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往事》楠封

161、第161章

　　一队人马来到跟前。
　　阿布朝为首那人纳头便拜。
　　“见过察奇头领。”
　　为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鹰部落的头领察奇。
　　察奇看了看茵妍他们，一脸威严的注视着阿布，大声道：
　　“刚才哪个说是替国君送信的？”
　　阿布伸手朝茵妍一指，谄笑着说：
　　“这个女人自称是国君的侍女，前往鹰部落给察莉皇后送信。”
　　察奇转向茵妍，拿诧异的眼神看她。
　　“你是国君的侍女？”一看茵妍的容貌便知她是中原人，怎么会是李属克身边的侍女。
　　茵妍把信交到察奇手上，道：
　　“这是国君的亲笔信，上面有大宝玺印，请察奇头领过目。”
　　察奇见信上果真钤有大宝玺印。
　　“他们都是什么人？”乔装的金谷尔琴和黑虎一眼就被察奇识破了，他指着两人问茵妍。
　　“她叫金谷尔琴，是麻魁，他叫黑虎，他叫古替，他们都是护送我送信的。没想到走到黑水岩，被恩乎楞抓获，他逼我和他成亲，我不肯，连夜逃了出来，阿布带着人来抓我们回去，还好在这里遇到察奇头领，否则就要送不成信了。”茵妍道。
　　察奇冷笑数声，像鹰隼一样尖锐的眸子扫向站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阿布，沉声道：
　　“你敢拦国君的信，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上次你被我擒获，跪在地下磕头求饶，说再也不干坏事，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又忘了。”
　　阿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我为恩乎楞所逼，实在没有办法，求头领饶命。”
　　察奇拿阴冷的目光注视着阿布，道：
　　“上次我当着狼部落的头领放了你，因你向狼部落头领赫连桑琨保证再也不干杀人越货之事，没想到你居然违背誓言，我若不把你扔进狼窝里去喂狼，有何面目去见赫连桑琨。”
　　半年前，阿布瞒着恩乎楞去偷赛尔那草原上的羊，中原人把牛羊当美味，草原人视牛羊为财产，赛尔那草原上的羊是狼部落头领赫连桑琨的。偷羊贼阿布不幸被抓，桑琨要杀他，阿布向察奇求情，最后在察奇担保下免他一死。桑琨要阿布发下重誓，保证日后不再干坏事，阿布当着察奇和桑琨的面发下毒誓，若再干坏事，就把他扔到狼窝里去喂狼。
　　没想到今天正好被察奇撞见，阿布心里连声叫苦，察奇一向说一不二，且铁石心肠，任凭你怎么求他都不会心软。
　　“把他们都带回去。”察奇下令。
　　一行人被带到鹰部落。
　　这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牙帐也比黑水岩那边的要大，一个个牙帐像小土丘似的错落有致的散落在草原上。茵妍他们被带到其中一个牙帐住下，阿布等人则被关在牛棚里。
　　离茵妍等人不远处有一个红顶牙帐，这是察莉的住所。
　　慵懒的坐在虎皮椅上的女人便是皇后察莉。她长得浓眉大眼，两条粗粗的眉毛像两座小山屹立在大大的眼睛上，宽宽的下颔令她少了几分柔媚，多了一些阳刚。
　　察莉拿戴着五只戒指的手端起桌子上的奶茶，她喝了一口奶茶，问刚走进牙帐的侍女：
　　“他去哪里了？”
　　“一早就去打猎了，才刚回来。”
　　“打到了什么？”
　　“几只野兔。”
　　“噗。”察莉捂着嘴，差点没把奶茶喷出来，她笑了起来：
　　“中原男人都是这么没用的吗，打了一早上猎才收获了几只野兔，连我都不如，上次我和哥哥去林子里打猎，收获了麋鹿、獐子、野猪、棕熊，回来后做了好肥嫩的熊掌。”
　　“小姐百发百中，马更是比男人都要骑得好。”侍女到不是想拍主子的马屁，察莉是草原上的女英雄。
　　然而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英雄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中原人。
　　今天一早那个中原人去打猎了，因为才打了几只野兔，所以被察莉嘲笑了一番。

　　察莉看了李属克的信，冷哼了一句，把信放在桌上再也不愿多瞧一眼。
　　“回去跟李属克说，让他不要猫哭耗子，父亲死在他手上，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察莉冷道。
　　“是。”茵妍本想替李属克说几句话，不过见察莉态度这么坚决，外加自己人微言轻，想即使再劝都无济于事，也就作罢了。
　　茵妍转身正要走，不想被察莉叫住了：
　　“你回来。”
　　茵妍回头看察莉。
　　“据说他病得不轻？”
　　“国君的确病了，他希望皇后您能够原谅他，和他重续夫妻之情。”
　　“哈哈——”察莉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想跟我重续夫妻之情，当初他是怎么赶我走的，难道忘了吗？”察莉神色一敛，愤懑道：
　　“他杀了我父亲，我父亲是无辜的，只因他听信太后那个老不死的谗言，我父亲的命就这样没了。”一说起冤死的父亲，察莉就忍不住伤心起来。
　　茵妍见她拿帕子擦眼泪，猜想她和李属克之间的恩怨全因自己的父亲被冤杀有关，而她的父亲之所以会被冤杀那是因为皇太后从中作梗。
　　跟李属克接触之后，茵妍发现这位国君并不像传言的那样懦弱无能，他似乎正在韬光养晦，极需要察莉兄妹的支持。
　　“国君日夜思念皇后，希望皇后可以原宥他，当年枉杀国丈国君深感内疚，一心想替国丈平反，只可惜国君人单力薄，很想得到皇后和皇后兄长的支持。”茵妍道。
　　“哼。”察莉冷哼了起来。
　　她仰起头倔强的不让眼眶里的泪流下来。
　　“他要杀我父亲，我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他，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最后拂袖而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薄情，他的残忍。父亲很疼爱我，我愿用自己的命去换父亲的命，然而他却无动于衷，哪怕我哭得撕心裂肺他都不为所动，还是把可怜的父亲杀了。”
　　从察莉哀伤的神情上一看便知，当年李属克要杀察莉父亲时那是何等冷血无情。
　　“时过境迁，难道皇后仍不能原谅国君吗？国君身染沉疴，病得很重，他只不过想在临死前赎罪，皇后莫非连这都无法满足国君？”
　　“赎罪。”察莉冷笑了起来。
　　“他欠我的这辈子都没办法还，皇太后阴险毒辣，几次想要害我性命，他全都视若无睹，他当我是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吗？你一个小宫女为何会替他送信？他身边的侍卫呢？亲信吗？怎么就要你这个小宫女来做说客了，说，你到底是何人？”
　　察莉忽然瞪圆双目发起怒来，茵妍赶紧跪下。
　　“皇后误会了，民女的确是国君身边的侍女，国君已被皇太后架空，身边的人大多是皇太后的亲信，不知为何，皇太后几次下毒欲害国君，国君只能装病避开皇太后的耳目。”
　　“哼哼，李属克啊，李属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这可真是报应啊报应。”察莉边流泪边笑了起来。
　　茵妍见她神情痛苦，心想：“她和李属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不仅仅因为父亲被杀她才如此痛恨李属克，皇太后是否从中搅局，令他们夫妻不和？”
　　从察莉的牙帐出来，茵妍回到住处。
　　“茵妍，你总算回来了，真真吓死我了。”金谷尔琴一直焦急的等待着茵妍，见茵妍平安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谢姐姐，你回来了，我给你留着羊腿呢。”黑虎待茵妍特别好，为此金谷尔琴一直吃醋。
　　盘子里果然盛着羊腿，闻之都香味扑鼻，更别说咬上一口了。
　　“多谢黑虎，你有心了，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黑虎割下一块肉放在茵妍面前的盘子里：
　　“谢姐姐，这块肉最嫩，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茵妍咬了一口，果真鲜嫩无比。
　　“黑虎，你个小猴崽子，还说羊肉吃完了，原来留着给你谢姐姐，我刚才要吃你怎么说没有。”金谷尔琴抱着胳膊站在那，冷冷的看着黑虎。
　　黑虎调皮的朝金谷尔琴笑了笑：
　　“谢姐姐远道而来，肯定觉得我们这里的羊肉特别好吃，金谷尔姐姐从小吃牛羊肉长大，哪还惦记这些。”
　　“猴崽子长了一张巧嘴，将来不知道多少姑娘栽在你手里。”金谷尔琴道。
　　“琴儿坐下一起吃，你们也吃。”茵妍环顾四周见古替不在帐中，便问：
　　“古替去哪儿了？”
　　“察奇派人把他叫去了，据说察奇要把阿布扔到狼窝里去喂狼。”金谷尔琴道。
　　“阿布作恶多端，罪大恶极，不过拿活人喂狼未免残忍。”茵妍道。
　　黑虎拿刀插了一块羊肉，送到嘴里，嚼了嚼，道：
　　“谢姐姐是中原人，不懂我们草原民族的风俗才觉得残忍，我们草原民族的人最重义气，阿布曾当着两个部落头领的面许诺今后再也不干坏事，对像这样的背信弃义之徒，拿他喂狼算是便宜他了。”
　　“黑虎说的没错，因为背信弃义，比这更凶残的刑法我都见过，就拿皇后的父亲来说，当年对他的刑罚是车裂，分尸之后躯干四肢立即喂了狼狗，头颅挂在经幡上直至变成骷髅。”
　　见金谷尔琴这么说，茵妍忽然理解了察莉为何不肯原谅李属克，原来她的父亲死得这么惨。