑了笑,温柔的视线一点一点扫过裴然的脸庞,最后定在裴然嘴角那颗细小的黑痣上,心中软成了一滩水。
如果裴然这时转头,就能从那双眼里看到他熟悉至极的深爱与怜惜。
可惜他满心满眼只想逃离此处,远离这个人。
西摩尔的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裴然的手腕,动作熟稔,好像过去曾无数次握着这双手一般,“你在院子那棵树下睡觉,我爬墙的动静有点大,直接把你吓醒了。”
话才开头,裴然就停止了挣扎,猛地转头看过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件事,他没跟别人说过!
西摩尔回以温柔一笑,松开箍着裴然的手,抬手亲昵地撩开裴然前额散落的略长的头发,眼神温柔又宠溺。
“我想跟你说话,可你大概是刚换了环境不太习惯跟陌生人接触,只想躲开我。”他顿了顿,轻轻抚过面前人这双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大的明亮眼睛,“你躲我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我想拉你却没拉住,我俩就一起摔了。”
每次想起这情景,他都忍不住笑出声。
他捏了捏裴然温暖的掌心,接着说:“为了不让你摔破头,我把手垫在了你的脑袋下,结果被石头扎破,把你吓哭了。”
裴然的眼里随着西摩尔的叙述一点一点盈满了泪水,此时终于决堤。
这五年,他经历了失去,又经历了失而复得,得又复失,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了好几次,每一次失去都让他伤心欲绝。
要不是白铭消失前让他等,他早就崩溃,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总把他一个人留下!
太疼了,每一次都太疼了!
裴然泣不成声,西摩尔则心疼不已,一边小心拭泪一边轻轻拍着背哄人。
“看看你,别人30成熟知性,你30则成了哭包,也不怕被小朋友笑话。”
“哎哟,宝贝你是水做的吗,这眼泪怎么都流不完呢?”
“小然啊,每次见到我都哭,我长得就这么吓人吗?”
……
西摩尔被裴然哭得心乱,可怎么都哄不好人,干脆开启满嘴跑火车模式。
“这都哭成花猫了,看这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样子,啧啧,除了我谁还要你。”
“咦,你其实是然3岁吧?唔……3岁好像有点多了,你肯定才1岁。”
裴然终于不哭了。
他怒瞪过去,每次他一本正经地哭,这人就在一旁油腔滑调地哄人,好气!
“乖了,不哭了,咱们聊聊?”
裴然不说话,静默了半天才哑着声喊:“阿铭?”
西摩尔宠溺凝视,温柔回应:“嗯。”
“阿铭。”
“嗯,我在。”
“阿铭。”
“嗯,小然,我在呢。”
这不是白铭的声音,却有着白铭特有的语气和腔调。
显然,面前顶着西摩尔脸的人,是白铭。
他的阿铭回来了!
裴然伸手抱住西摩尔,将头搁在西摩尔的肩上,闭着眼默默将泪水流完,好一会才惊坐起,似是想到了什么。
飞机平稳航行后西摩尔就解开了束缚俩人的安全带,裴然这动作有些大,要不是西摩尔的手还环在他腰间,肯定又坐回地上了。
西摩尔抱着人,好气又好笑,“一惊一乍的干嘛,地上坐着舒服?”
裴然回了个白眼,拍开西摩尔的手坐回自己的位子,刚坐下就侧过身,神情紧张地问:“西摩尔……死了?”
他刚想起白铭之前做的事——进入刚死之人的身体,帮其完成死前心愿,助其早日转世投胎。
白铭在西摩尔的身体里,不就意味着……
不会吧?
闻言,西摩尔微怔,似乎也才想起这茬,随后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冲裴然摇头:不对,再猜。
裴然蹙着眉,不对啊,那就是……“西摩尔又离魂了?”
可张道长不是给了西摩尔很多符箓吗,怎么又犯病了?
对于这个答案,西摩尔还是摇头,双眼鼓励地看着裴然,让他继续猜。
裴然皱眉,又不对?
他打量着西摩尔的神情,想说“总不可能你就是西摩尔吧”,可他到底没说出口,因为这个可能性早就被排除了,所有的时间点都对不上。
于是他没辙了,瞅了瞅西摩尔,后者还是一脸“你猜,猜中有奖”的模样。
他咬唇,难道要故作恼羞成怒暴力追问答案?
这……难度有点大,臣妾做不到啊!
西摩尔见裴然眼珠滴溜溜地转,咬唇、抿唇、撇唇、皱眉、抠手指,小动作不断,心中觉得可爱,终于不再为难,道出了个惊骇的答案。
“西摩尔和我是一个灵魂,所以我,”他还没说完就听到裴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反驳声。
“不可能!”
西摩尔离魂跟白铭出生,中间差了几十年,西摩尔恢复意识的时候,白铭还没消失,怎么可能是一个灵魂。
裴然:“阿铭,严肃点,西摩尔的身份很重要。”
西摩尔无奈叹息,当初醒来发现时他也震惊不已,可这就是事实,西摩尔没死没离魂,白铭就是西摩尔,西摩尔就是白铭。
他拉过裴然的手握在掌心,收起痞坏的笑容,严肃认真地说:“小然,情况有些复杂,我也还没搞明白,可这就是事实。”
裴然细细打量着西摩尔的神情,确定对方没有骗他,然而……
白铭跟西摩尔是一个灵魂固然皆大欢喜,可是只要解释不清楚那些矛盾,他就接受不了。
西摩尔了解裴然,不强求他现在接受这件事。
他把他俩的手十指紧扣,形成密不可分的姿势,然后说:“小然,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这里面虽然存在了很多矛盾,我也还没弄清楚中间的偏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肯定地告诉你,我和西摩尔确实是一个灵魂。
“你可以暂时不接受这件事,只要知道我还在,一直都在就行。这次我送你回西津,你在那里好好的,等我处理完狄家的事就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寻找答案,可以吗?”
裴然看着西摩尔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等你,我们一起去找答案。”
西摩尔抱紧裴然,内心感恩,这是这次重伤最大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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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一个小时后降落,俩人连同早到的三道士一起,登上了回西津的私人专机。
西摩尔并没有将这件离奇的事告诉别人,目前情况还不明朗,狄家那边的事又过于复杂,他不想多生事端,将这事告诉裴然,只是想让他安心等待。
因而在飞机上,他跟裴然始终保持着距离。
作为影帝和影帝的陪练对象,他俩的言行举止十分到位,丝毫没让旁人察觉出异常。
张易天看着他俩恰到好处的亲疏距离,心中感叹:革命尚未成功,先生还需努力啊。
飞机经过两次空中续油,终于顺利抵达了西津。
西摩尔将裴然郑重交到了张易天等人的手上,简单吩咐了一句“你们保护好他”,然后深深看了眼裴然,就转登另一趟班机去了。
裴然不敢看西摩尔,怕掩饰不住眼里的情绪,简单告别后便动身往出口走。
此时已是半夜,接机处却仍有不少等待的人。
有个女孩刚走到出口就突然丢下行李,大步冲上前抱住朝她跑来的男孩,俩人不顾旁人目光亲密拥吻在了一起。
看着这幕,裴然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白铭以前出行的次数不少,最开始只有他接机,每次白铭见到他都会紧紧抱了他一会,然后俩人以哥俩好的姿态偕同回家。
之后白铭有了名气,开始有粉丝接机,他只能在保姆车上等待,俩人相视,却不能相拥。
再后来白铭收获影帝,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白铭不再让他来接机。
他曾经,多么想正大光明地以爱人的身份等候并拥吻归家的伴侣。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已经远去的身影,眼里闪着莹莹泪光。
阿铭,我又一次将你送走了,下次,能不能让我用爱人的身份抱住你,吻着你,然后告诉你“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