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戒》鹿玄

2、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再醒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都痛，脑袋昏昏沉沉的。旁边警察说，许佳佑死了，我烧了三天三夜。

　　他们还说，我发疯差点杀了人，但还不到年龄，只能被少管所收押，等病情好转后执行。

　　许佳佑死了，可那人却没死。我真没用。

　　我哑着嗓子只说了一句话，“许佳佑人呢？”

　　警察被我赤红的眼睛吓到了，她说在孤儿院同意下许佳佑被火化了，骨灰就在这里。说着她端了一个瓷坛给我，沉甸甸的。

　　我抱着它，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之后的每一天，我走哪都会抱着它。我的病快好了，听说少管所不让带东西。我想了个办法，把许佳佑留在我身边。

　　当晚，我趁警察睡着了，偷偷抱着坛子躲进了卫生间。我没敢开灯，还好月光很亮。

　　我掀开瓷坛的盖子，里面白白净净的。许佳佑身板太小，连骨灰都没有多少。我虔诚地捧起一把，一点点吞了下去。

　　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奇怪，有点像沾了臭鸡蛋的砂纸和沙子混合在一起，有点噎嗓子。我把头支在水龙头下喝了些水，一点一点，直到把她全部吃完。

　　我爱她，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很庆幸，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这次，她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们好像有了特殊的心电感应，不论我在哪，她都可以准确找到我，并用那双深幽的眼睛，沉静地望着我。

　　当我第一次在少管所的小便池旁发现她的时候，我的心脏猛然怦动，手下一哆嗦，溅了自己一腿。

　　之后，我就活了，只要看到她，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跳动。

　　她有时是七岁的样子，穿着那鹅黄的裙子。有时又像少女，脸庞青涩眼神却带莫名的魅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像从我心底发出的一样，直传我的大脑。

　　我能精准地感受到她的喜怒哀乐，我们就像是一体，她的情感也是我的。我不会拒绝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清晨，我被细碎的呜咽声吵醒了，看样子那孩子已经醒了。我亲吻了一下许佳佑的发顶，她正睡得香甜。

　　那孩子嘴里塞着毛巾，被我用绳子捆住栓在了暖气片上。我□□着走过去，竖起手指嘘声，一边指了指熟睡的许佳佑。

　　那孩子惊恐地轻轻点了点头，我满意地蹲在她身旁，轻轻对她说了两句悄悄话。我说留了一张卡给她，密码是今天的日期。

　　随后，她不再害怕地哭泣，而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揪下她嘴里的毛巾，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她顺从地吃完，开始一言不发地陪我等待，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我竖起耳朵认真听，直到很多辆车几乎同时停在了小区门口，没有大声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杂乱的脚步。

　　他们来了。

　　我对那孩子点点头，她犹豫片刻便沉默地脱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裙子，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始终没有抬头。

　　我轻叹一口气，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我划开了自己胳膊内侧，将涌出的血涂抹在那孩子的身上，拍了拍她的头。

　　“别怕。”

　　许佳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站在我的身边，幽幽地望着我。我对她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随着“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我瞬间抄起刀抵在了那孩子的脖颈上，这时警察冲了进来，那孩子开始挣扎。

　　“别动！放下刀！”有人命令我。

　　“哈哈哈哈……”我笑了，是真心实意地快乐。

　　那孩子瑟缩了一下，鸡皮疙瘩从她胳膊上冒起，她开始小小声地呜咽。

　　“放下那个孩子，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一个警察试图软化我的态度。

　　“你们都滚出去，我就放开她。”

　　我收紧了握刀的手，孩子纤细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合着我的血一滴滴流了下来。应该很痛的，她在啜泣。许佳佑担心地扯了扯我的衣角。我转头给了她一个微笑。

　　一个警察看到后大声质问道:“那边还有什么人？！”

　　我的怒意瞬间腾起。愤怒扭曲了许佳佑的脸，“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从没听她用这么尖锐的语调说过话，她的情绪滋长着我的愤怒，我咆哮道:“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挪动了一下刀尖，一道新的血痕出现了。那孩子全身都在颤抖，她哭得更凶了。我的伤口贴着她的脖颈，血顺着她的胸膛蜿蜒。

　　“你再不放手我们就开枪了！”

　　在激光瞄准我的瞬间，我就注意到了。那条红光穿过半开的窗户，直指我的眉心，却被我对面木柜上的镜子照了出来。镜子是我特意放的，一切都是我精心准备的。

　　“你们退出这间屋子我就放开她。”我做出了让步。我看见他们交换了眼神，两个人点头假装同意了。

　　“我们退出去你必须放开她，否则我们会立刻开枪。”

　　“好，不过你们要先退出去。”

　　我调整了一下位置，揪着那孩子的头发，将胳膊和身子都藏在了身后，只留脑袋在他们的瞄准镜中。

　　数把枪瞄准着我，警察们这才慢慢退了出去。我俯身，附在那孩子耳边郑重说了一句。

　　“谢谢。”

　　我缓缓张手，然后猛地收手挥刀。在我收手的一瞬间，我被巨大的冲击力划过了脖颈。

　　许佳佑尖叫着用小小的身体护在我身前，但我仍被击穿了。血刹那染红了地面。

　　许佳佑抱紧我，爱怜地贴着我的面颊。刀随我的身体一同飞了出去，那孩子被带倒了，然后哭喊着爬起来冲到我身边。警察们冲了进来。

　　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但许佳佑依然那样清晰。

　　我们紧紧相拥，身体开始一点点变轻。

　　然后，我们回到了那个最初的地方，阳光在绿荫间闪烁轻舞，清风糅杂蜜香。

　　我轻吻她的发旋，心满意足地喟叹道。

　　“真爱，永生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