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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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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空气中全是消毒水的气味。
身体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长宁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高高吊着的输液瓶,以及身体传来的一种无法形容疼,她垂下眼眸。
又是医院啊。
最后的画面,长宁只依稀记得自己给叶云锡打了个电话,剩下的便没了记忆。
可无端地,长宁感觉到心口空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般。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
长宁微微偏头,朝门口看去。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叶云锡将手上的花放在她旁边的床头柜上,“医生说一开始有些难受,慢慢就会好了。”
“嗯……”长宁嗓音嘶哑,“谢谢你,叶云锡。”
却见叶云锡说道:“除去打电话的那次,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抱歉,”长宁别开了视线。
“好了,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叶云锡走到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说道:“金镜以后别去了,来我这儿上班吧?”
长宁一脸讶异,唇微微张开,准备出声拒绝。
“你不必说话。”叶云锡制止了她开口,继续说道:“我记得你的专业是绘画相关,会国画吧?”
长宁怔怔点了点头。
“云瑧需要一个入门老师,你应该见过他,他从小身体不好,与别人不太一样,接触的人也不多。”叶云锡并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我有金镜的股份,也算是你上司,你就当换个环境继续上班吧。”
长宁:“……”
“我先回公司。”说着,叶云锡起身,弯下腰替她将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晚上见。”
目送叶云锡离开,长宁眉眼微垂。
总算,没让她等太久。
这样,叶云锡总不可能再怀疑自己是蓄意接近了吧。
虽然事情与原本的计划有所出入,但最后的结果还是朝着最终目的接近。
叶云锡,杀人偿命的道理你总是该明白的吧……
回想起那时候的尸山血海之景,长宁还是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唉你怎么了?”走进来的护士看着输液管,忙道:“这都回血了,快放松,别用力握拳……”
长宁这才回过神,听从护士的话,将拳头松开。
护士又说了几句,长宁却什么也没听进去。
就这样,打了三天点滴后,长宁精神也完全恢复了。
那日下午,长宁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叶云锡刚好从外面进来。
“准备好了?”
长宁挽起了半截袖子,点点头:“嗯。”
“那走吧。”
乘坐电梯来到楼下,一辆低调却掩不住奢华的车子停在前面。
叶云锡非常绅士地弯下腰替她拉开车门,手抵在车顶边缘,护着她不被磕着。
上车后,长宁系上安全带。
“你先前的住处也不用回去了。”
闻言,长宁一怔:“那我住哪儿?”
“我会给你安排。”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在一处环境幽静的地方停下。
下了车,看着眼前偏欧式的建筑物,长宁问:“你家?”
“嗯。”叶云锡走在前面,“以后你也住这儿。”
……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长宁心头疑虑升起。
“家里除了佣人和管家,就只有我和云瑧了。”此时天色很暗了,路旁的灯光却很柔和明亮,晕染在人的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或许不见她跟上,叶云锡回头看她,“怎么了?”
长宁站在路灯下,迟疑地看着他,弱弱开口道:“其实住先前的公寓其实也不耽误时间的,我会提前过来……”
“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叶云锡见眼睛里浮上来的防备,不由感到一丝好笑,“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
长宁忙摆了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大哥,你回来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长宁想要说下去的话,只见里边走出一个身影,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长宁,眼底既惊又喜,“长、长宁……?!”
长宁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云瑧,你不是想学国画吗?”叶云锡看着他,然后看向长宁的方向对他说道:“以后就由她来教你,怎么样?”
叶云瑧面上掩不住欣喜,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
“当然,大哥会骗你吗?”
“谢谢大哥。”
“先进屋吧,外边露水重。”说完,叶云锡看向长宁,“别站着了,你也过来。”
长宁:“……”
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叶云锡,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长宁按捺下心中的疑虑,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叶家大宅灯火通明,摆设考究,处处都透着奢华。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叶云锡将挂在臂弯处的西装外套递给等候一旁的管家,然后松了松领带。
“叶先生,您需要现在用晚餐吗?”
“嗯。”叶云锡看了长宁一眼,“就现在吧。”
“好的,请稍等。”
在这种地方,长宁满心疑虑,却并未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异样。
“长宁,这边坐。”叶云瑧耳朵透着一丝微红,却仍是上前替她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待她坐下后这才坐在了她的对面。
长宁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叶云瑧面上风轻云淡地朝她笑了笑,然后拿过了桌面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兵荒马乱。
朝思夜想的人儿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与她坐下一起吃饭,像现在这样。
良好的教养让此时的叶云瑧尚且能够维持从容,可却仍不敢多看对面一眼。
好在,这样的气氛并没有僵持太久。
随着女佣将晚餐端上,管家将醒后的红酒道倒在高脚杯上,坐在主位上的叶云锡率先拿起餐具,长宁这才拿起了自己面前的刀叉。
牛排配合着口感香醇的红酒,给人味蕾上的享受。
只是这四周分明都是人,却给人感觉异常安静空旷,让人无法真正放松下来享受晚餐。
用完餐后,长宁轻轻拭了拭嘴角,抬起头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叶云瑧玻璃杯内的不是红酒,而是果汁。
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叶云瑧恰好抬起头。
四目相接,长宁朝他一笑,叶云瑧喉结微微滑动,仓惶之下竟被果汁呛个正着。
“咳、咳咳……”叶云瑧手握成拳掩住了唇,面颊绯红,不只是呛得还是羞窘。
伺候在旁的管家走了过来,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他,“云瑧少爷,您没事吧?”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接过帕子的叶云瑧缓缓开口:“没、没事。”
这时,坐在首位的叶云锡放下餐具,道:“公司还有点事,云瑧,一会你陪着长宁,她今后就是你老师了。”
管家这时走到叶云锡身旁,将外套双手递上,微微弯下腰:“叶先生。”
长宁朝他们看过去,那位姓王的管家看去,四十多岁的年纪,得体的西式制服让他看上去优雅干练。依稀地,长宁总感觉这位管家先生对叶云锡的态度与叶云瑧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很微妙,大约就是所谓主次分明。
临走前,叶云锡看向长宁,说道:“画室已经准备好了,在三楼,你可以先过去看看,若是少了什么就跟管家说。”
长宁听了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好。”
目送叶云锡离开,长宁这才收回了视线,面上的笑淡了很多。
然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对面的叶云瑧眼中。
不知为何,在她情绪因旁人而牵动这点,让他涌上一丝说不上来的异样,心口堵得慌。
很快,叶云瑧将杯子里的水喝完,站起身道:“长宁,不如我带你去画室看看吧。”
“嗯,好。”长宁起身离席。
西式楼梯,复古典雅,显得十分精致大气。
叶云瑧带她来到三楼,画室在最左边的那个房间。
叶云瑧推开门。
画室的空间相当于一个教室大小,落地窗,这个方位的话采光也会特别好,作为画室很合适了。
桌子上有纸笔,还有摆放在一旁架子上那最为重要的墨与颜料,长宁依次看过去,那一排过去的属于自然的大山里提取的天然颜料的味道无比熟悉。
……好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还真有点想念。
她的国画是从小练的,也最为擅长,她的老师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母亲。说起来后来的自己之所以会走上插画师这条路,又何尝不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呢?
她想,这个画室已经很完美了。
“还缺什么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长宁回过神,轻声道:“不缺了。”
那一声“不缺了”很轻,带着一种让人沉溺的温柔。
叶云瑧微微怔住。
待长宁转过身之时,他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长宁看着他,说道:“明天早上九点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有别的事的话,可以根据你的时间来安排。”
“我没事,就早上九点吧。”
夜渐深,叶云瑧带着她来到事先给她备好的卧室。
临走前。
“长宁,你……”喜欢我大哥吗?
最后那半句,叶云瑧终究没有问出口,他怕那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长宁见他只说了一半,便问:“什么?”
对上她的眼睛,叶云瑧发现自己什么也问不下去了,终究微微垂下头:“没事,晚安。”
“晚安。”说完,长宁便关上了门。
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叶云瑧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但很快,那一丝落寞很快变成了坚定。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想要去争取什么,或许结果并不能如愿,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想要变得更加优秀,想要让那个人只看着自己。
当名为欲.望的种子在心底种下的那一刻,便随着时间破壳而出,每一次的靠近都滋养着那名为欲.望的黑色蔓藤。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他,不得解脱。
可内心深处,却为此喜悦。
他想,自己可能病得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