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猫拯救世界[克苏鲁]》天山童猫

3、护身符的主人

　　走进椭圆形的扫描门，淡淡薄荷香钻进鼻腔，环顾四周，一座与自然融合的知识殿堂呈现在眼前。无数阅读仓整齐排列在下沉式的阅读区里，乌撒人躺在仓室里接收知识，而他们的猫趴在仓盖上蜷成一团，慵懒又警觉地守卫着。

　　这里是……图书馆？正想着，猫咪又行动起来，迈开步子轻快地跑向无人问津的古籍书柜，这里摆着上千年乃至上万年前文明遗留下来的文献资料，材质从笨重的石块，泥板到竹片、纸张应有尽有，逗留在这儿的大多都是从事相关研究的学者或专家，无一例外，他们身边都有猫。

　　尼尔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走过，竭力避免触碰他们的猫咪，就在他即将穿过狭窄的通道抵达开阔地带的时候，带路的猫咪忽然化作一道光消失无踪，他错愕不已，左右张望起来。忽的膝盖弯一软，小腿肚上好像缠住了什么软绵绵的生物。

　　他僵直着身低头看去，一只身材匀称修长的红色古典斑纹的猫不知何时蹭了上来，形状大小和给他带路的猫咪幻象一模一样，但它是真实的，毛皮油亮如丝缎柔滑，温暖的身躯紧挨着他的腿，传递过来依偎的温度。

　　糟糕，大意了。尼尔心底警铃大作，刚才一路畅通无阻让他忽略了驱猫喷雾，现在踩雷了。就在他思考逃跑的概率有多大的时候，猫咪扬起头嗲嗲地叫了声：“喵~”

　　一阵触电的激灵让尼尔抖了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中意的美女凑到耳畔低咛软语。就在他唾弃自己糟糕反应的时候，猫咪忽然蹬直后腿，伸出前爪趴着他腿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鬼使神差的……他弯下腰托住猫的咯吱窝，没费什么力气抱了起来。猫乖巧的用前爪搭在他肩头，后腿靠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蓬松的尾巴。

　　搂着怀里温热的生物，尼尔突然懊悔起来。他是中邪了么，怎么把猫抱起来了？现在丢下也不是，抱着也不好，要是被它主人看见，要他卖身赔罪怎么办……仿佛是感觉到他纠结的心理，猫动动耳朵机敏地仰起头，柔软的长毛略过尼尔的脖子，紧接着，伸出舌头舔下去。

　　温热粗粝的舌苔碾过他剃干净胡茬的下巴。尼尔被它巴结的举动弄得忘了反应，而猫咪还在继续自己的讨好大业，使劲蹭着他的脸，恨不得把自己的气味全部留在他身上。尼尔彻底僵住了，迟疑着该不该把怀里的猫丢出去，如果他这么做，一定会被驱逐出境吧。

　　就在这位昔日第一佣兵六神无主的时候，一个比他略高的男人信步走来，抱着肘轻飘飘的埋怨了声：“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尼尔的注意力一下被这儒雅的声音夺去，他轻轻拨开猫咪的脑袋望过去。

　　眼前是个学者类型的斯文男人，垂在肩头的赭色马尾辫和猫的深色花纹如出一辙，鼻梁上架着一副装饰大于实用的金丝框眼镜，水波绫的链子自镜架两边垂下绕在脖子后头，干净贴身的衣着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干练的轮廓，而这毫无弹力的衣物并不适合剧烈运动。

　　尼尔端详了一番，莫名在对方身上感觉到和怀里的猫一样的气息，下意识问：“这是你的猫？”

　　男人莞尔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洛·唐。”

　　“你好，我叫尼尔·欧茨，联邦佣兵工会在册佣兵。”看到主人出现尼尔松了口气，忙不迭说：“你的猫……”

　　“你就抱着吧，它很喜欢你。”唐洛抱着肘，摆出作壁上观的姿态，似乎很乐意让他继续代劳搂着自己的猫。尼尔可就不淡定了，他还记得AI的提醒，他可不想因为被猫看中而留在这颗星球当什么……上门女（男）婿！

　　尼尔绷着脸，散发出浓浓的低气压，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摔下猫愤然离去，而是换手托好猫，努力保持冷静说：“很抱歉，我来这儿还要找人，所以……”

　　“我知道，”唐洛打断他的话，走到他面前一下摸上他的腰骨。突然被冒犯的尼尔惊跳了下，不自觉启动防御状态。他有种自保的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目标的智能设备，哪怕是植入身体的纳米机器人也能控制，这也就是他叱咤联邦的秘密。

　　不过眼前的男人让他陷入困局，他身体内外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目标，他就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像块无暇的碧玉。这世上还有跟自己一样不钟爱身体改造的人么。诧异的念头一闪而过，对方僭越的手仍在他身上游走，他不自然地挣扎了下，横眉冷冷地盯着他。

　　唐洛笑了下，最后准确无误地按在隐形袋上，可在旁人眼里，他的手暧昧地按在尼尔的腰胯间上，好似在调情。抱着猫的尼尔杀气腾腾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唐洛的手没撒开，保持着极近的距离莞尔说：“你身上似乎带着我熟悉的东西……”说着，他趁着尼尔不注意，轻而易举地从对方口袋里拿出护身符。

　　尼尔震惊不已，这个家伙怎么办到的？他居然没有感觉到。没等他指责对方的自说自话，落到唐洛手里的护身符就像见到主人一样发出柔和的红光。

　　唐洛捏着护身符露出怀念的表情来：“这是我父亲的，你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尼尔的愤怒被硬生生憋了回去，瞬间被内疚和懊悔占领。他不自觉调整了下呼吸，缓缓道来：“八个月前我接了个任务，委托人是联邦考古队，目的地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太阳系。团队中有一位自称来自乌撒的教授，这是他送给我的……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唐洛皱眉问。

　　“这个任务中我负责安保，不干涉考古研究，我们第一站是冥王星，逗留了一周后前往火星，最后抵达人类活动痕迹最频繁的地球，我们在退去海水的沟壑深处发现了一座阶梯式金字塔遗迹……”

　　说到这儿，唐洛的神情突变，他抬手示意尼尔噤声，低语道：“到我办公室来。”

　　尼尔立刻闭上嘴下意识四下张望，古籍区的人和猫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投来目光。唐洛没有迟疑，拉住他的手腕带向自己的工作室。

　　尼尔错过了放下猫的最佳时机，那只红色古典斑纹的猫始终不离不弃的扒着他，收拢尾巴悠然自得地把他当成自己的“移动座驾”。

　　两人来到图书馆顶层的环状空间，一踏入这个空间，身后就竖起不透明的光幕，完全隔离开外面的空间。唐洛指了指沙发：“请坐，继续刚才的话题吧，那座遗迹。”

　　尼尔坐定猫咪顺势滑到尼尔的膝盖上，蹬直前腿交替着踩了踩，收起尾巴盘成一圈。尼尔没顾得上怀里的猫，他定了定神说：“您父亲，见到遗迹后坚决反对进入探索，而且他一直不停念叨地一个词，拉什么来……”

　　唐洛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拉莱耶。”

　　尼尔仰起脸吃惊地看着他：“教授说的就是这个词！但是考古队的负责人并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包括我在内，全队20人加上35名AI机器人全部进入了遗迹……”

　　听到这里，唐洛不住按了按眉心，“你们应该听我父亲的忠告，那之后呢？”

　　尼尔张了张口，喉咙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猫咪仿佛感觉到他的紧绷，悄悄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感受到温热的抚慰，尼尔忍不住又揉了揉猫咪的背毛。

　　柔软的手感舒缓了他的情绪，他定了定神说：“进入金字塔之后的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华莱星。工会判定我的任务失败，考古队员全部失联，其中包括你父亲……真的很抱歉。”

　　唐洛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们带上再多的人员，结局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尼尔不住问，“你刚才说的那个词，拉莱耶，究竟是什么地方？”

　　唐洛叹了口气说：“原则上，我不能向外来人透露有关那个地方的信息，这是忌讳。至于我父亲……他是个离经叛道的人，而且他原来也不是乌撒人，他来自联邦。”

　　尼尔恍然大悟，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猫咪回忆道：“这么说来，你父亲身边并没有猫。”

　　唐洛说：“我父亲原本是个星球探险家，他冒险穿越未知虫洞之后遇到了我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

　　尼尔调侃了句：“他们相爱该不会是猫的功劳吧？”

　　唐洛会心一笑，他看着抱着自己猫的尼尔抚着唇呢喃：“谁说不是呢。”

　　尼尔僵硬了下，干笑了两声扯回话题：“那之后呢？”

　　唐洛没再捉弄他，继续说：“之后我父亲就留在了乌撒，我母亲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就将这个护身符带在他身上。”

　　“这个护身符非常重要吧？”尼尔望着他手里的护身符满是歉意地说，“说老实话，我一直有种感觉，如果不是这个护身符，恐怕今天我也不能活着出现在这里。我……剥夺了你父亲生存的机会。”

　　唐洛还给他护身符，由衷地说：“话不能这么说，我父亲将它赠予你，一定有他的考量。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护身符的秘密？也是我父亲说的？”

　　“教授没有直说，是我看到这个护身符变成了一只像它一样的猫，如果不是它我大概已经身首异处了。”尼尔指着怀里的猫咪说。

　　“你能看见？”唐洛惊奇地问，“你还看见了什么？”

　　尼尔将自己在飞船上遇到的情况，还有回来之后梦魇中听到的无序低吟全部告诉了唐洛，他已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可出乎他意料，唐洛并没有讥笑他胆小，反而神色凝重地凑近他问：“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尼尔头皮发麻地回答：“大概几个月，不过感觉到野兽毕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唐洛庆幸的松了口气，温和的神色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还好来得及，如果再晚一些恐怕护身符也救不了你。”

　　尼尔竭力忽略那让自己心率失速的感觉，追问了句：“那到底是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唐洛俯下身，揉着猫咪的脑袋问：“你知道乌撒的信仰是什么吗？”

　　尼尔对乌撒真的不多，他想了半天想象匮乏的张开口：“……猫？”

　　“是猫没错，但我们的猫不普通。”唐洛低下身抚着尼尔膝盖上的猫，脸庞离得他很近，近到尼尔能数清他的睫毛。唐洛仿佛没注意到尼尔僵硬的状态，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娓娓道来：“我们的猫有神灵的眷顾，也是神灵的代言人，我们崇敬猫，敬畏猫，也是在向神明传达同样的情绪。”

　　“什么神？”

　　唐洛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和尼尔撞在一块儿，“想知道？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