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往事》楠封

162、第162章

　　此时察奇正在牙帐中审阿布。
　　“求头领饶命，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干杀人越货之事。”阿布跪在地下苦苦哀求察奇。
　　察奇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沉声道：
　　“上次你偷了桑琨的羊也是这般求我，我一时心软让桑琨放了你，你也指天发誓，没想到这么快就忘了，可见你是一个不讲信誉之人，来人呢，把他给我拖出去！”
　　两名亲随从帐外走了进来，两人都五大山粗，一左一右架起阿布。
　　“求头领饶命，我今后再也不敢了，求头领饶命，求头领饶命啊……”
　　帐外站着四五个露膀子的大汉，每个大汉手上拿一根铁链，铁链另一头拴着一只野狼。
　　阿布见了这阵仗吓得面无人色，顿时瘫软在地。
　　黑虎见状知道察奇要惩罚阿布，让茵妍和金谷尔琴都出来看。
　　“放狼。”察奇一声令下，那几个牵狼的大汉手一松，四五匹饿荒了的野狼像脱缰的野马扑向阿布。
　　阿布连连惨叫，不过叫声很快就听不见了，不出一刻，他已被那几匹野狼分尸。狼是最凶残的动物，撕咬了一阵之后一个完整的人就四分五裂了，最后连内脏都不放过，野狼用它那尖锐的牙齿撕裂阿布的腹部，又用前爪刨出内脏、肠子，其状十分血腥。
　　茵妍和金谷尔琴不忍相看，跑进牙帐。
　　“阿布虽坏，但不至于让他死的这么惨，这个察奇太没有人性了。”金谷尔琴道。
　　茵妍的心噗噗直跳，她喝了一大杯水让自己镇定。
　　“谢姐姐，你没事吧？”黑虎见茵妍脸色苍白，就关切的问她有没有事。
　　茵妍努力朝黑虎挤出一丝笑：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黑虎，你能帮谢姐姐带一个口信给国君吗，就说皇后看了信，不过她不愿回宫，也不想原谅国君。”
　　黑虎诧异道：
　　“谢姐姐不准备回宫了吗？”
　　“我想回中原，琴儿会帮我。”
　　金谷尔琴道：
　　“过几天有一个马队会去中原，马队的领头人是我哥哥的好友，他答应送茵妍回中原。”
　　茵妍要走，黑虎显得很失落，一声不吭出了牙帐。
　　金谷尔琴抿嘴笑了起来：
　　“小猴崽子情窦初开了。”
　　“他还小，不懂情为何物，等他大了自然就懂了。”说到这里，茵妍也禁不住难受起来，她想念文珏，想念父亲，尽管颜十七叫他不要踏足中原，可她还是要去，哪怕再凶险她都要回中原。
　　察奇放狼活活咬死阿布之时，边上站着一个俊逸不凡的男人，他正是察莉爱慕的那个中原人。
　　“彧郎，你几时和我成亲？”察莉打扮一新，头上戴着一顶镶满珠宝的帽子，蓝色的绸袍，腰间束一根金光闪闪的金腰带。她拿涂着丹蔻的手在男人脸上轻轻摸去。
　　好像察莉手上有毒似的，男人猛的别过头，目光犀利的看向察莉，没好气的说：
　　“我说过，不会和你成亲。”
　　“彧郎。”察莉颤抖着嘴唇，眼泪在眶里打转，她显得很委屈。
　　“你说两年后回来娶我，为何食言？”
　　男人冷笑了起来：
　　“那是我酒后胡言，你也当真？我从未喜欢过你，如何娶你？你是一个有丈夫的男人，你的丈夫是西夏国君，而你却要我娶你，试问世上有你这样下贱的女人吗？”
　　“彧郎，你说什么，你说我下贱？彧郎，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我的心早就被你偷走了，而你却说这种无情无义的话来伤我，彧郎，你刚才胡说的是吗？彧郎，彧郎——”察莉两只手抓在男人肩上拼命摇晃他，但她又怎么撼得动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男人纹丝不动，依旧挺拔的站在那。
　　“从前的彧郎不是这样的，你说我像天上的云朵一样美丽，又说我的歌声比百灵鸟还要动听，我苦苦等了你两年，就想等着你来娶我。彧郎，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否则岂会这样对我。”察莉边流泪边说，现在她完全是一个无助的小女人，而不是草原上飒爽英姿的女英雄。
　　“那些都是我酒后说的胡话，你还是把它们都忘了吧，我是不会娶你的。今天亲眼看见你哥哥放狼咬死阿布，你们草原人实在野蛮，这么残酷的惩罚真是闻所未闻。我已答应你的要求，留下住了这些时日，我欠你的一箱黄金立即就可还你，你不用急。”
　　男人语气坚决，他要走，察莉死活都不让他走，两人都急了起来。
　　“彧郎，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你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察莉无法接受彧郎不爱她的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茵妍和金谷尔琴一前一后走进牙帐，茵妍走在前面，她想来向察莉辞行。没想到刚探身进，就见察莉哭得梨花带雨，一个冷面如霜的男人站在地下。
　　四个人四目相对，脸上都是惊愕之色。
　　男人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笑，伸手指着茵妍，对察莉道：
　　“我的心上人便是她。”
　　茵妍错愕的看着男人，她惊讶的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很像文珏，那生动的眉眼，那紧抿的刚毅的嘴唇，那轮廓分明的脸，简直如出一辙。除了眼睛不像之外，两个人的长相实在太像了。文珏的眼神锐利，而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冰冷，此时他正注视着茵妍，冰霜似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暖意，这是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的男人，特别是那双幽深如潭灰褐色的眼睛。
　　察莉惊愕的看了看茵妍，茵妍才刚进来，她的彧郎与之从未有过瓜葛，又岂会是彧郎的心上人。
　　“她是你的心上人？”察莉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男人认真道：
　　“你说的没错，她便是我的心上人。”
　　“那好，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
　　男人冷然一笑，看向茵妍，道：
　　“她问你呢，你叫什么？什么身份？”
　　一进牙帐茵妍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她想走，但又不敢，正自局促不安，没想到被这个陌生男人这般逼问。
　　“我——”茵妍刚要开口，男人便走上前来，手一伸捂住了茵妍的嘴。
　　“你什么都别说，让我来替你回答。你是我鬼彧喜欢的女人，无所谓叫什么，你也是我鬼彧这辈子最想娶回家的女人，无所谓什么身份。”
　　“我——”茵妍企图推开鬼彧捂住她嘴的手，没想到他捂得更紧了。
　　“察莉，你看见了吗，我的心上人就在这里，你若再死乞白赖也无济于事，就算你能困我一辈子那又怎样，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心。你若识趣，就立即放我走，我要和我的心上人远走高飞。”鬼彧厉声道。
　　察莉眼含热泪，哽咽了起来：
　　“彧郎，没想到你这么不讲情义，你说过会回来娶我，却另结新欢。”痴情的察莉始终无法接受她的彧郎变心的事实，这可真是当局者迷，鬼彧从未喜欢过察莉，只因两年前问她借了一箱黄金，起先不肯借，非要鬼彧答应娶她为妻，鬼彧急着要这一箱黄金，便应承下来，其实也是随口说了一句，根本就没有记在心上。
　　然而痴情的察莉以为鬼彧既然借了她的黄金，日后肯定会兑现诺言，回来娶她。她整整等了他两年。
　　两年后鬼彧终于现身了，察莉喜出望外，以为能做鬼彧的妻子，甚至连嫁衣都备下了，只等着和鬼彧成亲，没想到鬼彧却不愿娶她，察莉伤心欲绝。
　　“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彧郎要娶别的女人。”察莉跑到察奇牙帐。
　　察奇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
　　“妹妹，还是算了吧，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已经有了所爱之人，你就随他们去吧。妹妹，你要知道，你可是高贵的皇后，那个彧郎算什么东西，当年他穷得走投无路问你借了一箱黄金，你就要人家娶你，你这不是——，这不是纡尊降贵吗。”
　　“可他怎么能食言呢，他说好两年后回来娶我，怎么就反悔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呢哥哥。”察莉伤心的哭了起来。
　　见妹妹哭成泪人，一向疼爱妹妹的察奇心就软了，可他却是一个明白人，他知道鬼彧不是真心待察莉，当年无非是想要借一箱黄金才言不由衷的答应妹妹娶她。
　　“妹妹，不如这样吧，鬼彧若把当年借你的一箱黄金还你，就放他走，若还不出就让他娶你。”察奇道。
　　察莉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骂察奇：
　　“哥哥可真会出馊主意，我今生今世非彧郎不嫁，我才不要送给彧郎的一箱黄金，我只要他的人。”
　　察奇为难了起来，摊着手说：
　　“这，这可如何是好？你堂堂一位皇后，却看上了一个中原浪人，传出去可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
　　任性的察莉才不理会这些，她非彧郎不嫁，若彧郎不答应就把他永远留在草原上。
　　察奇拗不过妹妹，只得安慰她：
　　“好，我去跟鬼彧好好谈谈，希望这小子念在你当年借他一箱黄金救急的份上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